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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杜家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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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弯弯沟渔港犹如一双张开着的巨臂,左右合抱着渤海,勾勒出一条弧度完美的蜿蜒海岸线。地势平坦且交通便利的陆域,是休整渔船、运输货物、腌制晾晒鱼虾蛤蟹的最好港湾。几条能并排横走两辆马车的大道和数条弯曲的羊肠小路在港上纵横交错,让煮晒好的海货能便利地运输、流通到山东、河北几个府县的大小集市。
  这方年代悠久的渔港,滩涂和芦苇广阔,不仅丰产虾蟹,还有得天独厚的制盐资源,自齐国国君姜太公差人在此开取卤煮盐的先河后,煮盐的营生一直传承至今,各色大小不一的盐场星罗棋布在渔港周围。
  几千年来,弯弯沟养育了一茬茬、一代代来此营生糊口的渔民和商贩,成为哺育一方百姓的膏腴之地。
  第一章
  宣统元年二月的弯弯沟,亦如往时的熙攘。刚刚解冻的海面上仍冷风嗖嗖,却已密麻穿梭着各色大小的渔船,有撒网的,有下网的,还有拉网的。岸边停泊的船只,既有正在修补整休的,也有满载而归靠岸卸货的。离岸不远处,还有忙碌着架锅煮货的。渔港上人影如蚁、熙熙攘攘,一排排简陋的渔民土屋前,到处是晒满的熟鱼、熟虾和熟蟹。低头弓腰的渔民不时用一把木耙来回翻扒着,腥咸夹杂着隐隐腐臭,弥漫在港湾的每一个角落,成为港上的标志性味道。
  驾着骡马车从诏安、利津和海丰几个县来此买货的商贩,正与晒货的渔民讨价还价着。黝黑且瘦骨嶙峋是这里绝大多数人的特性,衣裳的褴褛程度成为港上区分商贩和渔民的不二特征。偶尔能见个别头戴瓜皮帽、身着长衫短褂的东家富户往来于岸边,多是来查看自家渔船收成的。
  每天,有人因为寥寥的收成而唉声叹气、咒骂不断;有人则由于意外的收获而喜上眉梢、得意洋洋。从这些渔民身上似乎看不出历史的交迭与朝代的更替,除了二百七十多年前衣物的变化和脑袋后面被强加了条辫子,让他们的样貌更显猥琐荒唐外,千百年来,积贫的他们似乎被凝固,不论哪朝哪代,他们都是干着一样的营生,不管酷暑还是严寒,都要在飘风打浪的海上苦熬生计,贫苦和辛劳如同魔咒一般始终笼罩在一代又一代的渔民身上!
  这天的傍晚,海面上已经有些黑暗,引航灯若隐若现地引导着返港的渔船。瘦瘦弱弱却顶着一个大脑袋瓜子,宽头大脸、颧骨突出的杜耀祖和几个船工驶着一艘破旧的大帆船缓缓靠在了岸边。船上的几个人匆忙收拾着渔网,拖着篓网里捕捞的鱼虾上岸。船长赵难闻早领着两个船工在岸边等候,几个人合力吆喝着搬筐抬篓,把货物弄上岸边的板车,然后连拉带推来到两里外的晒场。
  卸完货后,船上下来的几个人进屋换衣吃饭,赵难闻张罗着晒场的两个人添水炸货。还没来得及换下满是腥臭味儿衣裤的杜耀祖,蹑手蹑脚凑近到赵难闻的身旁。“表弟,给俺支点工钱吧,俺明天得回家一趟,看看家里的那个病好了没有,给她娘俩留点钱。”
  “不是刚把这一季的工钱给了你吗,咋又要支?”赵难闻歪过脑袋斜着眼睛反问他。“俺支的是下个季的。这还不是俺那娘们么,前两天又犯头疼病,那点钱还不够她吃药的。”杜耀祖解释道。难闻没好气的说道:“恁娘们孩子可都快被你饿死了,这几年也没见你管,咋一下子又有良心了?”
