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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御书房,琉璃瓦下,九龙座前,站着一位挺拔的身影。
是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身穿藤紫官袍,上绣一品仙鹤,正在和龙椅之上的人攀谈。
“周相,折冲大营叛了,攻占了浩炀,如今已被黄玉衡和萧典的人围住,你说,该怎么办?”
老人略微思索了一会,恭声回答道:
“劝降。”
“哦?”
皇帝来了兴致,继续问道:
“周相可知,这折冲大营,早就不是朕的折冲大营了。”
没说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屁话,老人解释道:
“折冲大营虽被沧家世代经营,如铁板一块,但沧澜之父如今还在我京畿牢中,他此次不过是想给朝中的一些人施加压力罢了,此时事态失控,应不是他本意,我猜,他是被赵长钧胁迫,甚至是直接夺下了兵权,那么由赵家人统领的折冲大营,就并非上下一心了。”
“嗯。”
皇帝点了点头,又随即冷哼道:
“他可不仅是给朝中施加压力,也是在给朕施加压力。”
老人把头埋的更低,却不是胆怯恭敬,而似是一种不愿和无奈。
“是不是以为朕自知时日无多,所以急不可耐,如此失态?”
照理说寻常臣子若是听闻此话,定要说上几句陛下春秋正盛之类的,但老人却依旧默不作声。
皇帝见他不说话,不由得笑骂道:
“周老头,你胆子不小啊,就这么无动于衷?”
老人忽然抬起头来,看着那张不过而立之年,却苍白憔悴的脸,联想起那个还未被立为太子,却每日询问自己如何安邦治国的稚童。
皇帝被他看的有些不知所措,似又回到了晓诗书礼义,学治国之策的日子,先生二字脱口而出。
老人一愣,笑了出来:
“好久没听到了。”
享天下盼顾,受万世尊荣的男子,走下了龙椅,走到了老人面前,执弟子之礼,长揖到底。
“先生。”
老人没有去扶这位九五之尊,而是努力直了直腰杆,坦然受之。
片刻后,老人跪下,高声道:
“臣周清乾,当为陛下肝脑涂地!”
次日,有老臣出崇安,一人一骑南下去。
四日后,皇家秘卫“山北”的探子来报,两军阵前,一人在浩炀外宣读天子圣旨。
”杀赵从降,皆得活命。”
折冲大营军中哗变,赵家之人尽数伏诛,半个时辰,浩炀城门大开,折冲大营全体弃刀,广信兵营与镇东南军的人放出了城中被俘虏的浩炀守军,重新开始交接。
赵长钧的手段终究没压住沧家最利的刀。
那人不费一兵一卒,便解决了万人血战。
无他,大靖左相周清乾,一言九鼎六十年,言出如山。
万泊之中,小良和沧澜一行人正在茶馆里听着过往的茶客闲聊,谈资无非是京畿来的大官,据说还是个丞相,在万军之前劝降了折冲叛军。
众人一坐半个时辰,也将事情听了个大概。
“降了。”
沧澜喃喃道,虽然已经被赵长钧夺去,但折冲大营毕竟是沧家安身立命的根本。
赵嫚绬坐在沧澜身边,并没有出言安慰,只是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沧兄日后想作何打算,不如说说,我等为你参谋一番。”
小良见沧澜心思萎靡,不禁找些话题。
沧澜看向小良,苦笑道:
“我还有什么地方能去,不过是想救出父亲,然后和她一起安稳生活罢了。”
同时,他握住了赵嫚绬的手。
小良叹道:
“你父亲如今被困京畿,想救他可不是易事。”
沧澜点了点头,又道:
“纵是登天之难,也要去试一试,只是,又对不起她了。”
赵嫚绬笑了笑,把手握的更紧。
“我陪你一起。”
出来的时候也不短了,一行人结了账,走在街上准备回客栈。
一道黑色的身影却映入了小良的眼帘,一个身穿黑衣的独眼青年,正侧对着他们,在街上疾行。
小良当即让沧澜带着阿辛他们先回去,自己一人悄悄地追了过去。
独眼青年走的很快,盏茶功夫便过了两条长街,小良一直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没有暴露。
又过了一会,独眼青年忽然停下,在路边一处卖胭脂的小店驻足,片刻后,放下手中的胭脂继续前行。
正当小良要再追的时候,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看去,正是沧澜。
“你不是回去送他们了吗?”
沧澜笑道:
“不小的人了,还需要送?倒是你,这么大的事也不叫我一声,要不是付姑娘告诉我,你就打算一个人对付他?”
