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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讷于言的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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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苑瑕在外面逛荡了好久才回学校,Kelly见她红着眼睛,自然要刨根问底儿。
  作为闺蜜,俩人相互信任。苑瑕的过往的辛酸,Kelly都知道。所以既然她问了,她也不隐瞒,流着眼泪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了。
  “就这么轻易得错过了。峥儿长大了,样子变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可是他却不认识我了,也许他早就忘了他还有个姐姐。”
  苑瑕忍不住又哭了,Kelly始终拉着她的手,心跟着疼,却把到了眼眶的眼泪憋了回去。她不想陪着她坐这儿哭,于是二话不说把她拉起来。
  “走走,我们出去走走。刚好我俩都还没吃饭,我请客,吃完了,看电影。”
  苑瑕在Kelly的死拉硬拽下出了门。也许老天还是觉得苑瑕不够苦,安排一向冰雪聪明的Kelly缺了回心眼儿。她只知道苑瑕喜欢赵薇,就选了偶像主演的片子《亲爱的》陪她看。没想到女主角寻子的悲苦历程引起苑瑕强烈的共鸣,让她眼泪稀里哗啦地流个不停,心情恶劣到极点。Kelly也忘了自己的本意,跟着一块儿哭。
  俩人从电影院哭到宿舍,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Kelly倒还清醒,她认为在这样的情绪下,苑瑕会失眠的,所以睡前特意给苑瑕温了牛奶,盯着她喝完了。没想到苑瑕沾了枕头就睡了,可这一睡就是噩梦连连,一觉醒来,枕头让眼泪打湿了。
  转天一早Kelly要和导师外出参加学术活动,必须早走,就算赶时间她还是去食堂给苑瑕买了早餐,然后再三叮嘱她一定要吃。
  苑瑕上午有专业课,自然是不敢怠慢。Kelly走了她就抓紧收拾,吃了Kelly为她买的早餐,匆匆赶到教室。上课的过程,苑瑕完全心不在焉,练习的时候频频出错。老师见她面色憔悴,以为她生病了,就没批评她。
  一上午过得浑浑噩噩,下了课苑瑕没去食堂直接回了宿舍,刚到门口,就听见有人喊她名字,苑瑕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王暮秋来了。
  王暮秋的假期还没结束,一年忙到头,难得这么清闲。收拾好屋子吃了早点打开电脑准备斗两把地主。
  如歆早就在手机上给他下了斗地主的软件,可每当放松的时候,王暮秋还是愿意用电脑玩,屏幕大,显着痛快。每次他这么说,齐美华和如歆就会笑话他:老花眼看不清还找借口。
  一晃两个女儿都这么大了,自己老花眼也正常。虽然已年过半百了,王暮秋还真没觉得自己老了,除了一颗不老的心,还有一份责任。孩子还没有完全自立的时候,当爹的就没权利说老。
  家里的电脑就是老爷机,从开机到准备就绪,少说得3分钟,王暮秋也不急,沏了茶,又上个厕所,刚要坐下,电话响了,一看,是李巍。
  昨天跟苑瑕分手以后,李巍心里一直不踏实,要不是有任务要立刻出警,他一早就给王暮秋打电话了。他担心苑瑕情绪起伏太大,想不开。
  李巍把昨天的事都告诉了王暮秋,包括吴大方的事,也简单说了一下。聊了电话,王暮秋这心也不踏实,跟李巍一样,惦着苑瑕,于是关了好不容易打开的电脑,直接去学校找苑瑕了。
  ……
  学校门口的小饭馆,王暮秋破例给苑瑕点了瓶啤酒,爷俩边喝边聊。
  王暮秋不是能说会道的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苑瑕,说了些闲七杂八的以后,王暮秋一脸严肃地看着苑瑕:
  “虽然你叫我叔叔,可我们彼此情同父女。即便这份情代替不了血亲,可在我这儿,没差!瑕瑕,就算以后你爸来了,你走了,这份情在我这都变不了的。所以我跟你李巍叔叔都会全力以赴帮你圆这个梦,你放心!如果在这个家里,哪些地方我和阿姨做得还不够,你就说,我们该改正的一定改正。没别的,孩子,叔叔和阿姨就想让你跟所有的孩子一样,平安快乐。”
  王暮秋的话说得实在诚恳,看着王暮秋日渐苍老的面庞,两鬓的白发,苑瑕的心像被烫了似的疼了一下,眼泪顺着面颊扑簌簌的往下掉。
  为了能保证两个孩子生活无忧,王暮秋两年前调换了一次工作,本来他在原公司干得不错,但按他的年龄和身体状况,他应该退居二线不再去工程前沿做指挥长了。恰巧这个时候,有一个颇具规模的桥梁建筑公司看中他的能力与经验,向他伸出橄榄枝。
  那个公司承揽的工程都在边远地区,条件十分艰苦也有一定的危险性。王暮秋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比现在多两倍的收入,还犹豫什么呢?为了两个女儿,什么苦他都能吃。
  如今这个世上少有的大善人,无私养育自己十几年的恩人的表白,让苑瑕觉得很惭愧。
  “叔叔,您这么说让我太惭愧了!您和阿姨,还有歆歆对我恩重如山,你们就是我的亲人,家人,这辈子都是,什么时候都变不了。我忘不了过去的事,但不代表我能放得下你们啊!”