  “不是就为了这个嘛,俺再不拿点钱回去看看,以后这个家不就没了吗?”由于说得急切,杜耀祖脖颈上的青筋鼓出老高。
  “操,你这家伙去抽大烟就说实话嘛!撒谎掉屁做啥,你这个嘴咋跟个腚似得!”正在一旁烧火炸货的赵老黑,一边往灶里扔着柴禾,一边满脸鄙夷地冲杜耀祖骂道。这个刚十八岁长得黝黑壮实的青年后生,从心眼里瞧不起抽大烟抽的病怏怏的杜耀祖,仗持着难闻是自己的堂哥,小小年纪说起话来竟刻薄尖酸。虽然刚上船没多久,却整天趾高气扬,没少欺负老实窝囊的杜耀祖。
  “你个孩子家的知道啥,俺这回真是给娘们孩子送钱。”扭头冲赵老黑说完后,杜耀祖又转回身继续可怜巴巴地瞅着赵难闻。“你胡说八道惯了,每次钱一给了你就去抽大烟,谁知道你这回是不是撒谎!”赵难闻满脸的不屑。“我还能跟你闹着玩吗?”见不给自己钱,杜耀祖哪里肯散伙,他继续跟在赵难闻身后苦苦哀求着。
  赵难闻被纠缠的极不耐烦,他一个急转身大声吼道:“你说我咋摊上你这么个东西?要不是有老亲,我早辞了你了!”
  杜耀祖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可旋即便换成一副谄媚的模样。只见他一个劲的弯着腰点着头:“表弟,你这是救急嘛!救急嘛!你对俺咋样,俺心里还能没数?”
  “你有个屌数!”气愤难耐的赵难闻一声大喝,杜耀祖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来。
  怒气不消的赵难闻看着被自己喝得蔫头耷脑的杜耀祖,心中不由又生出几分怜悯,他压住火气,换成一幅平和的口吻说道:“这第二季的工钱可以早支给你,你明日回去了得当天回来,不能耽误后日早晨上船。要是再去抽烟,你娘们孩子饿死了可别后悔!”
  “放心,放心。明天晚上俺准回来!”杜耀祖弓着身子,继续讨好地点动着脑袋。
  预支了三个月的工钱后,匆匆吃完晚饭,杜耀祖换上干净的衣裳,说要跟着票家庄来港上接货的二牛子表叔的骡子车连夜赶回去,然后飞一般地离开了晒场。
  闷罐子似的孙二牛子和同样不爱说话的二儿子小牛犊,赶着拉满海货的骡子车缓缓朝诏安方向走着。一路上,除了骡车不堪重负的吱吱扭扭之声和孙二牛子蔫蔫的几句吆喝牲口声外再无一点动静。杜耀祖斜靠在骡车高高堆起的麻袋上,伸头巴脑地东张西望着。走了约摸半个时辰左右,突见杜耀祖从口袋上利索地爬了下来。他爬到车前俯身对二牛子急切地说道:“表叔,我有点急事得下去,你们先走吧,别管我了。”
  不等孙二牛子说话就他就“忽”地一声跳下车,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孙二牛子怔了一下,嘴里挤出一句“操恁娘”,而后朝着骡背上猛抽了一鞭子,就头也不回的继续赶路。
  这段日子,因为抽不上大烟,杜耀祖一直萎靡不振,不管是在船上摇撸撒网还是在场上煮渔晒货。别人正干的起劲,他却突然犯起了烟瘾,哈欠连连,有时候甚至鼻涕眼泪一大把。为了这,不知挨了船长赵难闻的多少回训斥,也不知受了赵老黑和几个扛活的船工多少挤兑和嘲笑。
