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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幸遇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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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的白云不住地舒卷,地上的光阴不停地流淌,没有片刻的停歇,在荏苒的时光中,历史车轮已悄然进入了民国八年。
  一个秋季的上午,天空风轻云淡,空旷的田野上一片丰收的景象。田间地头那一眼望不到边的高梁、玉米、谷穗在阳光下左右摇曳,衬托出秋天独有的味道。只不过大雁偶尔飞过的阵阵嘶鸣声,却将这个秋天渲染的有些无助和落寞。
  十四岁的杜鸿业正蹲在村前的小河边放牛割草。鸿业很好地继承了父亲杜耀祖宽头方脸的基因,每天食不果腹,也是干干瘦瘦的一幅模样。耳听有人说话,杜鸿业抬起头看见姥爷村里的郭大成、郭二成兄弟也背着柳筐挂着镰刀,牵着一头牛犊走了过来。三人早就认识,互相打了个招呼后,各自低头弯腰割草。
  沟边蒺藜太多,不一会功夫,大成、二成就割完脚下的,开始朝鸿业这边割来。本想割满背筐早点回家帮娘干活的杜鸿业,对弟兄俩到自己身边来割草表示了不满:“恁咋能抢俺边上的?”
  “啥叫你边上的,这又不是恁家的,俺为啥不能割?”和杜鸿业同岁的郭二成当仁不让。“俺先来的,这里就是俺的,得俺割完了恁再割。”鸿业针锋相对。“吆!你是哪儿来的?你个外来户住在俺庄里,还没撵你呢,割个草还说先来后来,真是随恁爹,也是个孬种祸根!”郭二成恼怒了,揭起了杜鸿业的老底。
  “你再说,俺撕烂你的嘴!”杜鸿业“呼”地一下站起身来。“你这私孩子是不是想挨揍啊!”高出鸿业半头的郭大成,见杜鸿业吓唬弟弟,扔下镰刀跑到他的面前。
  彻底恼怒的杜鸿业抡起了拳头,一拳就打在大成的眼眶上,大成猝不及防,被打的满眼金星。鸿业又连续几拳打过来,只打得大成节节败退。挨了几记重拳的大成终于回过神来,他大吼一声扑过来搂住了杜鸿业,俩人扭打在一起,毕竟大几岁的郭大成个子高,力气也大,杜鸿业体力渐渐不支,被大成一下子撂倒在地上,郭大成怒吼着骑在他的身上轮拳就打。被压在身下的杜鸿业脸上重重挨了好几拳,眼眶被打青,鼻子和嘴角被打出血,被打急的他瞅了个空子,用膝盖使劲顶在了郭大成的裤裆里,只听大成一声惨叫,双手捂着裤裆滚翻在地上。
  杜鸿业起身反压在郭大成身上,抡拳在他脸上就是一顿猛捶。一边的郭二成看见哥哥吃了亏哪里肯让?只见他“蹭蹭”几步跑到杜鸿业身后,朝着他的肩膀就是一脚,愤怒的杜鸿业立即起身追打郭二成。郭大成趁机从地上爬起来,哥俩一前一后的围打起杜鸿业。撕扯中,郭二成扯下杜鸿业本就破烂的一只衣袖。见娘刚熬夜给自己缝好的衣服又被扯烂,杜鸿业彻底气急,他大叫着跑到割草的地上,捡起镰刀冲郭大成和郭二成就乱砍起来。
  见杜鸿业轮镰拼了命,郭二成吓得“嗷嗷”叫着转身跑开。气急败坏的杜鸿业抡镰砍在大成的肩膀上,鲜血顿时顺着他的胳膊袖子往下沥沥流淌,郭大成呻吟着弓下了腰,红了眼的杜鸿业再次举起镰刀冲着他的脑袋砍去。
  “住手!”一个清亮的声音大喊。在杜鸿业愣神的功夫,一个少年猛冲过来,一把就夺下他手里的镰刀。
  见这个少年个头、年龄都和自己差不多,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样子,奇怪的是这个孩子的穿着与常人不同,别人都是对襟马褂,而这个少年却是交领右衽,斜腰系带,一身的“怪”衣。见“怪”衣少年阻挡自己,砍红眼的杜鸿业哪里肯依,抡起拳头就冲少年打来,少年不慌不忙,左右侧身灵巧躲过,并顺势抓住杜鸿业打来的右臂往前一带,杜鸿业一个狗啃泥趴在了地上。
  趴在地上的杜鸿业快爬几步拾起镰刀,起身后冲着少年就是一顿乱砍,少年左躲右闪,轻轻移步,一会闪到他的身后,一会又移到他的身侧,就是让杜鸿业近不了身。少年俯身用右腿用力一扫,杜鸿业再次仰面朝天重重摔倒在地上。
  这一摔,直摔得杜鸿业头晕目眩,脑袋发懵,好一会功夫才缓过劲来,他用两只胳膊撑起身子想慢慢爬起。这时候,被砍的郭大成捡起地上的镰刀怒吼着冲了过来,跑到一边的郭二成也捡起一块砖头返回来,兄弟俩要对倒在地上的杜鸿业出重手了。
  少年大喊道:“你俩干啥,要不是你们抢到人家身边割草,人家会打你们吗?要不是我刚才拦着,你们早就没命了!”
