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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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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怎么好意思……”
  “快点点吧,我们可是来爬山的,吃完就好出发了。”龙北笑着堵道。
  各人又点了三个菜,大妈脸上的鱼尾纹印得更深了,站起身来,也没顾棉袄上被压出的褶皱,兴高采烈地往厨房走去。
  上菜的速度很快,味还没尝,色香却已俱备了。很快,众人已经动起筷,说实话,除了油放得多了,味道还算是家常的味道。不一会儿,半桌的菜已经下了众人的肚。
  大家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感谢起慷慨解囊的龙北,并一个接着一个承诺要在生日当天送上怎样精心的礼物。
  林载仕淹灭在桌上温绻的气氛里,往嘴里送了块红烧鱼,觉得肚子里的油水已积出了厚厚的一层,又倒了一杯水喝下,正对上对面正笑着的宋佰的目光,不自觉地也笑了起来。
  忽然,林载仕想模仿一下龙北那“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精神,对着身边的李长盛说:“记得某天晚上,某人好像说了要请我们吃饭,是有这一回事吧?”
  李长盛立马领会了林载仕的意思,侧击旁敲道:“好像那天夜里,某人天天念念不忘的女孩自己表白了来着。”
  钱怀嘉见着这风已经吹到了自己家门口,接道:“唉呀,什么‘谣言’……”
  宋佰感觉嘴里的茄子悄然变了味,立马打断道:“好了好了,你们可打住吧。等期末考过了,我就请你们去吃。”
  赵轼方才看着右手边这几人调趣宋佰,偷着乐了好一会儿,刚才没发着言,这回可得补上:“这期末考是你想过就能过的吗?那要是没过我们是不是就吃不到了?”
  “哟!你还说我,你这天天抱着游戏睡觉的,自己不担心挂科就算了,还好意思说我?”宋佰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吃出了幻觉,怎么好好的一场集体成了自己的批斗会了。
  然而这场批斗会再到了钱怀嘉的口里,立马又变成了一场苦口婆心的劝学讲:“对啊,这元旦过后两周就期末考了,赵轼你是得放下一阵子游戏了,两周不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考过之后,一切轻松,你又可以继续好个好长时间了。不然挂了科,补考重修整下来,要占去更多时间呢。”
  宋佰跟着说:“是啊,要是挂的科数加起来到了四科还是五科,得留级呢。”
  李长盛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说完赵轼,钱怀嘉还觉得意犹未尽,转眼把炮火转向了龙北:“还有龙北你啊,虽然说你这回请了我们吃饭吧,但我还是要和你说,毕竟是为了你好,教科书你也该看看了,说实话,我在寝室里就没看过你看过其他书。”
  李长盛又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龙北听着,最后吃了片青菜,喝下一口水,好似听进去了似的笑了笑,而一边的赵轼,似乎还在心算着这学期学了几门科目。
  “别吃太饱了,咱们走吧。”李长盛提议着。
  大家按原路折回到衡山下的售票大厅,赵轼突然肚子一痛,追着头顶的指示牌跑到了卫生间。售票大厅里有股浓重的汽油味,吸进去的空气都带有一层腻味。
  等着赵轼一手掐提着手机,一手摸着肚子出来,宋佰也排到了队伍的前面。正当宋佰在售票窗口取回学生证的时候,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孩子从入口乘车站走了出来。只见女人涂得油光发白的脸上,两道棕褐着的画眉几乎拧在一起,嘴里喷吐着没有句号的教训。男人也闷着满腹的脾气不说话,看起来是哥哥的男孩嘴唇前后推擦,委屈又愤懑地出着气。
  只有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大大的眼睛灰溜溜地转着,转出了惊慌,转出了泪光。
  走近了,才听到那浓妆重抹的女人的骂声:“你听到刚才王老师怎么说的了吗?你不害臊我还要面子呢,学习上呆瓜一样,一点聪明就放在鬼心思上去,我答应你考到了九十分带你出来玩,你呢?小小年纪就知道拿钱让别人考试写你的名字,看你干脆就没有把我当妈,那要不你就别做我女儿了,真当我那么想让你做女儿啊……”