  杜耀祖也想彻底戒了这口嗜好,可抽了三年的大烟哪能说戒就戒得了?他也曾让难闻把自己绑在桅杆上,想强制戒烟。但烟瘾发作时的那股子猛烈劲儿,还是让他难以招架。浑身上下像爬满了虫子似的奇痒难忍,虫子一点点咬烂他周身的皮肉,钻进他的肚子里,然后再深入他的五脏六腑肆虐纵横。几个回合下来,杜耀祖就彻底缴了械,啥都能不要了,唯独这大烟不能离。
  要说这杜耀祖,原先可不是这幅光景,就在五年前,他还是衣食无忧的小康家境。他爹杜光兴在诏安县三区的杜家庄是出了名的持家好手,靠几辈人节衣缩食积攒下来的百十余亩土地,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安安稳稳。
  老杜家祖祖辈辈都在庄稼地里刨食,对其中的艰辛和不易自然感触颇深。因此上,从杜光兴爷爷的爷爷那辈起就开始读书识字,秉持的家训从“勤俭持家”变成了“耕读传家”。怎奈,老杜家男丁都禀赋平平,虽然一代更比一代读书刻苦,却大多仅是粗通文墨,仅仅出了三个童生,连个秀才都未中得。杜光兴的爷爷离世前曾留下话来,日后杜家但凡是男丁就都要读书。将来能考出个秀才就是光宗耀祖,要是再能有幸当个九品、七品的官,就要到祖坟前放几挂百十响的鞭炮,他和祖宗在九泉之下定会乐开了花。
  因此,杜光兴的爷爷给长孙取名“光兴”,就是想讨个好彩头,让这个孩子既光耀门庭又能风兴云蒸。不料,长大后的杜光兴平庸质朴却一如先人,把“耕读传家”的“耕”字发挥到了极致,“读”字却依然原地打转,考了八年愣是连个童生都未考得。自知功名无望的光兴也只得把希望再寄托在下一代身上。不想,光兴竟然连生了三个闺女,直到四十岁时才生下了一个男娃,中年得子的杜光兴喜得合不拢嘴。孩子长到三岁,光兴就开始教他识字,这个男娃聪明伶俐,不管啥字教两遍就能记下。喜不自禁的杜光兴给儿子取名耀祖,看来光宗耀祖,完成杜家几辈人夙愿的重任就靠耀祖了,他心里不由得就想到。不料,刚过完四岁生日的小耀祖突然得了怪病,不吃不喝成天倒在炕上昏睡,先生们来给诊断却诊不出病症。心如刀绞的杜光兴和媳妇杜冯氏日夜不眠地守在炕边。第三天夜里,全身不住抽搐的小耀祖还是死在了杜冯氏的怀中。
  觉得天都塌了的杜光兴为了不断香火,只能再深耕猛播。一年后,又一个白胖小子出生。由于相信了村里人说的小耀祖是被过路的孤魂野鬼摄了魂,因此上,这第二个儿子一出生,杜光兴马上就去了十里外的三官庙,给儿子请了个项圈戴在脖子上,好让那些鬼灵精怪都近不了身。杜光兴给儿子取小名叫拴柱,取个拴住的寓意。拴柱果然被拴住,从小到大都平安无事。
  杜光兴不止一次地细细端详方头圆脸的拴柱,横看竖看咋看都觉得和耀祖长得一摸一样,难道耀祖投胎又回来了?他心里暗想。
  小拴柱三岁识字,四岁会写大楷,五岁就能把三字经背的滚瓜烂熟!杜光兴愈发坚定这就是小耀祖回来了。他不顾妻子的劝阻,坚持给小拴柱取大名叫杜耀祖。他坚信两个儿子是一个人,就是来完成祖宗夙愿的。
  眼见着独苗杜耀祖逐渐长大,感觉日子更有奔头的杜光兴,重新修缮了房屋和院落,他和妻子杜冯氏扛起家里地里的全部活计,好让儿子心无旁骛地专心读书。
  百十亩的庄稼地全靠杜光兴和一个长工侍弄,有时难免忙不过来,特别是在春秋农忙时,就偶尔雇个短工帮忙。干活实在又是远房表哥的赵臭屎就成了耀祖家的短工。杜光兴为人慷慨,知道臭屎家的日子过得不易,每次收完庄稼都会多给他几斗粮食。因为这个,多年来,臭屎一家人对杜家一直心怀感激。
