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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姐夫,吕少,亦老亦少的中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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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和镇,在早年间叫做木梁城,寓意着这里是A市地界的栋梁之地,支撑南方的门面与结构。自从新A市建立伊始,把人口整体向南部平原地区推移了40公里,之后,就改为了云和镇。当A市人口过度膨胀,再次把人口赶回云和镇,也只是最近这六七年的事情。云和镇,迎来了第二春。
  郭三少爷是云和镇上的客家人。郭家来到这里时,正值陈市长当选前夕,正是赶上了好时候,没有经历战火纷飞的惨绝人寰,没有经历艰苦奋斗的创业年代,也不是趁着陈市长在任迁入进来的投机客,只是郭三少爷的父亲带着两个孩子来这里定居,云和镇,是郭老爷子的故土,郭老爷子就希望在云和镇颐养,他就是这样和两个孩子说的。
  作为云和镇的早期迁入居民,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让包括A市居民在内的人都羡慕不已。
  因为,云和镇曾经出了一个A市市长,陈市长。A市唯一个一个土生土长的父母官。
  在陈市长在任时,云和镇一跃成为A市周边最夺目的明星,甚至一度超过A市的光彩。第一条A市市区外的地铁直接从A市中心区开到云和镇西,即刻让云和镇成为投资者、投机者追捧的掌上明珠,大肆土木工程就这样风生水起,A市15个地价标王有七个来自云和镇,钢筋水泥从未间断运往这里,一座座广厦拔地而起。紧接着,短短5年后,第二条轻轨与地铁遥相呼应,成为贯穿南北的两条经济高速路。
  直到现在,云和镇依然保持了最佳居住城市。在A市工作,在云和镇居住,成为幸福指数最高的生存方式。
  云和镇的发展,并没有让当时在任的苏禾父亲获得多少掌声,相反,苏家的没落也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苏禾父亲,那时担任云和镇镇长。
  苏禾父亲,坚决反对在云和镇大兴土木,为了权宜经济发展与民族盛衰,苏禾父亲,批准了设立新镇的决定。新镇,就是在云和镇以西,划出新的城市规划设计,所有新兴建设、产业,都在新镇开展。旧镇,依旧保持原本该有的模样。
  于是,第一条地铁的终点云和镇西,成为新镇的中心。迫于压力,第二条与之平行的轻轨还是开启了飞架之路。轻轨开工的第二年,新的规划继续锦上添花,地铁和轻轨继续向北延伸八公里,然后左右连通,成为一个闭环。这一次,真正为云和镇的居民带来变通,不论从任何一方都可以环游整个云和镇。
  苏禾父亲是为了保存云和镇以及守卫紧邻南端的A市,却因为经济发展,阻挡了旧镇中年轻势力的发财机会,如果在旧镇直接更新换代,指不定早就出来了多少个千万拆迁户。
  然而,这些也已经成为陈年旧事,虽然只间隔了几年时间。毕竟,新镇还是让云和镇富庶起来。对旧镇而言,没有因为拆了再盖换来的经济短利,却成为A市周边最佳旅游生态村镇。每年的旅游收入,不知要比薅国家经济发展羊毛高多少倍。
  毕竟,大部分人都没有远见,没有高屋建瓴的意识,只懂得眼前的芝麻利益。
  苏家,也就成为这一次必须要付出代价的牺牲品。
  云和镇、A市本属于一体。云和镇坐落于A市北部。自从有历史记载开始,云和镇就和A市形影不离。甚至,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云和镇和A市都幸免于灾难。有记载说是为了保护伟大的人类文明遗产,迫于国际社会的舆论压力,侵略者采取谈判方式掠夺;有记载说侵略者凯觎A市和云和镇土地下蕴藏的皇家宝藏,惧怕纷飞的炮火让宝藏埋藏的更深;也有传说当第一支外来势力逼近时,一股神秘的力量即刻剥夺了他们所有的意识,成为一群行尸走肉。
  如今,已经没有人再关心他们的历史,只关心在A市甚至云和镇能有居所。历史到底如何,早已成为过眼云烟,应该活在当下,活在当下第一目的就是房子。为了房子,第一目的就是钱,挣钱,买房。其他事情都不重要,哪怕云和镇地下真的藏着什么。
  不关心历史,更关心如今。
