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乱了

　　这些人喜欢来兰亭集这小店的原因有二。
　　一是因为这里的货通常比其他地方要好，二就是这里的规矩少，流程简单。
　　上货，开价，拍走。
　　有钱的人，谁不想花钱图个简单。就比如这块鱼胶从上架到拍成也不过十几个回合的事，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当然，兰亭集因为房间小，也会带点毛病。后台的空间实在不足以储备多种食材，因此每拍完一件食材都要稍等片刻，让这里的伙计从其他房间抬来。
　　这片刻等待的功夫，老朱就看见有四五个人离场。
　　“完了，今天怕是真白来了。”
　　这些离场之人倒不是因为对今天的拍品不满意，或者等得不耐烦。而是为了去给他们背后的主子报信。
　　兰亭集每次筹备拍卖前都会给一些老熟人送去一封密信，信中会提到一些当场的重要拍品，以此来提起收信人的兴趣。
　　能参与这种拍卖的人都是人精，自然知道这信中内容也不过三分真七分假。有些时间宝贵的主就会派自己的腿子来当个前哨。
　　今天这鱼胶一出，就怕是前哨走得快，主子来得急了。
　　“让各位稍微久等了一下，接下来是今天的第二件拍品，各位请看。”兰亭嘴上说着久等，下面伙计的速度反而加快了不少。那几个前哨刚走出门一会，下一件拍品就要抬上来了。
　　第二件东西是一根呈深灰色的角状物，上面覆盖着许多细小的鳞片，远远看去就像角上有一层层灰色的波纹。
　　“嗨，老朱，这不就雷犀角吗？虽说市面上也不易见到，但这档次一下就跌了许多，今天看来还是有戏。”
　　雷犀角出自异兽雷犀，这种异兽一般生活与齐州与原州交界的横断山脉中。
　　此山脉夹在两州之间，绵延数百里，且山脉范围内终日被雷暴笼罩，靠近山脉的居住者们时常要遭受山中雷声的惊扰。
　　这道山脉也像一面叹息之墙将两州之地生生隔开。
　　雷犀则是这山脉中的一种群居土著，其外形如牛，颈短，四只粗大，鼻处上翘，还带有一根长角。雷犀借助其角的神通不断将雷暴的力量储存于自己的体内。
　　别看犀角表面布满坚硬的小鳞片，可在鳞片剥开之后就是如雨后春笋般的粉嫩角肉。这角肉在处理以后，只会留下很少的雷之力。也正是这残留的一丝雷暴之力让犀角肉在入口的一瞬间会给舌尖带来一点酸爽的酥麻感。
　　一些齐州境内的高级酒楼会从猎人手中购买上一些雷犀角，将其去鳞之后，浸入水中，然后送入冰窟冻上。夏日来临之时，再从冰窟中将其取出，等包裹在角肉外的冰块化去后，淋上一点酸甜汁调味。
　　冰、酸、甜、嫩、麻，可以瞬间去除每一个食客身上的暑气。
　　既然这些酒楼都有机会买到，食材的档次相应就会降低。不过，兰亭下一秒就打了苏云的脸。
　　“第二件拍品属于半个齐州货，也就是来自横断山脉的雷犀王族的犀角……十五根！”
　　“我他……”这一刻的苏云觉得自己真是个愣头青。
　　“雷犀不是什么容易击杀的异兽，只是因为其总以集群行动。单论个体实力是远不如金背蛟的。如果有修士蹲点落单的雷犀，获得犀角也只是费些功夫而已。”
　　老朱这次有了准备，反应比苏云稍微好些，还能略带一丝平静地开口。
　　“在一个群体中，处于边缘的个体容易落单，但族群中的王者是不会的。更何况是十五个王者？更何况雷犀王族的犀角也就比普通犀角多上一块雷核，真算起来与上块鱼胶一般，只是名头大的尖货而已。”
　　老朱正说着，兰亭就从犀角上摘下了一片鳞展示给台下的众人。深灰色的鳞片只有指甲盖大小，翻看鳞片的内部会发现，鳞片下不断有白色的线条闪过。
　　雷犀王族实力要高于普通雷犀，体内累积更多的雷暴之力会以白线直接显现在鳞片上。
　　在鳞片下的犀肉深处还埋藏着一颗雷核。直接进食此物对一些修士可谓大有裨益。
　　“真是王族之角。连取十五个王族之角，这是要让山中的所有雷犀都暴动吗？”老朱越是呢喃，心中的不安就越重，“难道，真有人想把西陆搅个天翻地覆吗？”
　　在这个小房间内，现在一共刚好有三十人。而其中的二十七人都开始随着场内的气氛逐渐走向疯狂。
　　十五根雷犀王族的角，在二十多轮的交锋中被拍出了十八万金。
　　犀角拍完后，所有人又进入短暂的休息期，兰亭在台上指挥着手下快速抬上第三件。台下，被前哨叫来的大人物们也接连入场。
　　……
　　第三件，石中液，悬空在险峰的青石吸收日月精华之后，每百年会凝聚一滴清液。入口口感清冽，带有天地灵气中的甘甜。同时，石中液也带有天地精华的灵动，能够于各种汁水进行调和，将自身优点与其组合。
　　只是这种天地佳品对于异兽来说却是大补，石中液附近不会缺异兽看护。极少有人会为了这道调味料大费周章。
　　最后拍得十六万金。
　　第四件，猴头菇。此菇不是因为长得像猴头得名。所谓的猴头菇是一种食肉植物，每天需要喂以猴脑。这是西陆月上宫之内才能见到的稀有菇类。现在却被人盗出，拍出23万金的价格。
　　第五件……第六件……
　　兰亭也许是为了印证老朱所言，此后抬上来的拍品一件更比一件珍奇，引得拍价持续走高。只是这些东西在明眼人那，不过只是鸡肋而已。虽有珍奇之处，更多也在于背后的名头而已。
　　也正因为这些名头，每出现一件拍品就势必会有一个地方陷入麻烦之中。
　　可惜，在场的明眼人也就他老朱一人而已。旁边的苏云和小哑巴口袋没钱，眼睛已经看得饱饱。
　　“今天怕是白来一趟了。”苏云看着最后一件好货拍出近百万的价格后，因为兴奋而紧绷的身体传来疲惫。伸展懒腰之际，他突然想起今天还真是一件没有出手，这忙没帮上，薪酬也就不好要。
　　“老朱你看我们这陪你也看累了，要不今天还是意思，意思？”
　　“你这是掉进钱眼了？都这时候了，怎么比我还记得钱？”老朱听闻苏云的话，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这时候是什么时候？不就事情结束谈薪酬的时候。”
　　“云州将有水祸，原州将有兽蹄之祸，月上宫也是报复起来无论死活的主，还有……这西陆要乱了啊，全乱了。”
　　“得嘞，你这不说书改当大臣了？瞎扯这些没用的干啥。你要不放心就把今天所见所闻上书给西陆皇室，看他们今晚给你多加道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