  转眼间,杜耀祖已经十六岁了。为了让杜家香火不断,更为了让儿子读书红袖添香,杜光兴老汉用十大口袋粮食做为聘礼,给杜耀祖娶了蔡儿庄村郭世利家的老生闺女郭银花为妻。银花长相秀丽,进门后孝敬公婆,与耀祖举案齐眉。
  一年后,也就是光绪三十年的春天,争气的银花给杜家诞下了一个白胖小子。杜家添丁进口,一家人喜得眉开眼笑,杜光兴把儿子耀祖戴过的项圈重新戴到孙子脖子上。他请三区有神仙之名的张文昌先生给孩子测了五行,取名鸿业,期望孙子鸿鹄展翅、振兴家业。鸿业在杜家族中排行第七,乳名便唤作老七。初为人父的杜耀祖,带着新婚的甜蜜和添丁进口的喜悦,读起书来更加的勤奋,不负众望的他,果然县试得中成了童生。
  光绪三十二年的四月,十八岁的童生杜耀祖肩负着杜家几代人的期望,胸有成竹地踏入了的府试的考场。正场、二复、三复依次考完,杜耀祖自感文章做得甚是满意,率先交卷出场。陆续出场的考生少不了交头议论,有的摇头、有的叹息,而杜耀祖自感答卷对题、达意,则是一身的轻松。
  踌躇满志的杜耀祖在旅舍内焦急的等待着张榜之日。不料,在他等到第十天的时候,却等来一个让所有读书人崩溃的消息——年前朝廷已经明诏废除了科举。由于铁路、电报被损毁,旨意传到武定府有些姗姗来迟。如今,府衙只好宣布府试所考无效!
  失魂落魄的杜耀祖跌跌撞撞地回到杜家庄,他像一块木板似的直挺挺地仰倒在炕头上,任凭妻子杜郭氏如何呼喊也不作答,只是把头埋进被窝里嘤嘤地哭泣。正在地里忙活的杜光兴听说儿子回来了,赶紧一路小跑着回到家里。不想刚进院子,就听见妻子、儿媳的声声哀怨和儿子、孙子混合在一起的嘈杂哭喊。
  “这是咋了?”杜光兴站在儿子屋门前,大声的问道。
  原本以为儿子是为考得不好而哭闹,他还想劝慰几句。但听老妻杜冯氏向他说明原委后,杜光兴顿感天旋地转,忙以手扶墙才未致跌倒,他缓缓俯身蹲倚在墙上,再从腰间掏出随身的那条泛着油亮的古铜色乌木杆烟枪,把烟袋锅伸进烟袋压满烟叶后,用火镰敲打火石燃着火绒,点烟后大口猛吸。
  几天以后,村里人看到从未干过农活的杜耀祖扛着锄头下地了。可浑浑噩噩的他就像掉了魂一样,跟在爹的身后学着锄地,锄头起浮飞落,倒下去的却净是庄稼。面对爹的责怪,他也不吭声,只是两手按在锄把上,眼睛空洞洞地望着远方。看着儿子这副颓废的模样,杜光兴的旱烟抽的更加猛烈,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地头,只要一闲下来,就要摸出烟袋,一锅接着一锅地抽起来没完。
  这天,杜光兴在抽完烟袋里的最后一锅旱烟时,终于做出了一个影响家族和儿子命运的决定——那就是送儿子去弯弯沟开盐场的表弟李元宝那儿学买卖。这些天来,他的心里百转千回。儿子饱读诗书,原本是块当官的料,可朝廷却忽地一下子就断了科举。人生最的大悲苦就是给了他希望,却在即将实现的时候再给他打碎,这是何等的残酷!儿子是个有学问的人,岂会再像老辈那样种地?有学问的种地这叫啥呢?叫暴殄天物,粗通文墨的杜光兴搜肠刮肚,终于想到了这个词语。
