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方法

　　第二日，小哑巴将晋升成功的那一天假期用掉后，只得又回到后厨开始他重复又忙碌的工作。苏云对此倒是有说不完的开心。卢老的眼线走了，他就能放心去准备这次的饕宴。
　　以苏云的天赋以及这么多年打下的底子，最后的饕试基本不会对他造成困扰。将现在的他放在临近几州的饕宴上，大概率都能通过饕试成为一名发饕。
　　奈何，人生很多时候做事就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齐州的饕宴就是设有登楼会这一道坎，一道将寒门弟子基本拒之门外的坎。
　　身在齐州，想要真的步入青云之上，除了充满苦修的修士之路，也只能鲤跃龙门，跳过镜湖登楼而上。
　　没了星月楼相助，苏云想要渡过镜湖自然只能找其他人的帮助。苏云在州府内厮混多年，与他有面熟之缘的少说也有百来人，真能称为熟识的却用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一只手五根手指还只能用上三根，其中两个现在还是对立状态。苏云能想到的人也只有老朱了。
　　出门前，苏云也没忘去后厨捞点早饭。昨天为了赶去兰亭集，苏云就选择放弃了早饭。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放弃一顿饭就打乱了一整天的饮食节奏。午，晚吃得再多，也感觉肚里总有一处是空落落的，一天也过得不完整。
　　齐州的早饭没有太多规矩和特色，更何况是在星月楼的后厨。大酒楼接近正午时间就要开门迎客，早上则是最忙碌的准备期，自然没有时间做什么精致早点。如同流传的那句话，当厨吃太好，酒楼生意捞。
　　苏云起得挺早，来到后厨时还略有选择的余地。
　　齐州早点中常见的是卤味，本地百姓每日劳务繁重，喜欢早上吃些重盐的东西，这样才会整日有劲。有些偏黑色的卤水中一般能捞出来三样东西，肥瘦兼备的大肉，在油里过了一圈的虎皮鸡蛋以及辣中带甜的青椒。
　　苏云一心想着找人，嘴里也没什么味，从卤水锅中捞了一个蛋，三两下解决后算完事。也没见着小哑巴等人，苏云就出了星月楼。
　　老朱所在的酒楼没有开在常人都会选择的城北，而是藏匿在城东的平民区中。城东这地大多为小贩农夫的居住地。在这里开家小店，一是空位置不好找，大街小巷都被人占得没了一点空余。二是平时住在这里的人，让他们隔三差五吃个小摊还行，像样的酒家很少有人能去上一次。
　　对此老朱则表示只要味道上的功夫下得深，就算开在城墙外也会有人来吃上两口。
　　老朱的酒楼很好找，从州府中心朝东边走上个几十步就能走入一条长街，街道两侧塞满了各种破旧样式的矮房，在一堆矮房中，唯一的二层高个就是老朱的店，名为“晓酒楼”。
　　苏云到时，晓酒楼也才刚开门，楼内的小二一手端着水盆，一手拿着扫帚，正准备清扫门口的积尘。开酒楼的都希望每天早上为一天讨个生意兴隆的好彩头。用当日后厨烧出的第一盆水清扫地面，意味着扫除霉运。
　　“小哥起得挺早啊，你们朱管事可没在床上扯鼾吧？”
　　睡眼惺忪的小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定睛一瞧原来是经常来楼里跟老朱一起溜尖的小子。
　　“比起你这精神头还是差了点啊，朱管事起得挺早，现在估计在里间吃早点。”
　　“谢了，哥。”
　　苏云对这里的熟悉程度不比星月楼差，三步并两步，门外小二刚洒水的功夫，苏云就到了老朱所在的包间前。
　　“老朱，我可想死你了！”苏云跟老朱认识时间算不上特别长，两人之间却熟得看不出是主雇关系。这就连门也不敲，苏云就推门直接进去。
　　“哟，这不是昨日搭不上两句话就走了的公子吗？今天又是想唱哪出，跑到这来了？”老朱一边吃着碟里的汤包，一边没好气地回应苏云。“我估摸着今天也没有尖货可溜啊，我老朱这穷人可付不起你与跟班的车马费。”