  如今,已经不再区分A市和云和镇。只有A市。云和镇只是A市北边的一个镇。
  *****
  如今最流行的花貌似是:网红。
  什么东西都要网红,吃的,穿的,玩的,用的,喝的,但凡能想到的都有网红。
  最终,A市也称为网红市。
  A市网红了,还有了一个新的称谓:猫市。
  猫市的得来,源自一张俯视A市的照片。
  A市市区本身是一座四方城。四四方方,正南北,贯东西。如今在现代化建设、扩张下,明显被南北拉长,并且变圆了许多。
  A市北边是云和镇。
  云和镇因为新镇、旧镇的区别,平行位于A市的头顶,四周是凤山山脉的南麓。
  在蜿蜒的山脉包裹下,云和镇的两座城区仿若两只眼睛,明亮的眼睛。
  西南方东西长条状的兴隆镇通过两条贯穿的高速路与A市相连,形如猫伸出去的两只前爪。
  东南方密密麻麻的建筑群以及飘零在外的东郊机场,仿佛挥舞起来的一条尾巴。
  如此,一只静观其变的猫,落在俯视图上。
  因为人为的历史原因,云和镇,形成新旧两城。中间通过一条高速公路分隔两岸,俯瞰望去,更被亲切的称为猫鼻梁。分落在鼻梁两边的眼睛,因为新旧建设的关系,颜色和夜晚的光亮同样呈现截然不同的两种形态。喜欢猫市称谓的年轻热人,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给予一个更加亲切的称呼:波斯猫。
  两只形态各异的眼睛,一条高高摇起的尾巴,两条雄壮有力的双腿,警觉且安静的望着远方。
  在津津乐道A市的版图时,似乎所有人都忽略了另外一个问题:咽喉。
  在云和镇和A市之间是一条东西走向狭长的区域,不论是云和镇的发展还是A市的建设,都不曾考虑,也都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这个地带的发展。
  从俯视照片上看去,似乎是猫儿的项圈。
  因为现代化的高速路,地铁,轻轨发展,地域间隔已经不是问题,即便它坐落在这只猫的咽喉要地。
  但,咽喉,就是咽喉,兵家必争之地,咽喉要地。
  重要的东西,往往都是在出现异常状况时才会体现出不可或缺,完好无损,总是被当作本该如此的忽略掉。
  龙锦,一个似乎要被忘记的特别之所。
  大米哥和吕少就居住在此处。
  龙锦镇。
  距离A市最近的镇,A市附庸的最古老的村镇。
  古老的,如同文明历史古国一样,即将被湮灭在历史当中。
  尤其是现代化发展的社会中,历史,只拿来在书本于课堂上当作传承的选修课,发展,不能让历史拖累,需要抛弃时,只要有些了解即可。
  龙锦镇,似乎要被抛弃掉了。
  龙锦,没赶上好时候,处于一个三不管地区,一个狭长的荒凉地带。
  因为面积过于狭小,行政上,干脆就是A市北方区域的一个编制,还称作龙锦镇,只是对历史和传统的保留。
  实则,早已无龙锦。
  对于云和镇及A市的发展,人们是欣喜的。
  即便是反对也已经无能为力的人中,除了苏镇长之外,应该就是吕少了。
  当第一个“猫市”的声音传到吕少耳中时,他没有同样的欢快,反而皱起眉头自言自语了一句:一亩田已经变成诅咒之地。
  一亩田,指的是原本的A市地貌,云和镇,龙锦镇,四方城的A市。
  诅咒,无疑说的就是如今的A市,云和镇的两张口,一条翘起尾巴的A市,再无龙锦。
  *****
  郭三少爷有些紧张。
  来见大米哥的姐夫。
  一个神秘的大夫。
  大米哥说,姐夫,可能帮他解决苏禾尸体现场留下的特殊线索问题。
  郭三少爷紧张,可能因为这个,也可能是因为“姐夫”是个神秘莫测的高人。
  紧张的连走路,都要落后大米哥半个身位。
  “大米哥,要不要提前和姐夫约一下时间?”郭三少爷已经第四次问大米哥这句一字不差的问题了。
  “不用的。”虽然听的确实有点儿烦了,大米哥还是用那一如既往温和中带着一点哀伤的笑容回复郭三少爷,“姐夫他几乎不出诊,平时病人也多,直接去就好。”
  “那,就好。”郭三少爷做了个深呼吸,“要不要,要不要带点礼物?第一次上门打搅,空着手多少不太好。”
  “不用的。”大米哥停顿了一下,“而且,让其他病人看到,更不好。”
  “哦,对,对。这点,我还真忘了。”
  “坐稳了。”正说着,大米哥忽然变得一脸严肃。
  “啊?”郭三少爷一愣,虽然询问的语气,还是听的很清楚,并且把两腿向前伸去,紧紧的蹬住。
  一声非常刺耳的胶皮与柏油路面摩擦的声音迅穿过耳膜,紧接着刺鼻的橡胶烧透的味道顺着微微开着的车窗渗透进来。
  “这是怎么开车呢!”