  绝不能让儿子暴殄天物,得给他找个用得着学问的营生。杜光兴想起了他的表弟李元宝!李元宝是杜光兴奶奶娘家的一个堂叔伯哥的孙子,原来也是个读书人,多年科考不中,也是无心种地,最后卖了家传的几十亩良田去了弯弯沟开盐场,一开始还不被村里人看好,都说他这是败家毁业。没料想,几年下来,李元宝竟赚的钵盆满盈,让四邻八乡的人大跌眼镜。既然当官无门,不如就让儿子去表弟的盐场学学,要是能学成他的本事,将来包个盐场当个阔掌柜,也算对得起他肚子里的学问,也算光宗耀祖了。
  杜光兴想到做到!他领着儿子杜耀祖来到了李元宝的盐场。李元宝对这门子老亲很是看重,对这个表侄儿更是关爱有加。在杜耀祖刚来的头十几天里,啥也不让他干,就领着他在盐池子边上转悠,让他看着小工们怎么取水,咋样晒盐。等到杜耀祖对这套流程了然于胸后了,再带着他见客户、谈买卖,让他替自己送货收钱。在这里,杜耀祖的聪明才智得到了全面的展现,来人接待面面俱到,交易记账也是百密无疏。
  正在杜耀祖在盐场干的风生水起之际,家中却突遭厄运。春耕的时节,正在地里忙活的杜光兴突然晕倒,被人抬回家后竟不治而亡。杜光兴离开的第五天,老妻杜冯氏在傍晚烧火时竟也一下子歪倒在地上,仅抽搐了几下就没有了气息。不到半月,杜耀祖双亲尽失,悲痛不已的他处理完父母的后事,再留在家中给爹娘守孝三月。
  面对祖上给自己留下的这百十亩地的田产家业,杜耀祖选择了长租。自小不事农耕,他缺少祖辈那份对土地的热情。因此,他把家里的田地全部租给族里的人耕种,自己则继续回盐场谋活。地租和盐场的两份收入,倒让杜耀祖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小有富余。
  表叔李元宝对杜耀祖的信任不断加深,在他忙于盐场的琐事抽不开身时,就让耀祖替他去与盐贩子谈买卖。为了能把买盐的价格谈到最低,盐商们把杜耀祖请进城里的酒馆杯盏交错。酒足饭饱之后,几个无良的盐贩子借着微醺的酒意,竟生拉硬拽地带着杜耀祖去了烟花娼馆。
  杜耀祖被一个穿着露到大腿根旗袍的妖艳女人领进了屋里。女人娇柔的把他摁倒在床上,再熟练地把他剥个精光,然后慢慢脱下自己的衣衫,把内衣一件件扔到杜耀祖的脸上,他嘿嘿笑着把带着女人奶香的内衣推到一边。女人再将一只紫黑色的**塞进杜耀祖的嘴里让他吸吮,白光光的身子则像水蛇一般伏在他的身上来回扭动。欲火瞬间被撩起的耀祖,一个猛翻身便把女人压在身下,女人咯咯笑着手脚并用把他紧紧缠绕住。看着女人淫荡浮夸的样子,耀祖突然想到身下的女人不知经历了多少男人才会历练成这般模样,更不知道每天有多少男人在她身上如此风流?想到这里,杜鸿业感到了阵阵恶心。心中这样想,和女人的**自然也就索然无味。匆匆完事后,杜耀祖推开缠绕着他的女人穿衣出屋。
  在妓院门前等了良久,才见另外两个家伙搂着妓女一路调笑着相继出来。见杜耀祖不好娼事,盐贩子又把他领进了烟馆。经过第一次短暂的恶心头晕后,杜耀祖竟感到了难以名状的惬意与舒展。在吞云吐雾中,一直在他心中挥之不去的求取功名无门的凄苦、双亲猝然离世的悲伤,都随着鼻口喷出的烟雾轻轻散去,好不淡定、自在、安详!杜耀祖对大烟产生了厚厚的依赖。
