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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宫,是历代拓跋王公居住的地方,它还有另外的一个名字叫做“王城”。长宫之大,只有深入其内才可以体会到,那种城中之城所带来的震撼感远远胜过用来装饰的美玉和宝石。
金帐就在长宫中,是诸旗主议事的地方。
但就是这么一个广阔的地方,只有王公还有一些下人住在这里,以前还有那位大阏氏陪在身边,如今却只剩拓跋澜自己。
这就是作为翰北的王,必须要忍受的孤独。
拓跋澜望着一座座殿宇,心中有些怅然,他拉着拓跋风瑞,将他带到一处府邸中,便指着那处府邸说道,“以后你便住在这里。”
“只是秋猎之前。”拓跋风瑞回道。
“我会安排人来长宫中教习你礼仪。”拓跋澜不以为然,“连同墨守尘教习你马术也会在长宫中,但无论如何,秋猎前不许离开长宫半步。”
拓跋风瑞没有再去问为什么,对他而言,阿爸的话就像是下达给那些旗主的命令一样,他必须去照做,所以他已经不想再去问什么原因了,有些事,就算他知道也无法改变。
在长宫安置下了拓跋风瑞,拓跋澜就离开了。
他没有再坐下来和拓跋风瑞谈谈心,因为已经没有了那个必要,他知道这个孩子心底里还是在抵触他,他本身就是这个孩子心中最大的一道伤口。
拓跋风瑞站在那座府邸的大院中,他望着面前那宽敞明亮的正堂,比起他的那座毡房不知要好上多少,可他却觉不出有丝毫的兴奋,甚至是一点点的激动都没有。
那座毡房,说到底还是他的家。
“三王子。”阿依慕小心地向前走了几步,“我住那里就好。”
说着,她便指向了正堂旁下人住的伙房。
拓跋风瑞看了看那一排低矮的小房子,摇摇头。
阿依慕慌张地后退了几步,浑身战栗,她身为奴隶,地位确实比下人还要低,她也是忽然才记起自己的身份,在这种深宫大院中,奴隶是只配住在门房的。
“虽然阿爸没有赦免你奴隶的身份。”拓跋风瑞笑了笑,“可我说过,在我身边你就不再是奴隶了,你住在后房就好。”
王城中的布局是按着南素或者可以说翰南平原的布局来建的,而府邸亦是如此,或许拓跋风瑞和阿依慕并不知道府邸的后房一般都是家主的妻妾住的地方,但实际上他们本就不需注意这些,翰北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武威只是草原上少有的城池,很多翰北草原的人民都还是过着逐水草而居的生活,而他们住的,也是简单易拆的毡房。
阿依慕点点头,她向拓跋风瑞欠了欠身子,就慌慌张张地走了。
拓跋风瑞也在这里住了下来,这座府邸上还有一干下人来侍奉着三王子的生活,但晚上的食物还是让拓跋风瑞愣住了。
桌子上摆的是烤得金黄的羊腿,上面还闪着点点油光,浓郁的香气直勾勾地引着拓跋风瑞的口水。还有那用清水煮过的手抓肉,被整齐地摆放在盘子中,上面撒了一些盐,还有腌制的汤汁。
随后下人们又端上了两碗刚刚煮好的奶茶,上面飘着一层浅浅的油,却又掩不住奶茶的香气。
阿依慕也愣住了,她才发现原来这顿晚饭是有她的一份的。
“三王子,这是王公大人让我们为您准备的晚饭。”一名下人说道,“王公大人希望您可以好好休息一晚。”
拓跋风瑞也是第一次见这般丰盛的食物,以前在帐中时,偶尔能吃上一次腌肉,那便是一件好事。他也听说过那些贵族们的奢侈生活,每天都会有新鲜的羊肉和美酒。可他以为这样的生活就只是存在人们的传言里,因为他在狄然帐下学刀时,吃的也只是炒米还有大馍。
“这是杀了几头羊......那些羊还够过冬吗?”拓跋风瑞问道。
下人眉眼微微弯曲,淡笑着回答,“只是一头羊,哪怕三王子天天都吃一头羊,我们的储粮也足够应对漫长的冬季。”
“那便好。”拓跋风瑞松了口气。