  伴随着马达轰鸣声,一辆机车几乎擦着大米哥左侧车身飞驰而去,这人“愤怒”的喊了一句,并没有停下来和毫无征兆的急刹车车主理论,透过昏黄的路灯光线,也看清到底是何许人也。
  “这个人,下午好像见过。”郭三少爷脱口而出。
  “黑色帽子。”
  “对,我记得这个气息。我们走的时候,闪了一下。”郭三少爷右手紧握着车门上的扶手,“好像是戴一顶黑色帽子,我回头时,他已经转过弯去。不过,我总感觉我应该认识他似的,但又不可能会认识这个人。”
  “开始有意思了。”大米哥笑了,开心的笑。和往日那如同三月份和煦阳光的笑不一样,这次笑的透骨。
  有意思了,大米哥觉得开始有意思了。
  “是的,这个人确实有点意思。”郭三少爷附和,他确实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从下午跟踪到现在。同时,他更钦佩大米哥,大米哥具有这般警觉,对身边发生的事情、变化始终了如指掌。
  有意思了,大米哥是这样说的。刚刚飘过去的黑帽子有点意思,只是意思还不大,迟早他会露出真面目,现在这样故弄玄虚,还刻意暴露自己的身份,要么是熟人搞的恶作剧,要么就是道行太浅。不论是恶作剧还是菜鸟,就算有意思也只是一点点,还不足以让大米哥真正称为“有意思”。
  有意思了,大米哥指的是郭三少爷。郭三少爷的警觉让大米哥有点意外。郭三少爷是迟钝的,这种迟钝来源不熟悉,郭三少爷对现在的生存状况还不适应,但郭三少爷是有相当大的优势,只需要一点时间熟悉。
  从下午开始,郭三少爷就已经注意到有这么一位不速之客,出乎大米哥意料之外,郭三少爷不是菜鸟,还很有潜力,这样一来,才有意思。
  所以,大米哥笑了。笑的透骨,笑的开怀,由衷的笑了。
  大米哥带着笑,愉快的继续启程,带着郭三少爷来到姐夫家。
  吕安堂。
  吕安堂,是姐夫诊所的名字。姐夫是中医,吕家世代中医,老中医都喜欢沿袭传统,传统包括很多方面,招牌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世代沿袭的这块招牌:吕安堂。
  不论是龙锦、A市还是云和镇的人,很多人都知道吕家的诊所,尤其是上了一些年纪的人,他们更认可中医,年轻人大多偏好西医,西医来的直接,中医有些玄虚。
  姐夫并不理会中西医之间的博弈。中医是个技术活,技术活现在还是靠经验、传承,不是朝夕可以练就的。现在的病人已经很多,再出名,就真接待不过来,反而耽误了自己和病人。
  何况,除了治病救人外,还需要时间做研究,医学,是需要持续研究、学习的。
  还有无数的病症,是目前不能医治的,所以要不断研究、学习。
  对待这份职业,姐夫看的很清晰,也很从容。
  从容的在工作与研习之间平衡分量。
  大米哥和郭三少爷进门时,还有两位候诊的病人,一老一少,一男一女。
  姐夫并未抬头,目光始终停留在病人身上。
  “小隋,你先自己座,有今天刚到的普洱,甚好。”姐夫清淡的说道,目光还是紧盯着患者的患处,胳膊上一处外伤。
  中医诊所,所有病症都治疗,跌打损伤,肠胃疾病,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大米哥和郭三少爷转身坐在一旁的桌案前后。
  “嗯,新换的茶桌。”大米哥坐定之后自言自语。
  “姐夫,小露呢?怎么不见她。”
  “她去给卢部长送点东西。”
  “哦,还是卢部长面子大,得小露去。”
  “小露自己想去见识见识,这孩子宁劲儿又上来了。”
  “嗯,像是她的路子。”
  大米哥和姐夫说了几句闲话,之后开始摆弄茶具,郭三少爷自己上下大量这间“诊所”。
  吕安堂给郭三少爷留下的第一印象并不太好。门脸儿因为天黑看不清楚,只依稀记得有一块老旧、宽大的门匾悬挂在不太高的大门上方,摇摇欲坠的样子仿佛一阵六级风吹来就能掀翻在地,门匾上的字已经鲜有漆的痕迹,模模糊糊几道沟壑标注着确实是一块牌匾。