　　苏云倒是不在意老朱的小脾气，只当做他吃汤包被烫了嘴，说话有点不好听。
　　“你老朱要都能算穷人……那这九节笋馅的包子可不跟外面那狗不理肉包一个寒碜价了。”苏云瞄了一眼老朱碟里的半个包子，看着那馅顿时感觉嘴巴肚子都饿了。趁着老朱没反应过来，赶紧从蒸笼里捞了一个放进嘴里。
　　“哎！”老朱反应不急被苏云偷鸡成功，心中涌上来一阵疼痛。
　　齐州境内盛产青笋，每生长一年便会在笋身上留下一圈圆环，也被称为一节。按理来说，笋身上的节数越多，笋肉的口感也就会越老。只是，这青笋上的节数到达九时，笋肉却会变得鲜嫩无比。
　　除开口感不谈，能生长到九节的青笋本就是稀罕之物，因此九节笋的价格也跟其节数一样节节攀升。
　　吃九节笋馅的包子跟吃钱馅的包子一样。
　　“行了，行了，吃一个……哎，两个够了，够了！哪有你这样一口吃的啊，暴殄天物啊！你这小子今天跑来干嘛，有话快说！”
　　“你这包子实在太素了，丢街上还真没狗会理。”
　　听着苏云说的这种畜生话，老朱有一种把蒸笼盖他头上的冲动。
　　“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天刚亮就跟狗一样闻着味跑来，到底想干嘛？”老朱一边说一边将桌上的蒸笼朝自己收拢，示意苏云说完快滚。
　　“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不是常说我天赋异禀，没有收入你的门下都可惜了吗？那现在你忍心看着这样的天赋被浪费吗？”
　　“你大清早少来放屁，你那天赋我老朱没见过一千也见过八百了。”老朱见到这浑小子就来气，越气就越只能吃包子泄愤，几下功夫这一屉本应该细品的包子就被咽完了，“不就饕宴那点破事吗？你们星月楼家大业大，安排你参加个饕试还不轻松？”
　　“卢老要我再等一年，所以今年我背后没有星月楼。”
　　“那你再等一年不就行了？这点屁事还要来折腾我。”
　　“就得今年。”
　　苏云的坚持让老朱有些出乎意料，稍微一愣之后，老朱露出一丝苦笑，“卢定那老倔驴收了你这小倔驴倒也是绝配，最后谁能倔过谁？”
　　“没了楼里的支持，登楼会对我来说就跟登天一样难。好在，我想到老朱你不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吗？在你这找找，肯定会有办法。”
　　“昨天还在嫌我说书神吹，今天可就舔上了？”老朱将桌上的餐具收到一旁，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清清嘴。苏云就不用喝了，这种浑小子唱不来清淡的滋味。“卢倔驴不让你去，自然有他的考量。我贸然出手好像也不合规矩吧。”
　　苏云打量了老朱几眼，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这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行了，这次你帮我，后面几年我都给你打白工。”
　　“嗨，早说不就行了吗。我老朱做人最讲公平，只要价格谈得拢，什么都好说。”老朱哈哈大笑，“登楼会这道坎难跨是真的，可遇见老朱我，那什么坎都是一步跨过去。”
　　“怎么说？”眼见要步入正题，苏云也是赶紧拉了把椅子，坐在老朱旁边，真怕坐远一寸就听漏一字。
　　“登楼会的难不过在于三点，一是你没有实力硬闯桥上，二是你不会御空飞行之术，三是你没有异宝相助。像你这样像渡湖之人只有走第四条取巧之路。”
　　“怎么取巧？”
　　“自己造一座桥。”
　　“我这么牛逼，怎么不造艘应龙船呢？”在这么一刻苏云有点后悔，眼前这个人或许真的只会神吹。
　　“这个造桥当然字面上的意思，所谓的桥是能让你湖面上走过去的东西而已。要造这么一座桥的方法可比你能看到的那些渡湖之术还要简单粗暴。”
　　“哦？什么方法？”
　　“撒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