  俩人被喝住,郭大成扔下镰刀,捂住被砍的肩膀,既气恼又惊恐地瞪眼瞅着杜鸿业。
  杜鸿业原本觉得“怪”衣少年和郭大成兄弟是一伙的,还想爬起来拼命。可没想到少年不偏不倚,先救了郭家兄弟又救了自己,才明白人家就是来拉架的。他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后,不再像刚才那般冲动,只是恨恨地盯着弟兄二人。
  见三人怒气不消,“怪”衣少年劝解道:“刚才,我就在沟那边采药,啥都听见了。你们三个都在一个庄里住,就为了割草这点小事打这么狠,值得吗?”
  少年再说郭大成:“我看你还大几岁,不但不劝阻你弟弟和人家吵嘴,还先和人家打。”郭大成心里有老大的不服气,但觉得人家救了自己,就忍气默声听着。
  少年又回身说杜鸿业:“一点小事,吵两句也就算了,再咋也不能用镰刀砍人,要是砍死人,官府不会抓你?”
  杜鸿业见少年训斥自己,气呼呼地说道:“俺一命换两命,死了也赚了。”“你这叫啥话嘛!你爹娘见你坐牢砍头,不得伤心难过死,还能活下去吗。”少年反问。“俺没爹,俺娘带着俺是累赘,俺死了,她还少受点罪。”杜鸿业哀怨地嘟囔着。见杜鸿业如此暴戾,少年打量着他问:“你是哪个庄的,你爹咋死的?”
  一句话戳到了杜鸿业的痛处,他眼睛里噙着泪水,不再言语。
  快嘴的郭二成接过话来:“他是杜家庄的,他叫杜老七,他爹抽大烟败了家,他娘领他住到俺庄他姥爷家里。”
  “奥,你是杜鸿业?杜家庄的,我知道你。”少年看着鸿业说。
  少年咋会知道自己?杜鸿业很是疑惑地看着他。
  “是你爷爷找我爹给你测的五行,让给你取名时,名字里要有个水字旁,你才叫的杜鸿业,是不是这样?”杜鸿业吃惊地望着少年,他想起娘曾经跟自己说过名字由来的事,就是这么说的。
  “你爹是张…张先生?”杜鸿业本来想直呼名字,又觉得无礼,才改口叫了张先生。
  少年点了点头。
  三个孩子都震惊了,原来这个孩子就是诏安县鼎鼎大名的“神仙”张文昌的儿子。这个张先生可不是常人,他是一个名医更是一个高人,其世代行医已经几百年了,历代张先生均医术高超,且看病从不分贵贱贫富,既能登堂入室给高官巨贾号脉诊病,也能入乡随俗救治村夫百姓。
  十几年前,还是清朝时,山东的胡总督得了怪病,省城名医们均束手无策。结果张先生被请去后,用祝由之法几天就让卧床不起的总督病体安康。胡总督再三挽留先生在总督府为官为吏,可张先生力辞。为了报答先生,胡总督在济南府给先生置办了一所三进的宅院,让先生举家搬到省城居住。先生还是坚辞不受,无奈的胡总督便用此宅院办了一所新式学堂,用先生的名字命名为文昌学堂。
  张先生在乡村为百姓看病更是不辞辛劳,病人能登门求医的,自然及时救治,而对行动不便的病人,家里又无钱雇车接先生去的,先生都是自己撵驴车前去。有些偏僻的村庄,雨后驴车进不去的,不论多远先生都会身背药箱踩着泥泞走着进去。先生看病还不计报酬,对有些看完病抓不起药的,则全部免费赠药。种种善举,让张文昌先生的美名在三区家喻户晓。
  张先生还通晓五行,法术高强。前几年全县大旱,由众乡绅联名请愿,张先生设坛做法,结果一场瓢泼大雨如约而至。附近村民都曾见识过张先生穿着宽袍大袖的五彩法衣烧纸焚香,宛如神仙。
  民国以后,济南府和武定府就有坐着后腚冒烟小车的官员,多次来找张先生,要请他到新衙门里去当官,可先生无论如何都不肯去,就是在张家庄里一边种着庄稼一边坐堂行医。
  知道了少年的身份后,三人顿时敬慕不已,觉得刚才过于冒失冲动了,都尴尬地呆站着。