  常言道,纸里包不住火!很快,李元宝就知道杜耀祖抽上了大烟。几番劝说无效,他便不再让耀祖送货谈生意,只让他过秤记账。成天惦记着出去抽两口,哪有不出错的道理?看着杜耀祖记的一笔笔糊涂账,恼怒的李元宝让他去盐池子当晒盐的小工。
  干惯了大事的杜耀祖,哪还能再干这些粗活?每天萎靡不振的他,出工不出力地磨起了洋工。念及老亲,也念及耀祖给盐场出过力的旧情,李元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忍受着。可杜耀祖却对李元宝让自己干粗活恼恨不已,屡屡顶撞,后来竟破口大骂。几次三番,盛怒中的李元宝终于辞退了杜耀祖。
  无所事事的杜耀祖只能靠地租来抽大烟,一家人的日子很快就捉襟见肘。面对妻子的哭诉,黄蜡干瘦的他暴跳如雷,开始对杜郭氏和幼小的儿子杜鸿业大打出手。一开始,三个姐姐和族里的长辈还过来劝说,但耀祖我行我素,丝毫不改。
  有一次,杜耀祖被堂叔拉到村内的祠堂里,罚他在祖宗牌位前长跪认错。白胡子的族长抑扬顿挫着念起族规,岂料浑燥的耀祖竟在祖宗牌位前撒泼打诨,气得颤颤巍巍的族长一把拐棍戳的地面“咚咚”作响,杜耀祖竟歪倒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
  仅用了半年多一点的时间,杜耀祖就把爹娘留给自己的全部积蓄“抽”了个精光。眼见“烟火”无以为继,他便把家里的宅院和一百多亩的良田全部卖了个精光。拿到钱后的杜耀祖不管妻儿绝望的哭嚎,径自乐颠颠地去了诏安城里的烟馆。当把钱物彻底花干净后,杜耀祖开始在各村游荡,过起了沿街讨饭的日子。
  无依无靠的杜郭氏只能带着儿子杜鸿业回了娘家。可娘家本来过的就是穷日子,突然一下多了两张吃饭的嘴,哪能承受得起?为了能把儿子拉扯大,也为了不给娘家增添负担,杜郭氏白天在庄稼地里打零工干粗活,晚上则点灯熬夜给人缝补浆洗。
  这几年,赵臭屎领着儿子赵难闻和赵难看,在庄稼地里埋头苦干,一个顶俩。别人干完活都是在家歇着,而臭屎三父子则干完自家地里的,再去别家的地里打短工。几年下来,赵家聚沙成塔、高歌猛进,不但蓄上了几十亩的田地,还在弯弯沟养起了大帆船,成了赵家村里的大户。
  面对找上门来的杜耀祖,赵臭屎念及杜光兴的旧情收留了他。见耀祖不会干庄稼活儿,就让大儿子难闻带他去船上。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料到,仅仅三五年的光景,杜家和赵家就境遇大异,赵臭屎家业扶摇直上,而杜家却江河日下落魄不堪。。
  怕杜耀祖在船上给自己误事,赵难闻净让他干些摇撸划桨、接货晒货的轻省活。这样一来,所领的工钱自然比别人要少,而耀祖是自给自足,工钱足够他一个人去烟馆里抽烟,日子倒也过得逍遥洒脱。
  一开始,赵难闻还想管制约束一下杜耀祖,每次发工钱时故意扣下点托人给杜郭氏母子捎回去。但耀祖哪力肯依,又开始耍起泼皮无赖,故意在人多时和难闻大吵大闹,还胡编乱说起难闻看上自己老婆的混话。赵难闻无奈,只得从此再不管耀祖的花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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