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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火战士之焚晋 / 第6章 黄雀在后

第6章 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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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宴本在日落之后,然而在哺时,奉光就已目不暇接了。
  首山神祠实容纳不下许多人等,故每年六月初八,安国使都会在府中搭架石头圣火坛,以便襄平朝中文武和各路郡县长官前来祭拜,并奉迎圣火回去,让乡民祭拜。其实襄平与辽东各郡县的文武官员,对这圣火并没有安国使这么上心,甚至有些厌恶,只不过主公三番五次高调宣扬圣火助战,他们也只好前来走走过场,互不得罪。
  奉光同样也对祭拜仪式并无兴趣,所以在安国使率众官员前往院中火坛前下拜时,他便从桃木黑漆屏风后溜出,把这拨人马进献的祭礼匣盒翻检一遍,看到中意的,偷一些出来。
  两年前他第一次偷祭礼,是被一个木漆盒子里的浓烈气味吸引,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如此的香。他就等晚宴之时,溜进祖父房中,循着香味去找,打开木漆盒子,里面是一个锦囊,打开锦囊,里面又是一截竹筒,打开竹筒倒了倒,掉出一块腐朽的木头一样的东西,放在鼻口,那香气摄人魂魄。后来安国使告诉他,那是龙脑香,产自遥远的南国。
  “长大了,我要去南国看看。”奉光手中托着龙脑香说。
  安国使露出胡人那狡黠的笑,说:“按中原人的五行之说,南方丙丁火,倒像是我们粟特胡人该去的地方呢,火的方向。”
  其实拜火教本无进献祭礼之说,可安国使大概是胡商本性发作,故意编出祭礼一说,想借机收敛各郡县的特产之物,也没什么过于名贵之物,故此公孙渊也睁一眼闭一眼,赖得理他。
  当奉光说到去偷祭礼,库鲁开始是不敢的,他毕竟只是个到府上串门的乌桓质子,连家中客作有时都会呵斥他两句。但在奉光多次带头怂恿下,也渐渐胆大起来。
  今日堂上刚刚无人,兄弟俩就钻出了屏风,在堆积如小山的礼盒堆中翻找起来。只见库鲁打开一漆匣,一把鲨鱼皮鞘的弯型短刀躺在匣中,他用力拔刀刚出寸余,一道寒光刺眼,“真是好刀!”库鲁最爱刀剑,却一直苦于穷质子无钱购买,他抬眼看了看奉光,眼神中似有询问之意:这个也能拿吗?
  “想要就快收起来!”听到奉光的话,库鲁忙把短刀入鞘,揣在怀中。奉光则拿了一块玉佩,和一个桃子。听到堂下谈笑声传来,知是安国使众人已回,二人迅速重新摆放好礼盒匣堆,装成无人动过的样子,手握战利品闪身屏风之后。
  “嘘!”奉光手指碰唇,示意一直躲在屏风后不敢现身的东妮莫要出声,递上桃子,压低声音说:“这是你的,我们走。”
  三人跑到府中后院。
  襄平城虽然不比洛阳,但公孙渊称王自立后,也颇费心营建,各大王公贵族宅邸也都翻新扩建。安国使不忍心侵占他户土地,一直未扩,所以这国师府已是众王公大臣府邸中最小的,即便如此,却依旧有6个院落,还带花园,亭台楼阁,山池林木,应有尽有。他将自家田庄上捕捉的野鹿和梅花鹿驯养在木栅中,位于府中后院北墙下。奉光从小就随阿妈来喂鹿,栅中的鹿与他很是亲近,不撞不顶,还舔他嗅他,随他出入。故此奉光三人近日最喜欢玩耍之处,就是后花园的鹿苑。
  进了鹿栅,三人跑得气喘吁吁,紧靠墙根坐下,赶开前来讨食的鹿群。
  库鲁从怀中取出那炳短刀,反复轻抚刀鞘,爱不释手,喃喃自语道:“我听城里人说乐浪郡的刀匠用新法造了一种宝刀出来,叫百炼钢刀,可以切铜断铁,这刀看着就不俗,莫非这把就是百炼刀?”
  奉光难得见他有如此认真之时,问:“刀剑是你在世上的最爱之物么?”
  “还有马”,库鲁目光依旧盯着刀,他用力拔出,光芒再现,耀得身边的东妮睁不开眼。库鲁面有得色:“乌桓男子,当配宝刀名马与美人。”边说边痴笑,对奉光一抱拳,说:“谢你赠刀。”
  奉光想说又不是我赠你的,那是我们偷的,不过想想到底是自己带他得来此物,谢也是应当,也不推辞,只是看库鲁用手指肚轻抚短刀的刀刃。
  奉光虽然也爱舞枪弄棒,却很少摸过真刀真枪,因祖父怕他自伤,严令不许,只有父亲偷偷教他用剑。但他却从未见父亲如库鲁般爱刀剑如命。
  “你的……什么的……取了?”一边吃桃子的东妮问奉光。多日一同玩耍,她已经能听懂奉光和库鲁的一些对话,并能用带有浓厚高句丽口音的汉话说简单句子,而且总是习惯把“吃、喝、玩、拿”这类动词放在最后。
  “你是问我还拿了什么?这个”,奉光从袖中掏出玉佩,呈鱼的形状,玉色剔透,“我要送给阿妈,她总说美玉配佳人。”
  东妮似乎想起什么,连忙问:“你……自己呢?”
