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风起

　　时值九月，初秋傍晚的凉风将最后一丝暑热吹散。天边的晚霞投射在地方上，将镜湖染成半湖瑟瑟半湖红。
　　湖岸边的小摊整齐的排列在两边，与往日的散乱形成明显对比。
　　每个小摊上都挂起了一盏红色的灯笼。随着天边的霞光渐渐消失，小摊上挂着的灯笼就会逐渐点亮。从远处看去就如同一条围绕着镜湖的火龙。
　　而岸边剩下的位置则全部被前来观赏饕宴的游客们占据了。当然，在这黑压压的人群之中也藏匿了不少志在饕试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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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来了！”
　　身着银甲的齐州近卫出现在了通往湖心亭的桥头，黑压压的人群一下就喧闹了起来。
　　十六名近卫手持铁戟在桥头一字排开，用他们的行动告诉所有人，从现在起，这座桥禁止通行。
　　待护卫落位之后，齐州州主带着他的左膀右臂走上桥头。一身白底金边鹿纹华袍的州主走在最前。相比衣服，他那如水桶般圆润的肚子更加吸引别人的目光。据传这肥硕肚子下的油脂都是从齐州地上一刀刀刮出来的民膏。
　　州主用来刮民脂的刀就是在他身后的两人。左边那中年男人身高九尺，大方脸，浓眉，肤色黝黑，不是身上穿着的州府黑袍，看上去就像田间憨实的老农。这人便是州主的左膀韩苍生。别看名字这么大义，面相也憨厚友善，但他却是州府中的毒计袋子。所有用在齐州百姓身上的高招都出自他手。
　　州主右边那身材矮小、佝偻，一头花白的猥琐男人则是右臂刘鹤。他的真实年龄不过二十出头，但整个人却是年过半百的模样。当然被他外表所骗的人也不少，且无一例外惨死于他的手下。韩苍生为左膀负责执笔写文，这刘鹤就是真正拿刀的那个。所有威胁到州主的人，他刘鹤都会走上前去白刀子捅进去，红刀子拔出来。接着眼睛不带眨一下，用备好的白布将红刀子擦拭成白刀子。
　　三人缓步走到近卫前，转身面向桥下正在等候的人群。州主换上一副憨厚的笑容开口说道：“各位期待一年的饕宴将在今天正式拉开序幕，与往年一样，首先进行的还是我们齐州的传统活动登楼会。今年规矩不变，登楼会期间镜湖上的所有桥梁禁止通行。在场各位各凭本事渡过镜湖，登上湖心亭即可获得饕试资格。”
　　身重数百斤的胖子说话本来就很累，更何况还要让下面众人都听清。州主只能用尽量缩短这段致辞。刚一说完就带着左膀右臂朝湖心亭走去，只留下十六名严阵以待的近卫。
　　往年留守桥头的不过是普通的铁甲近卫，也许是受那几个强冲桥的原州人影响，齐州近卫颜面扫地，于是今年抽调了银甲级别的小都统前来坐阵。
　　每名银甲近卫本身就是三级修士，十六人联手作战的实力与四级修士相同，这份战力放在整个齐州境内基本能横着走。只要他们守在桥头，还真没几个人敢来动动手。
　　然而有很多时候，世事总是那么无常。
　　“有人冲桥！”桥头的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桥头投射去。在最后面的人恨不得踩在前面人的肩上。
　　人群之中窜出四个黑衣青年，他们的后脑处都梳有三个显眼的短辫，每根辫子的颜色还各不相同。这是居住在原州的土著民族才有的特征。
　　原州野人，又来了。
　　刚走到湖心亭楼口的齐州州主听见湖那边的叫唤声，也停下了脚步。三人一起回头朝桥头望去。
　　“这些人还真敢来找死。”韩苍生声音低沉沙哑，如砂纸磨石，这一句话中还带着狠意，让人有点不寒而栗。
　　“如今已至初秋，正是寒风将起的时候。他们原州等了三世，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不过，他们总想拿我蒋某人动刀子，怕是安逸太久了，不知道血有多腥味哩。”蒋州主看着冲向近卫的四人不由感慨到，说完朝旁边的刘鹤递了个眼色。
　　“大人放心，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这四个都回不去。”刘鹤笑脸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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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个银甲近卫能到这个位置必然是久经沙场，再加上有去年的前车之鉴，对此也没有丝毫慌乱。十六人快速变换整形，前八后八，将手中的铁戟微微前倾。
　　从桥头到近卫之间距离不长，普通人只需二十息便可走到，以这四名原州人的速度则仅用十息。
　　在第九息的时候，四人中领头的那位长喝一声“放”，四人便从袖口中拿出准备好的药丸朝地上一扔。顿时，以四人为中心散开了大片深绿色的雾气，伴随着绿气出来的还有一种恶臭味，如同烈日下暴晒的泔水。
　　“是碧螺烟！”
　　原州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其境内多为一望无际的平原。平原之地上还有不少水系，这就使得原州土地肥沃且适合种植。
　　在原州众多的农田中有一种本地独有的生物，也就是碧螺。
　　这种螺只有指尖大小，喜爱吸附在绿植上，吸取其中的汁液，接着黝黑的壳会逐渐生成碧绿色的斑点。
　　这种对作物有害的小东西想要清除起来也是颇费一番功夫。最棘手的问题就是，农夫将一个小螺摘下后，它就会释放一种绿色且带有恶臭味的雾气。如果在短时间内摘下大量的碧螺，这些恶臭的雾气简直可以用遮天蔽日来形容。
　　人在其中不仅会双眼昏花迷失方向，还容易被恶臭熏到昏迷。
　　“上盔！”近卫中的统领看这碧螺烟瞬间散开，大呼一声。十六人一手将腰间挂着的头盔戴在头上，这种头盔与普通的不同，上面居然没有任何一个小孔，这就是一个铁罩子！
　　头顶这种完全封闭的铁罩，整个人都处于黑暗的封闭环境中，外面的碧螺烟自然不会对他们产生一点影响。
　　而作为三级修士，他们已经能靠着微微一起通感来感知身体周围的情况。在阵法的作用下，十六人的感知会被联系在一起，这样就能在一片黑暗之中察觉到闯桥的四人。
　　“临！”近卫头领暴喝一声，前排八人手中的铁戟迅速上撩。
　　四名原州土著本以为今年这些护卫与去年无异早就在碧螺烟中晕头转向，正当他们要接近之时才发现冷厉的戟锋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差点就要将四人挑起在戟尖上。
　　“他们能察觉我们，扎手了！”好在四人反应较快躲过了这突然一击，两两分开，左右各走一边。接着脚尖在地上轻巧一点，纵身跳起，踩在桥的护栏上，准备继续前行。
　　“扫！”靠近桥边的近卫快速将手中铁戟放平，贴着护栏表面就像前扫了过去。
　　铁戟这种武器比较笨重，可在这些近卫手中却如同玩具一般，显得异常灵活轻快。这四个原州土著虽说也有几分本事，但现在走的毕竟是护栏这种难以落脚的“小路”，时不时还要躲闪扫来的铁戟，长久下去难免会出事。
　　其中一人就在一次躲闪时，脚尖一个打滑，差点掉下湖去。
　　“刺！”就在这人刚要调整过来那刻，近卫统领再次下令，站在桥中的近卫一下高举手中的铁戟，对准那人的方向，就一下用力地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