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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畿,天子寝宫。
九五之尊正坐在藤木椅子上,身边跟了个老臣,乃是大靖左相周清乾。
茶桌的对面,坐着个华服男子和一个瘦小的老头,正是三日前离开砺明的赵南斗与阳履霜。
周清乾此时正皱着眉,因为刚才二人的话感到困苦:
“两位当真没有办法了?”
阳履霜扯着嗓子道:
“没得没得!我俩用元气给皇帝灌体,活化经脉,活个三年已是极致,不能再多了。”
“可当初宫主说能为陛下续命十年。”
赵南斗坦然道:
“当初我想以全身修为施照命之法,不过此法一出,我也时日无多,可我最近想通了,这世上还是有我留恋的东西。”
“三年...”
周清乾还是心有不甘,他转头看向掌握整个靖国大权的人,也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闭目养神的皇帝笑了笑,轻声道:
“十年,也不够我打下离国,三年,却也够我将这江山稳固,传给勋儿。”
陶勋,正是如今刚刚九岁太子。
老臣拍案而起,喝问道:
“十年,你当真打不下离国?我大靖如今兵强马壮,又革新了冶铁的方法,长矛不折,短刀更利,再等些时候,待人丁更加兴旺,若急招可出兵百万,雄师铁蹄所踏,长刀所向,疆土不过我大靖一半大小的离国拿什么来挡?”
皇帝眯着眼睛,望向窗外宫里的朱门高墙,叹道:
“一统天下,何其大志,非不愿,实不能罢了。”
说完,他站起身来,对着赵南斗与阳履霜作揖:
“三年就好,劳烦二位先生了。”
阳履霜想了想,开口道:
“其实,算上钦天监的力量,可以延至四年。”
周清乾眼中一亮,多一年也是好的呀,但看到皇帝平淡的样子,他眼中的神采也颓然下来。
“钦天监已经不是朕的钦天监了,白明许把它重新握在了手里,整整四十年,他竟还有如此轻易掌控钦天监,不愧为我大靖第一监正。”
赵南斗却笑道:
“我不信,陛下你没法子,况且我们能带走白明许。”
“哦?”
皇帝笑了笑,若有兴致的看着他。
“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罢了,白明许之所以帮稽道中做事,不过是因为怕他的小孙儿被牵连,如今,小良有我们二人护着,他自然没了继续呆在这的理由。”
“透彻。”
皇帝喊道:
“来人。”
在寝宫外候着的近臣宦官应声推门而入,细声道:
“陛下。”
“左矢大营可到了?”
“启禀陛下,昨夜便到了。”
“传朕旨意,禁军加强戒备守卫皇宫,左矢大营包围钦天监。”
“喏。”
阳履霜啧啧道:
“我就说嘛,堂堂天子怎么可能让钦天监在眼皮子底下被夺了去,要是我们没来,你就要发兵剿杀白明许了吧。”
“是朕得知你们要来,才调兵进京的,毕竟白明许那个层次的人,赶走他或许容易,要杀他,难!”
赵南斗起身沉声道:
“我们也去吧,带白明许回去,那小家伙成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每天都盼星星盼月亮盼他回去呢。”
砺明。
赵量沙呆在福兴镖局对面的当铺里,端了杯茶,看着吴勾收拾屋子。
半晌,吴勾放下扫帚,站在赵量沙面前,恭敬道:
“赵先生,扫完了。”
赵量沙嗯了一声,然后眯着眼睛,透过开着的大门盯住福兴镖局的大门。
“吴勾,其实我早就知道稽道长要那少年有用,我上次明明有机会带走他,但道长没说,我就当不知道一样,你知道问为什么吗?”
吴勾低着头,沉声道:
“小人不知。”
“哈哈哈哈...”
赵量沙将茶盏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来,出了当铺,向着福兴镖局一步步走去。
吴勾见此,快步跟了上去。
砰!
正在被付芸儿韩香君闹得焦头烂额的小良转头一看,镖局的大门朝里飞来。
片刻后,大门落在地上,砸起了碎石飞灰,聂少喜和镖师们也赶了出来,还有个睡眼稀松的忂道。
瞧着眼前的中年道人,聂少喜攥紧了拳头:
“鼻子很灵嘛,阳老和赵宫主,现在该是正忙的时候。”
赵量沙笑道:
“鼻子不灵,怎么好做狗呢?”
“别人家的狗就不要跑到我家来。”
“你也知道,做狗的,身不由己嘛。”
“哦?”
瞧着聂少喜愈发冷冽的眼神,赵量沙摆了摆手:
“我是来说我的意思。”
小良喊了句聂叔,然后冲他眨眨眼,示意听一下。
赵量沙夸赞道:
“真是个懂事的好少年啊,我的意思是,你们带走了白明许,就让小良去钦天监顺便带着赵南斗的儿子和这个吴勾。”
小良皱眉道:
“我不会给你做事的。”
赵量沙挑着眉头道:
“哟,听见你那老白叔要回来了,就不关心关心?”
