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少主

　　烟内发生了些什么，在烟外的人们其实并不清楚。除了碧螺烟的恶臭味外，岸边的人们就只能听见烟内不断有金属兵器的碰撞声传出。
　　接近桥头的那些人中倒是有猴急得不行的，很想走到烟边，透过烟气看看里面到底怎么个天翻地覆。只可惜，刚挪动一步，这些勇士通常就会捂着嘴鼻连退三步。
　　“这次来的应该不是小喽喽吧？”蒋州主望向桥头一段时间，发现其中还没有分出胜负，不由心声疑问。
　　“从这次得来的情报来看，好像是那位的长子亲自带队前来，队伍里挑选了不少原州州府中的精锐。”
　　韩苍生掌握着整个齐州的情报系统，自从去年登楼会闯桥事件后，他就将齐州半数的情报探子派去了原州。只因为他现在都还记得这位大人当日的模样。
　　书上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匹夫一怒，血溅三尺。这位大人一怒，却只是坐在椅上一言不发。不过在身边跟随多年的韩苍生清楚的知道，这位大人越是少言，就代表他越是愤怒。
　　人在愤怒的情况下都会做出可怕的事，何况是身处在州主这个位置上的狠人。
　　韩苍生还记得那时他再去府内面见大人之时，已经过了一夜。可他就这样静静在那椅上坐了一夜，自己走时啥样，来时大人还是那样。
　　唯一不同的是，厅内多了几个悬挂着的人，如果他们还能称为人的话。这几个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还算干净的地，从头到脚布满了刀口，全身的血液将其染成了血人。如果不是后脑那三个辫，韩苍生都认不出那是闯桥的几个野人。
　　当韩苍生还在暗自震惊时，椅上的那位大人用疲惫的声音告诉他：“苍生啊，以后来多少人，这就挂上多少。”
　　然后大人就略带困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拖着一身疲惫的肥肉朝内堂走去。
　　大人起身之时，韩苍生才看到他那白底的官袍早就被红色的液体染到发黑。再看看这悬挂几人，身上加起来有千记刀痕。这个九尺的汉子，感觉自己身体在发凉。
　　这一年，派出去的探子不断将原州情报传回，韩苍生这才知道，去年的闯桥不过是一次试探而已。这个沉寂多年的邻居像从冬眠中醒过来一般，急需找到大量食物来满足自己饥饿的肚子。
　　“既然这次世侄亲自前来，那还是给个面子。刘鹤，留个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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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螺烟内的情况就远不如烟外那么轻松，冲桥几人实在太过灵活，而十六名近卫为了避免碧螺烟的干扰，只能借助通感来观察周围情况，这样自然落了下风。几番功夫下来，双方已经来到了桥梁中段。当然，十六名银甲近卫也不是只会吃干饭的废物。闯桥四人虽能一直保持前进，但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伤。铁戟之伤，道道见肉。
　　正在两方缠斗之时，烟外传来一声鹰鸣。生于齐州山间的野鹰鸣叫声能轻松穿透天际，在方圆百里之内鸣响。
　　这声鸣叫当然不是来自山中的野鹰，而是州府内专人驯养用来传递军情的家鹰。
　　“斩！”近卫统领得到外界传递来的信息，明白是时候了，运气于丹田，爆发出一声大吼。然后近卫们将手中的铁戟收紧一寸，这样虽让兵器能覆盖到的范围更小，却让操控更加自如。
　　“风！”左右两边刚把铁戟收回，手腕一个发力就又刺了出去。只是这一刺不再像之前一样普通，将一点力量灌注在戟身之中，这一刺不仅速度更快，还撕裂着铁戟周围的空间，带起一阵强风。
　　“小心躲闪！”四人中的头子察觉到不对，急忙提醒其余三人。这次的进攻太过凶猛，不能再像之前一样躲闪，四人只得从护栏落到桥面上，依靠着更大的空间来躲避近卫的攻击。
　　“锁！”将四人从护栏是逼退下来是近卫们的第一步，在桥面上会给对方更多躲闪空间，也同时方便自己将四人进行围堵。只要让他们无法再继续前进就行了。