  两扇木门厚实、宽大,不但涂着厚厚的一层高档油漆,而且分布着两排门钉,只有足够庄严威猛的衙门才配得上这样的防护,时刻宣誓门内家族显赫。甚至,绝对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确是实木打造,但从上到下布满岁月的痕迹,不但表面的红漆已经大片凋落,而且千沟万壑,估计一个刚会走的孩童都能把它撞翻在地。
  房间内更加混乱不堪,一进门正对着一张长条形状柜子,下半身同样老旧的木质座架,古老深红色的油漆上已经显现出黑色斑点,好像一名垂垂老矣的躯体,布满形状各异的老年斑,腐朽,是形容最为恰当的字眼儿。柜体上方的玻璃盒子还算透亮,但一层随意摆放的黄绸子垫布让这一架专柜显得与现代时局格格不入。黄绸子上摆放着几件说不出门道的物件,不闪光,不透亮,不雍容,不华贵,如果信口胡说是刚从地下挖出来的老物件,可能是最有说服力的辞话。如果不是房间右侧两排胡乱堆砌的日用百货物架,可能会以为这里是一家上世纪末期破败的古玩店,可恰巧这一堆日用品是标准的小超市模样,再加上房间最里面两排高大、厚重的药柜,约莫着任何人都说不清这里是什么所在。
  此时,郭三少爷和大米哥坐在一张“新”的茶桌两侧。新,是刚才大米哥说的新东西,刚落到此处不久,新并不代表这张桌子是新生产出来的,和其他陈设一样,这张桌案,估计岁数不会比郭三少爷小几岁。
  郭三少爷紧张的心情,顿时变成了失望。
  大米哥在郭三少爷心里的神圣地位随同这破烂不堪的药铺间杂货铺一落千丈,这么大张旗鼓宣传的“姐夫”,就是在这样一个旮旯里“办公”。只能说是一个30年前的个体户,还要勉强糊口。
  此时此刻,能让郭三少爷稍作慰籍的要数大米哥折腾了一会儿的茶叶水了。
  刚刚姐夫说“新到的普洱,甚好。”
  现在大米哥一通“鼓捣”之下,一阵特殊的香气中夹杂几分苦涩飘然而至,顿时让郭三少爷心旷神怡,甚至对这家“诊所”的失望都随时可以一笔勾销。尤其在大米哥把一只深色轻釉薄彩的茶碗用干净、厚实的竹夹放在面前时,又增加了几分喜好。如此讲究的用茶方式,郭三少爷还是第一次体验。仅凭眼前这几件小巧、精致的茶具,就不难看出这里的主人是个讲究之人,居所是如此模样,必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于是,郭三少爷,小心翼翼的端起茶碗,学着大米哥的样子把一碗茶水一饮而尽。
  冷不丁的这么一激动,有些烫了嗓子。
  顿时,两只眼睛下方浸满了两串泪水。
  “呵,还挺烫。”
  “呵,习惯就好了,这个温度,甚好。”大米哥不紧不慢,又给郭三少爷倒上茶,“姐夫这茶,甚好。”
  这一碗,郭三少爷忍住了激动,端起来放在颌前,轻轻吹了吹,顺势转了半圈,再喝掉,温度低了,入喉刚刚好:“嗯,这样好,刚刚好,甚好。”不自觉地,郭三少爷把姐夫和大米哥的口头语带了出来,话一出口,即可察觉,自顾把脖子扭了两下,又重复一遍:“甚好。”
  大米哥没有理会郭三少爷的“甚好”,把公道杯中的残留的茶根,倒在两只泥胎的小脚丫上,茶水四散而去,留下条条不规则的痕迹。
  随着大米哥的操作,郭三少爷发现,在这一张“新”茶桌边角处,他的右前方,还有另外一位客人。
  一只玻璃瓶,是玻璃的瓶子,小口,大肚,看这个造型,应该是十几年前医院输液用的容器。现在,已经都换成了所料袋包装,那个年月都是用这样的瓶子,有年头了,姐夫的行医路程是可以见证的。郭三少爷内心里,也把吕少称呼为姐夫。这个改变,也只是因为一碗茶,几只器具。人,真有意思,说变就变。郭三少爷,自己暗暗埋怨了自己两句。
  玻璃瓶子正常摆在桌案一角,本来普通不过的一只瓶子因为它肚囊中不同寻常的客人而备受关注,一只蜘蛛,特大个的蜘蛛。