  少年对三人说:“我叫张友康,咱们今天算是不打不相识,可都不能记仇哈!”说完,他看了一眼还捂着肩膀的大成,对他说道:“我看你伤的不轻,跟我回家让我爹看看吧。”
  郭大成的肩膀被镰尖砍了个口子,还在一个劲地渗血。本想抓把土敷敷就回家的他,听说要去看先生,慌忙摇头。不是他不想去,而是身上没有钱付不起药费。看出郭大成的心思,张友康说:“你这点小伤,上点药就好了,我爹不会要钱的,走吧走吧!”见张友康说不要钱,郭大成这才答应。他回头嘱咐二成好好放牛,等自己回来。
  张友康领着郭大成走出几步,忽又想起杜鸿业也受了伤,就又回身对他说道:“我看你的脸上也出血了,也跟我去上点药吧,再说我爹也知道你家的事,他认识你爷爷你爹,就是没见过你,你也去吧。”
  张友康对郭二成说:“你也帮着照看一下他的牛,我让他俩给你捎干粮回来。”二成一听,立即点头答应。
  见杜鸿业犹豫着不动,张友康就过来拽他的胳膊。杜鸿业没有再推脱,就跟着两人往北走去。张友康领着俩人穿过一条能并行两排车马的大路,又穿过几条小路和胡同,来到了一个青砖门楼的农家小院前。只见门楼上方高悬一块朱漆金字的匾额,匾上“悬壶济世”四个大字写得龙飞凤舞。三人穿过门楼进入院子,但见院里左右两个厢房,北面是青砖根基的五间正屋。正屋最东面的一间房门大开,几个人或蹲或站的在门口说话。
  张友康领俩人进入北屋。屋里的陈设极为简单,倚着北墙一张药柜,旁边一张小木床,靠窗处一张黑漆的长条桌和两把椅子,一位看上去有四十岁左右年纪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条桌后的椅子上号脉诊病。靠墙的一条长椅上坐着几个粗布衣裳的村民,正在等候诊断。
  只见中年男子戴一顶方巾,红润清秀的脸上留着三绺胡须,身上穿着的藏青色长袍也是交领右衽,样式与友康的一般一样。那人凝神聚气,透出一股淡定安逸的不凡之气,恍若年画中的神仙模样。其别样的衣着在几个穿破衣马褂、大襟斜扣男女的映衬下,显得仙风道骨、卓尔不凡。
  张友康悄悄对俩人说,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张文昌。见张先生凝神给对面一个五十多左右年纪,面色苍白的男子号完脉后,神情松缓地说道:“三哥这是寒湿困脾所致耗伤阴津,这段日子万不可再干重活了,得静养一些时日才行,还得要饮食有度。”说完,他提笔在砚里轻点,再一挥而就开下药方。
  不到半个时辰,先生便陆续给几个人诊断完病情。病人全部离开后,张友康赶紧跑到爹的跟前,趴在他耳边小声跟他叙说原由。杜鸿业和郭大成惭愧地低头站在桌子前,有些手足无措。先生起身到桌前看了看二人的伤情,微笑着说道:“你们这是小哪吒大战孙悟空,不打不相识不打不成交啊!”一句话逗乐了三个孩子,也让杜鸿业和郭大成不再那么拘谨。
  张先生从身后药柜中取出一些跌打损伤的药水和药末,让张友康给二人擦拭伤口后敷药包扎。先生端详着杜鸿业,挥手让他靠近身边,然后用手摸着他的脑袋说:“你就是杜鸿业吧?都长这么高了,你和你娘在姥爷家里都还好吧?”看着先生慈祥的面容,听着他对自己的关心,一股说不出来的温暖涌上杜鸿业的心头,他眼睛湿润,朝先生点了点头。
  先生又问郭大成的爹是谁,听他说出后,原本也是相识。先生又问二人是否上过学堂,两人立即摇头。
  就在先生和鸿业、大成说话间,从东厢房走来一个十七八岁和友康眉眼间十分相像的小伙,来招呼先生去吃饭。张友康向二人介绍说,这是自己的哥哥张友安。张友安身材修长,眉清目秀,穿着一件和友康一样的交领右衽土黄色短打长衣。