  奉光大笑,“不给自己拿东西,我有那么愚笨吗?”说着又从袖中掏出一个物件,库鲁才发现原来这家伙翻检礼物手法极快,自己拿一样的时间,他却拿了三样,显然不是首次作案。
  “这个……什么的……是?”东妮把吃剩的桃核擦擦藏在袖中问。刚开始几日奉光和库鲁还会笑东妮说的奇怪句子,如今都能理解她的意思,并不再嘲笑她了。
  “射决。”奉光捧在手中,一枚乳色光滑器物,如扳指般环形中空,一边环壁略长有角,他用独眼从器具环孔中看东妮。
  “射决是射箭时戴在手指上的器物,射箭,嗖……”,怕东妮不懂,库鲁做了个拉弓射箭的动作,她恍然大悟,“发箭之时用力迅猛,弓弦极易弹伤手指,若是一日之内连射百箭,纵是神射手也难免手指崩烂,戴上这个就不会。”库鲁说完,拿过看看。
  “真……好看,玉的……是?”,东妮看着奶白如玉的射决说。
  “才没有这么奶白的玉。这是骨头磨制”,他闻了闻,“应该是象骨。”
  “象骨!”奉光一惊,“辽东哪里来的大象,听说东吴和蜀国才有那巨兽。”
  库鲁微微一笑,说:“不用那么远,我小时在草原上,偶尔还会捡到兽骨,有死后风干的,也有野狼刨土刨出来的,有马羊虎豹骨,其中最难得的就是象骨。听族中萨满说,上古之时还有巨象,乌桓话称之为‘猛犸’,勇猛可敌之意,我们乌桓人至今还称呼战士为猛犸。萨满说几百辈前的老人,还骑过猛犸。”库鲁说完,把牙龇在下唇外,圆睁二目,张牙舞爪装作大象向奉光扑来,惹得东妮直笑。
  几百辈前,奉光也数不清那是多久之前。每次库鲁讲起草原世界,他都听得如醉如痴,那是他从未涉足过的奇幻之地。事实上,迄今为止,他最远也只到过襄平城外十五里的首山,对于外面的世界,有着无尽好奇。
  “真想去草原上骑马。”奉光羡慕地说。
  “包在我身上,我家马多的是。”库鲁拍着胸口说。
  东妮似乎忽然想起什么,说:“丸都……父亲……象骨……龙骨的……挖”,说到此,她眼中浮现复杂神色,有思念,也有恐惧。奉光和库鲁猜,她是说她全家在丸都城为筑城奴时,父亲曾挖到过象骨,还有龙骨。
  “龙骨,哇。”奉光有时觉得身世可怜的安东妮都比自己强,奴隶,山城,象骨,龙骨,她至少也曾经历过一个他完全未知的世界,尽管他没去细想那意味着什么。可他自己,多年来只见过眼前这座国师府,无趣得很。
  奉光有些落寞地说:“草原真是好地方,有朝一日,我们三日可去草原寻找巨象,一定还有存活的,比如藏在树林中。”
  库鲁笑着说:“你这蠢马,巨象腿骨就有小树高,林中藏不住!”
  “你是蠢鹿!”奉光回嘴,伸手去抢短刀,那是库鲁心爱之物怎会给,二人一个握把、一个握鞘地拉扯短刀,忽然“仓啷”一声,短刀被拔出,一股寒气扑面。
  忽然,只听得头顶有个浑厚苍老的声音说话:“果然是把宝刀,二位公子的刀借阿翁一用。”
  三人以为偷礼物之事被人发觉,都是一惊,不敢动弹,只觉头上黑影闪过,几缕灰土掉落他们头顶,库鲁才看到宝刀连同刀鞘已不在他二人之手,那个黑影飞过鹿栅,飘落院中,随即三跃两跃,踪迹不见。从背影见此人身穿皂黑色衣装,飘身与下落之间,没有半点声响,比府里的猫还轻盈。
  三人被这突变吓得瞠目结舌,东妮忙摇奉光手臂:“发......现……了?”
  “发现了又怎样,祖父不会责骂我的。”奉光理直气壮地认为反正都是他家之物,算不得偷。
  东妮还是有些怕,“还……回去。”
  “拿什么还?”库鲁急得大叫,“刀被刚才那飞人夺了去!”
  “哎呀”,东妮忽然想起桃子也被自己吃掉了,真是没得还。
  奉光定了定神,说:“我们家中才没有如此身法的家丁庄客,他绝不是府中之人。或许是他忘带了祭礼,又来不及买,想借我们的东西去充数,”他拍拍库鲁的肩,“阿鲁,等下我再给你偷回来就是。”
  “你还想着偷!”库鲁也开始有点怕,毕竟这襄平城不是任他玩耍的草原。
  奉光却说:“我偷了几年的祭礼,从未失手过,还头一次见到有人敢偷我的东西,比我偷的还快,真气人。阿鲁你放心,一定给你偷回来。”
  “你不怕?”库鲁有些心虚。
  “我们……公主的……说”,东妮意思是要禀告乌桓公主。
  库鲁大叫:“你还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偷东西么,不能告诉府里大人。”
  奉光冷静地说:“不怕,我要见见此人。”
  许是为了壮胆子,库鲁拿过奉光那枚射决,放在嘴里,吹出一声清脆的响哨,栅中群鹿顿时围过来,舔他们三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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