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风欲阻，路难行，踏雪至千里。
天还未亮时，林霄仅靠几个时辰的修炼，恢复了些气力，便离开白家大院。他手持木棍，脚下缓慢推动着积雪，步履维艰。现又临近黄昏，天边已有红晕，映照在白雪之上，宛如披上一层霞衣，寒风中给人一缕温暖。
转过一个路口，遥遥望见前方山腰处有炊烟袅袅升起，林霄眼中露出喜色，他心中所忧虑的便是今晚到何处寻找安身之所，这算是上天给的一丝慰籍？忽如其来有如此一个念头一闪即逝。
山并不高，更像是大一些的丘陵，凋零的树木却生长的密集。地上的雪更加蓬松，一脚踩踏下去，淹没了脚踝，伴随还有枯树枝叶的响声。
林霄还需手扶着粗糙的树干才能上行。不多时，便听得前方有笑谈声传入耳中，似有三四人的样子，便心中好奇且疑惑。
再向山腰炊烟处行了十余米，见得前方篝火旁围坐四名汉子。皆是虎背熊腰，披毛挂刀。手中拿着酒囊，火中烤着肉品，噗呲作响。话语间，甚是豪气万丈。
忽而，正对林霄方向的虬须汉子笑声戛然而止，目光一凝，带着冽冽杀气望来。另三人立时察觉，一同侧头，宛如四头凶兽看着待宰羔羊。
鹅然，其中一名汉子手拍大腿，笑道：“莫不是被烤兔引来的？”一时间，紧绷的气氛缓和不少。
“小兄弟，哪来？”另有一人问道。
林霄喘息几口气，无力苦笑着回道：“丘云镇。”
虬须汉子拉了拉腰间刀柄，站起身，一双虎目在四周巡望，见并无第二人，挑眉扬了扬下巴，道：“你特意来此处是为何？”
林霄见此人气势汹汹，言谈举止匪气十足，显然不是善类，便打着笑脸，抱拳道：“我见天色快黑，又望此处有烟气升腾，以为有居所，便想来借宿一晚。”
说话间，虬须汉子便眯眼不断打量。见林霄虽身着长棉袍，但已是破烂不堪，上面还沾有泥土与血迹。再见其面相疲惫苍白，耳尖和手背生满冻疮，心中已猜测八成是个乞丐。
“滚吧。”突如其来，虬须汉子只从口中崩出两个字，目光移开，都不想再瞧上一眼。
林霄勉强撑着笑容，哈腰点头，默默转身。他刚抬起脚，想原路返回，后脑便被一物所砸，是一个雪球。雪球碎开，雪碴落在脖颈，化成冰水流入后背。
“像个傻子一样。”身后传来大笑声。林霄没有回头。只是动作稍顿，便踏前迈去。
寒风从山下而上，逆着他的脸庞，如刀割般让人生疼，又冷入骨髓。
林霄的心仿佛一潭灰蒙蒙的死水，却波澜起伏，翻涌不断。也不知是否因为大风迷了双眼，他眸中竟有水雾流转，咬着银牙，嘴唇紧抿成一条线。最终，泪水还是没能溢出。
或许还是王伯口中的“孩子”，亦或许是承受了太多苦难。
林霄脚下的步伐变得轻快了，继而他直接扔掉了手中木棍，用尽全力向山下奔去。他忘记了身体疼痛，又像是在发泄痛楚——是压抑在内心的不甘和无助。
刚落山脚，猛然脚下一滑，林霄整个身体直接翻滚在雪地。他就大字般的躺在那里，正视着已经红艳如血的天空。他开始放声大笑，笑声中是萧瑟凄凉。只是笑了几声便停止，眼角开始滑落泪水，嘴却依然咧开着，面相很是难看。
乍然，林霄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张脸庞，正在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那表情似是有些好奇，又有些玩味。
这是一张老人的面孔，虽然头发花白，就如四周的白雪一般，但面容红润有光泽。
林霄眼泪瞬间止住，惊吓而起，挪动着身子向一旁移开些许，但目光却从未离开这名老人。
老人有些驼背，身子显得矮小。他双手负在背后，笑盈盈的站在一旁，只身着一件单薄的白袍，仿佛无视这天地间的寒冷一般。
“你这娃子，为何又哭又笑？好生有趣。”老人笑意更胜，双眼眯成了月牙般，一副慈祥和善的模样。
此话却不知让林霄如何接口，便当做没有听到，自顾起身，低头掸着身上碎雪。
“伤势严重，还能活蹦乱跳。”老人轻轻摇晃着脑袋，像是自言自语。
林霄正了正身子，抬头挺胸，摆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目光盯向老人，道：“我知前辈修为高深，但不知你从丘云镇一路尾随而来，所谓何事？”
老人表情丰富，惊讶抬起眉头，睁大双眼，额头挤出皱纹，似笑非笑道：“不愧是林家二少主，果然天赋异禀。”其中“果然”二字拖长声音，抬高了音调，意味不同寻常。
闻言，林霄不自觉向后退开一步，警惕问道：“你是何人？”
老人在林霄身周走动，眯着眼，捋着须，目光上下打量，嘴中发出“啧啧”之声。看得后者打了一个冷颤，仿佛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鉴赏某样物品。
不知老人是否性情多变，抬眼望了望渐黑的天空，神色就转为忧伤，继而长长叹息一声。
“你父亲半月前书信于我，猜测孟、方两家最近必有动作，只是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我从西川赶来时，林家已经付之一炬，淹没在大雪之中。”
林霄皱眉望着眼前老人，其言虽可信，毕竟他没有任何可取的价值，但心中依然疑惑，道：“那你为何寻我？”
老人苦笑一声，背过身，遥望北方已爬上夜色的天际，回道：“这算是我未能履行承诺，做出的弥补吧。你父亲的性子我了解，宁战不退，虽然可能已经身陨，但也定然会保全你和你母亲。”
直至听闻最后二字，林霄埋下头颅，不再言语。老人回头而望，心中明了，转言问道：“你大哥可有逃出？”
“不知。”林霄摇头，声音微不可闻。
“罢了罢了，能寻到你，已是幸事。”老头扼腕叹息，“此地不宜久留，随我去西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