  先生挥手示意三个孩子一起去吃饭,杜鸿业和郭大成急忙推辞。见二人不去,张友康热情地左右两手拉住两人,一起去了东屋。
  来到东厢房,杜鸿业和郭大成见灶台上的大锅里煮着一锅野菜汤。地上黑色的矮饭桌上摆着两碟腌菜,干粮穿盘里放着几个棒子面的黄窝头。张友康的娘张刘氏见丈夫和儿子带来两个陌生少年,立即热情招呼,她让两个儿子给客人搬凳子、盛饭。先生想起诊室里还有村民诊病时带给自己的十几个煮鸡蛋,就让友安去拿来。
  先生让孩子们把鸡蛋分着吃了,自己和妻子则就着腌菜吃窝头。张友安把鸡蛋分的四份,每个孩子分了四个。郭大成只吃了两个,剩下的俩说是得捎给二成。而杜鸿业则只吃了一个,说剩下的要带回去给娘吃。张友安兄弟一见,就每人只吃了一个,把剩下的全都分给了鸿业和大成。
  吃着饭,先生随口问杜鸿业和郭大成长大后都想干什么营生。大成首先接话说:“俺爹说以后让俺和俺兄弟到弯弯沟拿鱼呢。”
  “哦,在海上驶船可不容易啊,你愿意干那个吗?”先生微笑着说。
  “咋不愿意,俺可觉着上船比种地强呢。”郭大成接着说。
  听大成说完,先生又微笑着看着杜鸿业。
  “俺想去当兵。”鸿业脱口而出。
  “哦,当兵?你这想法倒是独特的很啊!”先生有些惊奇。
  “俺就是想出去看看,俺可不愿意就在这土坷垃地里待着。”在和蔼可亲的先生面前,杜鸿业感到了由衷的亲近,把几年间憋在心里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还是在他十岁时,听曾在济南府当过兵的堂舅郭三说过城里的事。那天下午,闲暇无事的郭三坐在自家的大门槛上,托着旱烟袋绘声绘色地给几个孩子讲起了在济南府当兵时的往事,几个孩子听得目瞪口呆。
  至此,杜鸿业才知道这世上原来还有乡下和城里之分,城里有汽车有楼房,有繁华的集市,街巷铺面上人流不息。官员们家里还有不见面就能说话的电话。到了晚上,还有能把屋子照的如同白日的电灯。郭三还说,这几年打仗多,城里的大帅、军长们招的兵也多。军队里管吃管住管发军装,还按月发饷。
  所有这些,都对杜鸿业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引发了他无限的遐想,让他夜里头做的梦都丰富了起来。
  “呵呵,想出去看看啊,好、好!”杜鸿业的回答,让先生对面前这个清瘦的孩子有些另眼相看了。
  吃完饭后,四个少年在外面天井里又说了一会话,然后鸿业和大成来和先生夫妇道别。先生起身送出屋门,目视两个孩子离去。看着杜鸿业衣不蔽体的瘦弱背影,先生不禁心生怜意,再回想鸿业刚才说过的话,他捋着胡须若有所思……
  一会,见儿子张友康送走二人回到屋里。先生沉思着嘱咐了他几句话,友康立即急匆匆地跑出门去。
  和郭大成兄弟在蔡儿庄村口分别后,杜鸿业一手牵牛,一手托着装满草沉甸甸的背篓回家。正走着,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呼喊自己,他立即就停下来脚步。杜鸿业回头一看,见张友康正一路小跑地从后面追来。
  跑到他的面前,张友康喘着粗气说道:“我爹说让你回去和你娘商量商量,只要你们愿意,从明天开始,你放完牛就到我家去吃晌午饭,他要教你读书识字呢!”
  “啥?”杜鸿业十分惊讶,他有点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这不是和俺闹着玩吧?”
  见张友康一脸真诚,他又试探地问道:“俺看你打架那么利落,看来你会练武,谁教你的?你爹吗?也能教俺吗”?
