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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入夜,沧澜再次醒来,却不是在客栈里,他躺在一张极小的床上,房间里弥漫着药味。
小良趴在他的腿上,应是睡着了。
沧澜没有动,怕惊醒了小良,他微微低头看着小良的侧脸,有些失神。
想着他清醒时见到的最后一幕,小良那副为了救他心急如焚的样子,沧澜无声的笑了起来。
然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脸,眼中的神采黯淡,熄灭。
吱呀...
房门被打开,传来了赵嫚绬的声音。
“沧澜,你醒了吗?”
小良被声音惊醒,从沧澜的腿上将头抬起,揉着眼睛。
沧澜的眼神陡然变得锋利,瞬间又转为平和,他轻声道:
“我刚刚醒。”
赵嫚绬走到窗前,怜惜地看着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沧澜安慰了几句,转而对小良问道:
“我这伤,是谁医的?”
小良的面色变得奇怪,他犹豫道:
“是...”
“是我。”
门外又走进来一人,是位头簪道鬏,手持拂尘的中年道士。
一见此人,赵嫚绬变得有些惶恐不安,沧澜眼中却流露出能被人所察觉的恨意。
小良也感到奇怪,这赵量沙也是当日屠杀陆府的人,而且好像是实际的操纵者,幸好付芸儿不在,否则可能会情绪失控。
但他为何要在那个独眼龙重伤沧澜之后去救他呢?
他们不是一伙人吗,而且赵嫚绬与沧澜看起来好像还认识此人,他会知道老白叔的下落吗?
接连的疑问都堵在小良心中,但他没有去问,而是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好似在等待些什么。
赵量沙面对沧澜的恨意没什么反应,而是淡淡的劝道:
“你的伤还没好,莫要动气。”
沧澜从床上坐起,想要运转元气,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小良和赵嫚绬赶紧上前,扶着沧澜再次躺下。
赵量沙拂了拂衣袖,笑道:
“我说过了,你的伤还没好。”
沧澜躺在床上,从最开始的愤怒,逐渐变得平静,他有些虚弱地道: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赵量沙走到了床边,盯着沧澜的眼睛道:
“你不感谢我帮你吗?”
他将帮字咬的极重,小良有些不明所以,赵嫚绬却将眉头皱了起来。
赵量沙继续道:
“怎么,你活的很无趣吗?”
沧澜开口,带着一股强烈的,却不能被人所理解的感情,悠悠道:
“世人在大多数时候都很无趣,但当他们生动起来时,也会犹如恶鬼。”
赵量沙却似乎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十分做作的感慨道:
“看来你是体会到了人间的险恶呀。”
沧澜没有理会他,瞥了一眼小良,继续道:
“但有些人,也会像糖水一样甜。”
赵量沙没有接话,转头看向小良,小良也看着他。
从小良背回沧澜,在万泊城门口遇到赵量沙时候,小良就有一种感觉,他和那个独眼龙不一样,他认得自己。
果不其然,赵量沙的第一句话,就说在了小良的心坎上。
“白明许,在京畿。”
小良有些焦急地问道:
“老白叔真的在京畿?”
谁知赵量沙却改了口:
“或许又不在,不过,知道个地方好歹有个念想,总强过你漫无目的的寻找,不妨,试一试?”
“够了!”
躺在床上的沧澜大声斥责道。
随即他的声音缓和下来,对着小良道:
“不要相信他的话,一个字也不要信。”
赵量沙嘿嘿一笑,阴阳怪气地道:
“若不是信了我,你能在这里大放厥词?”
沧澜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我宁愿...”
“宁愿什么?”
赵量沙的表情愈发阴郁,阴森森的道:
“宁愿什么也触碰不到,从此死去吗?”
沧澜针锋相对:
“会有那一天的,只是现在还未到时候。”
赵量沙一愣,转身出了屋子,还留下了最后的嘲笑:
“我等着。”
浩炀府尹衙,周清乾正伫立在堂上,下面站着黄玉衡,萧典,还有被救出来的浩炀府尹庄溢彦。
周清乾正听着黄玉衡等人对折冲叛军的怨声载道,请求朝廷从重处罚。
既然圣旨上说饶他们一命,那就发配边疆,或者永下牢狱,如果不狠厉一些,只是高拿轻放,日后甚至还会有人效仿。
周清乾知他们所言有理,但那可是整整五千人,如何处理不能是他一言定之,还需回京商议。
正当此时,衙外护卫中乱起一阵骚动,随即刀兵呼啸,惨叫之声传来。
黄玉衡眉头一皱,喝问道:
“怎么回事!”