下人退出去以后,拓跋风瑞就抓着肉大口的吃起来,起初阿依慕只是在一边安静地看着,她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吃到烤羊肉,烤羊肉是贵族才可以享受的待遇。但她终是在拓跋风瑞的劝说下,她小口地尝了尝。
“三王子,这些东西是贵族才可以享用的。”阿依慕用袖子擦了擦嘴,小声说,“谢三王子。”
拓跋风瑞把一块手抓肉放到了阿依慕面前。
“吃!”他只说了一句话。
阿依慕摇了摇头,她离开座位跪在了地上,“谢三王子。”
拓跋风瑞不解地看着阿依慕。
“阿依慕......只是个奴隶,能得到主人赏赐的一口食物,已经受宠若惊。”阿依慕俯身在地。
“二哥他,是不是虐待你了?”拓跋风瑞放下了手中的肉,他拿起一旁准备好的汗巾擦了擦手。
阿依慕俯身看着地面,一想起在羊棚的那一夜,眼圈通红。
“他做了什么?”拓跋风瑞追问。
“没,没有。”阿依慕沉默了许久,摇摇头。
拓跋风瑞半蹲在地上,他把阿依慕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母亲一直教我,南素有句话叫做——虽艰,而不折志,虽困,而不改道,虽惑,而不忘心。意思是,无论现在你的情况如何,但你一定要记住,你原本的身份。你本不是奴。狄然老师与我说过,以前的索达契部被誉为天神鞍前武士,索达契的男人们能征善战是天生的战士。”拓跋风瑞说道,“西有螭虎,南击九国三千里。东有白雀,北御孤城十五载。我们草原尊敬每一位战士。”
“既然尊敬,那当初为何要灭掉索达契......”阿依慕低低问道。
拓跋风瑞默不作声。
他听狄然说起过原因,虽然草原尊重立下赫赫战功的武士,但他的祖父拓跋宁远却丝毫不会念及这些,索达契部按期没有到武威城觐见,拓跋宁远便当机立断直接带兵进攻,不得不说是蓄谋已久。
虽然没有人同意拓跋宁远这种做法,可他的的确确根除了那些潜在的威胁,使得拓跋澜可以轻松地执掌翰北大权。
见拓跋风瑞沉默,阿依慕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僭越,她又要跪在地上,却被拓跋风瑞一把拉住。
“你是对的。”拓跋风瑞悠悠说道。
“三王子......”
“不用说了。”拓跋风瑞笑道,“你还有个哥哥是吧?他现在在哪里?”
“阿兄,在二王子那里。”阿依慕低着头,“他好像答应了二王子什么事情,然后就被二王子带到了军队里。”
“军队?狮众营吗?”拓跋风瑞陷入了沉思。
之前拓跋澜警告过阿依慕要她告诉她的哥哥秋猎的时候不要做傻事,而且之前拓跋澜带他去纳兰旗主帐下时,还说纳兰旗主才能给他保护,到了狄旗主那里又是要狄旗主来保护他。那一次和二哥的见面,他的的确确能感受到二哥对他的敌意,但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二哥要送他刀还要送他奴隶。
或许送刀他可以理解,但送奴隶......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还有让他不许离开长宫,难道他和二哥真的到那种必须你死我活的地步了吗?
“三王子,您要早些休息了。”阿依慕轻声提醒。
“阿依慕。”拓跋风瑞看着她,这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只是她身上的衣服还是脏兮兮的粗布衣,上面打着补丁,可那双眼睛依然澄澈,“那些旧衣服你扔掉吧,换上干净的衣服,明天的礼仪,你与我一起学习。”
“是。”阿依慕答应了。
她不敢去看拓跋风瑞的眼睛,只是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拓跋风瑞按着眉头,依旧在思考自己与二哥之间是否还有缓和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