  瓶子正立在桌面上,平底有两米厚度的细沙,金灿灿的细沙,每一粒都清晰可见,蜘蛛站立在细沙上,安静,安稳,细沙似乎很舒服,蜘蛛仿佛在打盹儿。整个瓶子的横切面,也只能容得下这样一只,剩余的空间也仅仅够蜘蛛转个身,仿佛一座透明的监牢,也只有看似舒适的细沙能慰籍被圈固的它。
  这样的蜘蛛在人口众多的城镇很难见,至少,郭三少爷是第一次见,这样大小的蜘蛛,只有在《动物世界》里可以看到类似的,也只有那当节目才会出现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生物,这只蜘蛛出现在哪里,不会突兀,放在这里的确很招人。
  可能,蜘蛛本身也没这么大,只是因为圆形的瓶子造成了光的折射,显得大了,定然是这样,如果不是因为球面玻璃放大的缘故,不可能连蜘蛛的绒毛都能看的如此清晰。
  或许,这就是一只寻常蜘蛛。
  但,为什么,要关在瓶子里,摆在桌面上呢?蜘蛛这么大,是怎么放进去的?又怎样才能出来呢?
  郭三少爷不解,在吕安堂,这已经是他不解的第三件事情。
  内心的好奇,免不了不自觉地朝远端的瓶子多看几眼。
  郭三少爷看瓶子和瓶子里的蜘蛛,同样蜘蛛也在看着他,这个新到的客人,头一次见,应该打声招呼的,可惜,蜘蛛不会说话,它,轻轻挪动了几下触脚,变换了一个姿势,刚好可以看到郭三少爷,八只眼睛,全部能看到郭三少爷。
  郭三少爷也看清楚了,眼前这只被圈在瓶子里体形“庞大”,绒毛清晰,周身干净的蜘蛛,用八只眼睛盯着他。
  郭三少爷掌握的知识,蜘蛛虽然有很多只眼睛,但视力却不咋地,虽然它很认真的看着这个方向,却并看不出来眼前到底为何物。于是,郭三少爷有些同情眼前这只动物,不但被装在瓶子里,还大费周章的要弄清楚眼前是个什么。
  大米哥看到郭三少爷对着蜘蛛发愣,但没有打搅郭三少爷的“瞎琢磨”,因为他也不知道这只蜘蛛究竟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最近姐夫对养各种动物兴趣颇重。
  “小隋,左手边的抽屉里有一副茶刀,是送你的。”姐夫还在专心致志的和病人“共事”,忽然的和远处的大米哥来这么一句,有些突兀,估计也是目前这最后一位病人已经接近尾声。
  大米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木质圆棒,大概20公分长度,和小时候人手一把的直尺长度相当,深褐色,颠在手中木质坚硬,周身上下雕刻者一副图画。图中有山,又木,有戈壁,有荒漠,有残烟,有落日。雕工精美,图谱恢弘。最绝的是,雕刻的异常清晰,每一个纹理都清晰可见,握在手中却感不到一丁点儿雕刻的痕迹。整体质感圆润,紧实,也没有化学原料包裹,绝对鬼斧神工。
  大米哥看的津津有味,拉了拉椅子,离郭三少爷更近一些,让他也观赏观赏这件绝美的艺术品。
  不论是大米哥还是郭三少爷,这一瞬,都被这表面的雕刻吸引,已经完全忘记真实要看的是这把茶刀,而非雕刻。应了那句成语:买椟还珠。
  “打开看看,钢口相当不错。”
  姐夫一句话,点醒这两位梦中人。
  此时,姐夫已经站起身来,最后和就医者嘱咐几句什么,并递过去一张宽大、厚实的宣纸。现在这年月,姐夫还是依旧用毛笔开药房,不但是中医,还是书法爱好者,既然传统,就要传统的像一点。
  患者连连点头,并激动的要握一握眼前这个还很年轻的中年大夫的手,姐夫自然的伸过去左手,患者赶忙把已经举起的手换过来,还有点不好意思,怎么正好伸一只和大夫相反的手。姐夫并没有介意,握手是个寻常动作,寻常的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举动,习惯那只手,就抬起来那只,不加任何思索,然后引领着病人移步向门口走去:“这个方子,哪个药店都有,你看哪里你能走医保或者有熟人,就去哪抓,我这的药现在不全,也不便宜。”