门外一护卫进来,行了礼后,有些慌张的道:
“郡守大人,那,那赵长钧杀到门外了。”
黄玉衡神色凝重,又问了一句:
“赵长钧?”
护卫连忙点头:
“正是啊。”
彭!
府尹衙的大门朝里飞来,几丈之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朝门外看去,已是一片横尸遍野。
一个身材高大,两鬓却已有些斑白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他直接看向周清乾,浑厚的声音响起,语气却很平淡:
“赵家的事,我设计的很用心,就算你万人围城,折冲大营也是可以据浩炀相争的,虽然最后免不了落败,但起码能让赵家看到些重返庙堂的希望,但你来了,事就砸了。”
周清乾并不慌张,回道:
“就因为没让赵家看到那虚无缥缈的希望,你就重新出面来这一趟?”
赵长钧点点头:
“毕竟事情偏离了原来的轨道,现在虽为时已晚,但我要补救一下。”
周清乾笑了出来,问道:
“如何补救,杀了我吗?”
“嗯。”
赵长钧答应一声,向着周清乾走来。
一旁的萧典动了,冲着赵长钧对了上去,周清乾不仅是大靖丞相,还是陛下的老师,要是让他死在这,自己这身皮怕是要被扒下来了。
萧典出身武学世家,自小修行,能统领镇东南军,就是他对自己最大的证明。
“喝!”
萧典一拳轰出,元气如匹练般打出,气势如虹。
不同于韩当那般,只开辟了一个下丹田储存元气的辟府初期,萧典已是上中下丹田全开,正儿八经的辟府圆满境界,只差与天地沟通,便可成得内淬,一气千里。
眼见着水桶粗的元气匹练倾泻而来,赵长钧的脸上却连一丝变化也没有,他伸出右手,张开五指,朝着元气匹练按了上去。
元气匹练撞上赵长钧的五指,被分成更小的元气细流从指间滑开。
萧典脚步更快,元气匹练也是更快的被赵长钧的五指分割,越来越短。
直到元气消失殆尽,萧典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赵长钧的掌心。
赵长钧五指一扣,抓住了萧典的拳头,任由萧典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
萧典心中暗道不妙,周身元气迸发想要将赵长钧震开,可汇聚全身元气的一击都不能奈何赵长钧,何况这般手段呢。
赵长钧在不断飞溅的元气气流中,如沐春风。
半晌,见萧典似乎技穷,赵长钧手腕一转,一股大力传到了萧典身上。
先是拳头,直接粉碎,然后是胳膊,外面的臂甲被旋转的劲撕成了一条条碎片,里面的血肉被劲绷紧,开始渗血,骨头也慢慢变形,不一会萧典的前臂便被扭的血肉模糊,眼看着这股怪劲还要传到身上,萧典一咬牙,左手携着元气成手刀劈下,斩断了自己的右臂。
斩断右臂,萧典整个人还被带的在空中旋转了几圈,然后才在离赵长钧不远处落下,狼狈的半跪在地上。
而赵长钧,却没有来杀他的意思。
萧典忍着断臂的疼痛,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这是天狐劲?当年虞前辈见到一只灵狐,只需要爪子轻轻点地就可以飞出好远,虞前辈费尽力气才将它抓到,每日观摩灵狐的动作,开创出了天狐劲这门强大的肉身功法,你是如何学得的?”
赵长钧无所谓道:
“虞书城那老家伙早就让我杀了,当时狐狸还在他手里,我看了两天学会了这东西,除了能对付你这种角色,也就能用来拧干洗好的布帕子,可笑你们还拿它当宝。”
虞书城当年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前辈,就算是萧典这样的军中之人也对其敬重有加,可他距今已经失踪了十余年,没想到竟是被赵长钧所害。
萧典心中震怒,却又无可奈何。
他嘴中发苦,虽知道自己和赵长钧之间存在差距,却没想到如此之大,本以为最不济也能护住周清乾,如此看来怕是谁也活不了了。
见萧典不再说话,赵长钧步子挪动,走向周清乾,而当他从跪着的萧典身边经过时,萧典竟连拉住他的勇气都没有,任由他走了过去。
嘴角勾起一抹嘲笑,赵长钧冷冽道:
“如今,我便要来杀你了,你若是有什么手段,还是快些用来的好。”
周清乾眯起双眼,干枯的手掌捋着胡子,没有说话。
但是,堂前并没有就此沉默,而是响起了一个高昂的声音。
“若不是陛下不放心,让我跟来,周相今日怕是真要遭了你的毒手,如此,便让我看看,这世间的体魄大成第一人,武曲下凡,赵长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