　　“卫一向左两步，卫二向前五步，卫三斜右方一步……”近卫统领位于这个小型军阵的中心处，将每名近卫传递来的通感连接在一起，判断出四人位置后，对其他近卫逐一指挥，很快就将四人分而围之。
　　“穆哥现在怎么办，这些卫士好像动真格了。”被围住后的四人也无法像之前那般从容。在硬实力上他们选差与这些近卫，能闯桥到这不过是借助偷袭以及外物相助罢了。
　　这四人从小练就的就是一身灵活与跑路的本事，现在被锁在地上，总不能再插双翅膀飞出去吧。
　　“别慌，忘记去年成功那几人了吗？少主说了，这些近卫只会防守，并不会主动……”
　　领头的穆哥话还没说完，那边近卫就又动了，这次是十六人一起出手。每个原州人要同时面对四个方向的攻击。
　　“四象！”四人一组的护卫其实也有讲究，他们各自所修行的力量各有不同，主要会选择雷、火、金、风等杀伐属性。这四象就是一种小杀伐阵，四种杀伐属性叠加在一起会带来更可怕的破坏力，也让敌方难以招架。
　　“穆哥，不是说……”
　　“你少说些屁话，这是少主传达的信息，怎会有误？他娘的……”
　　在碧螺烟的帮助下，十六近卫的攻击已经迟缓上了不少。绕是如此，近卫们真要起了杀伐之心，那就不是这四人能抵挡的了。只是现在的他们连退的资格也没了。
　　“穆哥，怎么办……顶不住了……”当近卫们逐渐适应这种环境后，他们每出一招就开始变得极为致命，在场的四人几次都感觉自己即将被挂在了铁戟之上。更令人绝望的是，这与他们来之前得到的信息完全不一致。如果知道近卫会还手，给他们就个胆子也不敢来啊。
　　“又有人闯桥！”突然，烟外的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欢呼。烟内的众人也被这欢呼惊得动作一顿。还有想浑水摸鱼的第三方？
　　后来这人比前四人的速度还要快，再加上没有人阻挡。从爆发欢呼开始，仅五息时间，他的身形就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浓烟未散，几人也看不清来者的面相。不过他后脑处五根飞扬的辫子倒是彰显着他的身份——原州州主长子。
　　“少主！”领头的穆哥看见这五根小辫顿时跟打了鸡血一般，少主从来不会骗我，就算信息有误，少主也会亲自来救兄弟们。
　　“拦住他！”近卫统领反应倒是很快，也就分神了一秒，立刻抽出四名近卫上前纠缠住原州人的少主。
　　天上，水里两路皆可渡湖，但偏偏要从这桥上过那就是打齐州的脸，更何况是隔壁的原州少主打的。
　　作为原州的少主自然不像前面四人只会跑路用的三脚猫功夫，动作受影响的四位近卫几乎招招落空，碰不到其分毫。原州少主在游刃有余之间，还能腾出空来招呼其余四人：“穆老二准备火狼粪，点了，烧出去！”
　　原州少主牵制住了部分近卫后，让四人这边的压力大大减轻，还不上手，躲闪却没了问题。
　　“小七上狼粪！”穆老二得到少主指令后，立即像前方的小七传声。
　　小七躲闪过近卫的一次攻击后，快速从腰间的包里掏出一坨干燥的东西，躲闪之余将其全部布置在了桥面上。
　　“穆哥上火！”穆老二的手上早就备好了一张黄纸写成的小符。用两指一夹，小符贴着自己的腿间的衣物一划，黄纸上顿时就串出了火苗。
　　穆老二将未着火的部分揉成一团，接着指尖发力，这一点火苗就朝着小七声音来的方向飞射过去。
　　烈火遇上干柴……不，干粪，仅听得擦的一声，地上的干粪就烧了起来，冒出大量的白烟，这白烟直接将碧螺烟都掩盖了进去。
　　这火狼粪点燃后的白烟，不仅能遮天蔽日，还能混淆通感，身在烟中完全没有方向可言。
　　当然，这种粪烟的味道腥臭味不会亚于碧螺烟，反而在腥臭之中还带有一丝辛辣刺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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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州人，都是在茅厕里长大的吗？”看着桥上突然冒起的白烟，韩苍生不禁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