“我早知道他会回来,只不过我以为他是做完事自己回来而已。”
“就因为当初我要你去京畿,你便猜出了这么多?”
小良摇头笑着:
“这些可不是猜的,是我日日夜夜琢磨出来的。”
赵量沙解释道:
“让你去钦天监,不是给我做事,是给皇帝做事,既然皇帝延寿已经不可阻挡,就不能让靖国再被别人插手,钦天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掌控。”
小良淡淡道:
“因为我年纪够小,好摆布,有软肋,皇帝放心,你们也放心,对吗?”
赵量沙拍了拍手,赞道:
“不错。”
继而小良又不解道:
“可你们防的是谁?”
赵量沙指着聂少喜道:
“既然你师傅都没吱声,那当然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你没接触过,一头雾水也很正常,他叫闻人欢,现在是离国的摄政王,一个想要翻覆天下的人,也是世间所有人的敌人。”
“翻覆天下?”
小良笑了笑,继续道:
“你们是怕他插手钦天监?”
“或许已经开始插手了,我要你去也不是肃清他们,坐稳监正的位子就好,赵南斗此时,应该已经与皇帝提过这事了。”
小良看了眼忂道,又了看吴勾,无奈道:
“一个保护我,一个监视我?”
赵量沙捋着胡须,微笑点头。
小良转头看向聂少喜,只见那中年汉子已经把短棍拎在了手里:
“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不关乎什么天下大势。”
“最后一个问题。”
小良盯着赵量沙的眼睛,问道:
“为什么你们要放弃钦天监,我相信你能够将它继续握在手里,哪怕阳老头他们带走了老白叔。”
赵量沙愣了愣,歪着头,凝重地看着小良:
“小子,三年,你在钦天监当三年监正,我让你去过你想过的生活,不会再有人打扰你,白明许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你在钦天监不会遇到任何阻力,至于刚才的问题,自己去京畿寻找答案吧。”
“那,我便去罢。”
三日后,福兴镖局修刚好的大门前,站着三个人,一个华服男子,一个瘦小老头,和一个满头白发的健壮老人。
三人站了半晌,阳履霜开口道:
“真的不见见?那小子其实想你的紧,就当你已经回来了,反正他也要走了。”
老白叔的手抬起来,想要推开镖局的大门,片刻,还是放了下来。
“不了,知道他们都没事,我便放心了。”
“我知道你和那周清乾当年交情不浅,其实这事,让那小子去做就行,你也这么大岁数了,他,也不小了。”
老白叔的眼中有些迷茫:
“他?他才十七岁,那可是人间最勾心斗角的庙堂,和最阴暗的角落。”
赵南斗插话道:
“都给他,我相信他,你不必回去偷偷摸摸的帮他了,你十七岁的时候,不也掌控了钦天监?”
“可我二十五岁才接管了玄狱司,随便抓人杀人,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人吗!”
“不,不再是了。”
阳履霜否决道:
“四十年前的钦天监,三十六位内淬两两成阵,十八绝杀哪怕是现在的我都不敢硬闯,玄狱司百犯,罪孽滔天任谁都胆战心惊,现在,除了“山北”,朝廷可还有内淬?玄狱司中,看守众多,当年的那批人也十不存一,我相信那小子,压得住,况且,忂道可是辟府圆满,除非我们这些老家伙不要面皮的出手,否则很少有人能是他的对手,有你,有我,有赵南斗,聂少喜,谁想动他们都得掂量掂量。”
“那...”
老白叔有些犹豫,看了看赵南斗,又看了看阳履霜。
“那我...便留下来?”
“当然得留下来,等我回来,你就给我和芸儿姐操办大婚。”
镖局的大门从里面打开,小良正牵着付芸儿的手,站在门口,姑娘的脸有些羞红,胆怯的瞟着老白叔,少年却是眼圈有些红,冲着老人笑了又笑。
身后的小傻子突然跑了出去,一把抱住老白叔的大腿,鼻涕和眼泪都抹在了裤子上。
老白叔拍了拍阿辛的脑袋,抿着干燥嘴唇看向小良:
“去罢,我在这等你,回来了,咱继续开酒馆。”
小良笑了出来,得意道:
“我都听聂叔说了,不就是一个牢狱和一个给皇帝办事的武夫门派么,管三年,轻松。”
老白叔笑骂道:
“聂个屁叔,你管我叫叔,也管他叫叔,没给他乐死?”
小良招了招手,喊到:
“进屋。”
转身,付芸儿好像听他喃喃道:
“快给我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