小良平淡道:
“此事无需将你牵扯进来。”
沧澜笑意不减,继续道:
“哦?那你可知,他已经发现你了?”
小良点点头:
“现在知道了。”
沧澜气愤道:
“你还真是浑啊,前几日若不是你,我和赵嫚绬也许就在城郊回不来了,往大了说这可是救命之恩,今日之事我必要帮你。”
眼看着独眼青年越走越远,小良不再和沧澜纠缠,道了声随你,又追了上去,沧澜嘿嘿一笑,不急不缓的跟着。
大约半柱香左右,独眼青年走出了城,进到一片林子里,小良犹豫了片刻,也跟了进去。
林子虽然并不茂密,但却不见了独眼青年的踪影。
“小心!”
沧澜的喊声从背后传来,小良侧目,一根手指长短的纤细铁钎正朝他激射而来。
脚下步子一挪,小良抽出腰间长剑,转腕上撩,将铁钎荡开。
挡下这一招,小良的面色有些凝重,不过一根细小的铁钎,竟震的他虎口有些发麻。
身穿黑衣的独眼青年从树上落下,张口发出阴郁冰冷的声音:
“二位可是跟了好久啊。”
小良刚要开口,独眼青年却飞奔向他,手中还攥着一只尺长的铁锥,扎了过来。
独眼青年速度太快,转眼便到了身前,小良没时间与他对攻,只能横剑抵挡。
一股大力从剑上传来,小良运转精气于双手上,一时之间二人难分高下。
滋滋...咔。
破碎声传出,小良手中的剑终究只是普通兵器,不敌那铁锥锐利,被断成两截。
嗖...
带着剑尖的断剑被小良甩出,飞刺向独眼青年,独眼青年的腰却鬼魅般地扭曲,带动着身体躲过了这一刺。
小良趁此空隙,向后退去,与独眼青年拉开了距离。
这时,沧澜从小良身后冲了出去,一掌打向独眼青年。
独眼青年拿着铁锥,冲着那羊脂玉般的手掌扎去。
血腥的一幕没有出现,沧澜掌上氤氲的元气将铁锥挡在离他手掌三寸的位置上,任由独眼青年如何用力,铁锥也不能再前进半分。
有些惊讶,但并无惶恐,独眼青年问道:
“练气下阕,你是沧澜?”
沧澜一笑,掌上用力一推,二人借势各自退开。
“我竟如此赫赫有名?随便一个人都知道我的身份。”
沧澜似调笑地问那独眼青年。
独眼青年冷笑道:
“二十二岁的练气下阕,虽为男子却倾国倾城容颜,想不知道你这天之骄子也难啊。”
沧澜拱了拱手:
“多谢仁兄夸赞了。”
独眼青年嘿嘿一笑,继续道:
“不过,你好像受伤了。”
沧澜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坦然道:
“是又如何?”
独眼青年看了眼小良,自顾自的分析:
“一个疑似大成的小子,和一个受了伤的练气下阕,我自己怕是没得打。”
小良插嘴道:
“那你告诉我老白叔在哪,我们分道扬镳。”
这独眼青年正是当日在陆府的江湖草莽头目之一,游侠独眼龙。
独眼龙听了小良的话,又盯着小良看了几眼,回想起了当初陆府的场景,释然道:
“原来是你啊,你那老白叔去了哪,我可不知道,不过还活着就是了。”
小良松了口气,只要老白叔还活着就好,总会有相见之日的。
见独眼龙还在望着他们,小良拱手道:
“这次是我等唐突了,只是至亲下落不明才会冒犯前辈,还望前辈见谅。”
见小良给了台阶,独眼龙也不愿与他们为难,摆了摆手,转身钻进了树林,片刻功夫便消失不见。
见独眼龙走掉,小良也是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沧澜。
沧澜冲他笑了笑,嘴角却流出鲜血,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小良一惊,快步冲了过去,扶住沧澜,有些焦急地问道:
“你怎么会这样?”
沧澜发声有些困难,断断续续道:
“你个...蠢,我的伤只恢复了一些,那...那人可是摸到练气...的门槛了,刚才我强撑着,怕...被看出破绽。”
小良抱起沧澜,飞奔着想要赶回万泊,一边跑还一边责怪道:
“都说了不让你掺和进来,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又欠我一次救命之恩,日后有的你还。”
沧澜的面色越来越白,声音小的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活着...就...还。”
小良双目赤红,低吼道:
“活着!你当然要活着,我怎能让你平白无故地为我搭上性命啊!”
怀中的沧澜看着小良焦急地样子,闭上了眼睛,也在思考着,为何要为他搭上性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