  看着苑瑕的眼泪,王暮秋直叹气。
  “叔叔是个特别不会说话的人,本来你华姨说是下了班跟我一起来找你的,可我着急,等不及非得自己来。结果也没把想说的意思表达明白,惹你更伤心了,怎么办?唉,要是歆歆在就好了,她会打岔,会耍宝,什么话到她嘴里说出来都那么喜兴。咱们家几个人属我最笨嘴拙舌了,是不是?”
  苑瑕噗嗤笑了,可眼泪还是停不下来。
  “咱家笨嘴拙舌的还有我,我也特别不会说话。叔叔,我随您——咳,这叫什么话呀,我真是……真是不会说话!”
  一句话把王暮秋说乐了。
  “君子敏于行而讷于言,华姨和歆歆不但敏于行,还不讷于言,咱俩全达标,不过咱家都是君子,这点没跑!”
  ……
  苑瑕下午没课,爷俩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中间如歆还来了个视频,见他们爷俩又吃又喝的,好好撒了一通娇,让王暮秋承诺,等她凯旋归来,必须要单独请她两次才行。
  如歆这次采风的地方,大都地处偏远山区,通讯不那么方便,QQ、微信基本都是形同虚设,好多时候连电话都打不通。今天好容易赶上个信号满格的时候,如歆第一时间就联系了覃朗,却赶上覃朗正赶着布展,简单问声好就没法再聊了,如歆不满足,就忙着联系苑瑕,想了解一下他家老覃的详细情况。
  让如歆万没想到的是,王暮秋竟然跟苑瑕在一起,这个话题自然没法说,如歆只能很认真的暗示刚刚看着她撒娇一直傻笑的苑瑕,别忘了自己的嘱托,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苑瑕做手势表示OK。因为如歆总爱煞有介事地说话,这段没头没脑的话,王暮秋也没往心里去。后来信号不好了,没法再说,王暮秋还觉得挺遗憾。因为他还想问问生活上的事,歆歆从小娇生惯养,一下子到这么艰苦的地方,他和齐美华都不放心。
  苑瑕看出了王暮秋的心思,安慰道:
  “歆歆他们除了通讯不方便,其它都还好,衣食住行学校都安排得挺好,安全也有保障。我跟您说吧,歆歆看着娇娇弱弱的,其实特别要强,您和华姨不用惦着。”
  王暮秋欣慰地笑了。
  “那倒是。你们姐俩性格不一样,可都要强,学业上知道努力,这点我和你华姨特别知足。我们两口子就是普普通通的平头百姓,对孩子的要求也不高,对我们而言,不怕你们平凡,只希望你们在年轻的时候,没有虚度,过得充实,过得快乐。”
  ……
  和王暮秋分手以后,苑瑕的心情好了很多,也想开了很多事,既然知道小弟还在,相聚就有希望,就算不能相聚,知道他们平安,也是件值得安慰的事。
  刚回到宿舍,苑瑕的手机就响了。原来苑峭和小婶也知道这件事,电话打过来就是要安慰她。
  电话是苑峭打的,可话都是小婶说的,一边安慰同情着苑瑕,一边痛斥着不负责任没良心的苑祖明,痛斥完了又怕苑瑕伤心,接着又安慰……总之车轱辘话说了一遍又一遍,旁边的苑峭不断说行了,行了,也阻止不了她老人家的罗圈嘴。
  苑瑕当然知道她是好意,更不好意思打断,正为难的时候,覃朗的电话顶进来了,苑瑕抓住了这棵救命稻草,顺利地撂了电话。
  覃朗倒也没什么事,一是关心苑瑕的伤是不是好了,他又找出了两管库存的“神药”,让她有空来拿,二是最忙的时候接了如歆的电话,没来及说什么,信号也不好,最后她说有事让他问苑瑕,所以他要问问是什么事?
  苑瑕笑了。
  “什么事?我哪知道什么事儿啊?这个人就爱虚张声势,弄得特玄乎。她是联系我了,叔叔在旁边,她没得说什么。我估计就是督促我给你当好杂工吧!”。
  覃朗也笑了。
  “王姐这个人最义气了。你也成,也够义气。行了,我得干活了,记得抽空过来拿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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