  女孩走过林载仕一行人,终于忍不住抽泣出声音,肩膀抖动着,一双手在脸上抹了又放下,放下又抹上。
  男人终于爆发出怒火:“哭,你还有脸哭,你干脆……”
  大厅的门一关,只剩下男人气鼓鼓的背弓着,粗壮的胳膊上攥着十足的劲。
  另一边,中巴师傅朝大厅里面喊道:“诶,还有没有人啊,后面还有一条位置。那几个学生,快点上来,上来就走了。”
  米白色的座位上压上一排人,车屁股立马“嗡嗡”地腾噪起来。盘山公路蜿蜒绵亘,像是没有尽头似的。道旁的老树七扭八歪,干皱但仍然厚实的鳞片紧紧地束在上面,大冷天里尽着最后的忠义。过了这个冬天,还能盼着在这山里度过来年的盛夏。那时饮着山上流下来的禅水,和身边现已冬眠的石头说说这个冬天路过此地的六个孩子……
  山下的田野渐渐远了,林载仕靠着窗户,在车子的摇晃里,又泛了困意。
  恍惚间,林载仕陷进一个梦,梦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一个明亮的大中午,外婆家空敞的平地上,晒了一席子的花生,表哥拿着一根不知从哪捡来的半米钢筋,追着自己喊打喊杀。
  正当跑得没力气时,钢筋猛得从背后划下,眼看着要划进皮肉里了,画风又临时一转。只见一个半亩的河塘,表哥一个猛子扎了进去,激起的水花溅到塘边还在试水的林载仕身上,引得林载仕一边吃惊地盯着他,一边又往边上退了两步。表哥看到这一表现很是得意,立马又玩起了“狗刨”,巨大的水花从水面刨起,白莹透亮地接连升落。
  突然表哥立马游了回来,从水面冒出脑袋,头发湿湿地结成一层,紧紧地贴在额头上,眼睛透着亮说:“林载仕,来,我带你走到塘对面去!”没等林载仕答应,表哥立马就拉着林载仕的胳膊,朝着河中心走去。岸边的水就到了林载仕的膛下,没过几步就漫到了脖子。脖子上的清凉一下子使林载仕警觉害怕起来,想喊停却没喊出口,手还被表哥牵着,怕他突然放了手,然而脚步越走越飘,走两步便划空一步……
  水开始呛进林载仕的嘴巴,这回是想喊停也喊不了了。
  “必远,停下!”岸上一个更大点的女生一手提着洗发水,一握着块香皂小跑过来,又发出一道嘶吼着,“快游回来!”
  再走几步就要到塘中央的林必远这才第一次回头,也才看到自己牵着的人眉头痛苦地绞在一起,两眼合成了两弯黑线,一脸苍白地吐着水。
  脚下的塘泥越来越实,林载仕看着岸上的姐姐,泪水无声地掺和进了头发上留下来的湖水。
  林必远在一旁尴尬地笑着,林婷也没有多责怪他,在手上挤出洗发水,往林必远头发上一按:“快把头发洗了,待会儿就天黑了。”
  林必远看着夏季这天起码得再有一个小时才能黑下去,看着林婷的样子,想必不会告自己的状。觉得没什么事了,又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喂喂,你们这两个人今天怎么这么能说啊,清醒一下,半山亭到了。”宋佰的声音在林必远的扎水声后贴着传来,叫醒了林载仕。
  另一边的赵轼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起身跟着前面的龙北后面下了车,留下座位上的一双手套和宋佰一齐叹息。
  林载仕和宋佰最后下了车,正巧碰见往回冲的赵轼。宋佰递上那双看着就暖和的手套,讽笑道:“现在清醒了吧?”
  等到这三人找到前面下车的那三人,龙北和李长盛的手里已经各自多了一把登山手杖。
  钱怀嘉看着三人来了,说:“你看这两人,还没进庙就先有了拜佛的心,刚才被一个大妈一哄,买了个比山下贵了五块的登山杖。”
  李长盛不服气道:“你往那的路上走走试试,没看见有的地方都结了冰吗?我在山下是没想到,我劝你最好去买一根。”
  “放心,摔了不用你扶。”钱怀嘉不以为然地问向宋佰,“宋佰你要去买吗?”
  宋佰自然只好回答了一声“不用”,钱怀嘉正想炫耀自己第一个支持者时,只见赵轼那货儿已经快步找上了卖登山手杖的大妈,扫了大妈从怀里掏出来的二维码。
  平常少言少笑的李长盛这时已经和龙北笑得没了声,钱怀嘉一口闷气憋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赵轼看着这一怪异的气氛,不理解地问:“看我干什么?我试了几步,那路上真的有冰。林载仕,你要不也去买一根?”
  林载仕还在拼命回想先前那一真一假的两个梦,心里甘甘地,却挤不出一丝甜味。
  甘甜和甘苦之间,甘甘的,不知是什么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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