  见杜鸿业不问读书却先问练武,张友康笑着回答说:“咋不能,我和我哥哥就是既习文又练武的。”
  “吆,那太好了。”杜鸿业高兴地雀跃起来,但欢呼了一阵后却旋即又变得沮丧。他一下子想到了,庄里的孩子上私塾都是要给先生钱和粮食的,娘把他养大已经不易,那还能再供他读书。
  张友康见他喜忧不定的样子,不解地问道:“咋了,你又不想学了?”
  “不是,可是俺娘拿不出…拿不出钱和粮食来给恁爹…”
  “哈哈,我爹不会收你家钱的,快回去和恁娘说一声吧。”张友康肯定地说道。
  “真的?”
  “我还能骗你?你回家说说去吧!”说完,张友康转身离去。
  杜鸿业牵着牛,一路兴奋地跑回家去。
  第二天一早,瘦瘦巴巴的郭世利撵着驴车,拉着女儿杜郭氏和外甥杜鸿业去往张家庄。陈旧而狭小的车厢上,横陈着的两大口袋粮食格外显眼。不一会,驴车就吱吱扭扭的来到了张先生家的门前。“喁、喁……”郭老汉大声吆喝牲口,他抬屁股快步下车,一把扯住毛驴的嚼子,驴车缓缓停下。
  张先生和大儿子张友安扛着锄头正要下地干活,爷俩和抬着粮食进门的爷仨遇个正着。杜郭氏一见张先生,赶紧和儿子鸿业放下抬着的粮食,母子双双跪在了先生的面前。
  先生赶紧搀扶起母子,再把爷仨让进北屋的厅堂。厅堂的陈设简简单单,就是一张八仙桌,两把太师椅、两条长凳。里屋的张刘氏听见来了客人,赶紧出屋沏茶倒水,张友康在屋里听见动静,也紧跟着跑了出来。一见是杜鸿业,就热情地凑了过来,俩人亲昵地坐在一起。
  在太师椅上刚刚放下屁股,郭老汉就满脸堆笑地表达了他的感激之情:“夜来闳上孩子回去说遇到了您,还说您要教他念书,这是真的吗?”
  先生微笑着回答:“是真的,我看这孩子挺机灵的,现在加以调教,以后必能成材。”
  “唉!俺和他娘一直都为孩子念书的事发愁,你说俺家这穷日子,又上不起私塾,可说啥都没敢想请您教他啊!”郭世利激动地站起来,走到先生面前要行大礼。
  张先生急忙起身,扶着他重新坐下。“只要您觉着放心就行。以后还是让他头晌午放牛,好挣点钱补贴家用,晌午后来我这吃饭,下午和我这小儿子一起读书,您看行吗?”
  “哎吆,那可是好了,那可是好了!”老头子的声音有些颤抖。
  又觉得外孙在先生家吃饭不妥,郭老头摇着头说道:“您能教他俺就感激不尽了,哪能再让他在您家里吃饭,这不是给您添累赘吗?”
  “我平日行医,家里咋也宽松些。再说,孩子现在正长身子,见天饥一顿饱一顿的可不行,就这么定了吧,您就不要再推辞了。”张先生说。
  杜郭氏说:“先生,孩子说您不收学费,可是这拜师礼也不能没有,俺实在拿不出别的,俺爹就把新打的两袋高粱给你拉来了,您也别嫌少。”
  “就是就是,东西虽少,却是俺的一点心意。”郭世利满脸褶子的瘦脸上写满了感激。
  先生和蔼的说道:“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粮食我绝不能收”。
  郭世利父女还要推辞,被先生挥手制止住。
  杜郭氏被感动的眼噙泪水,她急忙吩咐儿子给先生磕头,行拜师大礼。杜鸿业赶紧趴在地上冲先生“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先生起身扶起杜鸿业,看着他的眼睛深情地说道:“鸿业啊,我教你读书明理,就是希望你堂堂正正地做人,将来成就一番事业,能利己、利家、利国!”。
  杜鸿业热泪盈眶,他嘴唇颤簌着,却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见快到晌午了,先生让妻子准备饭菜,要留郭世利爷仨吃饭,可郭老头说啥都不肯答应,他和女儿起身就走。先生急忙招呼友安、友康,让弟兄俩把父女抬进来的粮食,再给他们抬回到驴车上。郭世利父女阻挡不住,只感动的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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