  “真是个实诚的好大夫。”郭三少爷此时,听到了姐夫说的话,由衷的表示赞赏。
  “钱,我还没给钱。”患者忽然想起来,一边说一边伸手向口袋摸去。
  “下次吧,等药见效了,不急。”姐夫说话同样带着和蔼可亲的微笑,仿佛一个年迈的长着对稚嫩的孩童表现出无尽的关怀。
  “不行,现在,不能等下次。”患者不依不饶,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崭新的红色钞票就往姐夫手里塞。
  “太大了,我找不开,下次吧。”
  患者不听话,塞到姐夫手里,转身就往出跑,好像遇到了债主,自己又绝对无法偿还。
  “大米哥,姐夫这,诊疗费多少?”郭三少爷对“太大了,找不开”甚是不解,现在都2018年了,怎么还会100块找不开?于是尽量压低了声音问大米哥。
  “10块,一次诊疗10块钱。”大米哥还在摆弄这一只精美的艺术品。
  “什么样的病都10块?”
  “是的,都10块,病不分大小,看病不挣钱。”大米哥还是盯着刀管来回摆弄,“三少爷,你看,这里是不是一口井?”说着,递过去让郭三少爷看看。
  “嗯,还真是,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这是一口井。”郭三少爷聚精会神。
  井,饮水之源;看病,救命之本。
  送走了患者,姐夫朝大米哥和郭三少爷走过来。
  当姐夫转身时,大米哥给姐夫倒好一杯茶,等姐夫到近前坐下时,时间刚刚好。
  “这位是?”姐夫放下茶碗,看着郭三少爷,依然笑容可掬。
  姐夫的笑,和大米哥很像,抑或是说大米哥的笑极像姐夫,笑起来仿佛春天里和煦的阳光洒在身上,说不出的舒适。
  “哦,三少爷,这是姐夫。”
  “姐夫,这是我同事,三,郭,郭三少。”说这大米哥绷不住笑了,“他和您的名字还挺像。”
  姐夫姓吕,单名一个少字。
  郭三少爷姓郭,叫做三少。
  “哦,是啊。”姐夫也笑了一下,这一笑还是有点尴尬,“小郭,家里排老三?”
  “嗯,姐夫,是,我行三。”郭三少爷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皮,“本来我就叫郭三,我觉得不好听,自己又加了一个字。”
  “三少挺好的,我们都自然而然的又加了一个字。”大米哥补充到,试图缓和一下因为名字少有的尴尬,“我们都叫他‘三少爷’”。
  “大米哥,又取笑我了。”
  “呵,挺好,三少爷。”姐夫也补充一句,显然姐夫对年轻人之间的“调侃”没太大兴趣,开门见山的问道,“今天,你俩一起来,有什么事情?”
  此话一出,大米哥和郭三少爷顿时严肃起来,正襟危坐,他俩相互看了一眼,大米哥先开口了。
  “姐夫,我记得您原来和我说过。”大米哥停顿了一下,试图组织一下语言,停下来之后又发现没什么可组织的,“我记得您原来和我说过,所有生物都有自己的场,但这场,不论是磁场、气场,对我们来说都是不可感知的。”
  隋弭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等待姐夫的回应,同样,也希望通过姐夫的口,让郭三少爷更加明了。
  “不错。”姐夫喝了一口茶,转了转手中的把件。
  姐夫右手拇指上戴着一件玉质把件,介于红色、褐色之间,通体圆润、饱满,正规正矩的圆形,中间一段明显凸起,雕满了纹路。
  似龙非龙,私蛇非蛇;或者一条衔尾蛇,或者一条衔尾龙。
  姐夫在思考的时候,总是要转动这个物件。
  已经和姐夫融为一体。
  “任何生物的生存,除了我们熟悉的躯体,代谢之外,都有一个虚化的场,也可以叫做灵魂,灵魂并不是传说中的魂魄,是与躯体共生的依托。灵魂赋予身体意识与精神,身体提供生存的基础条件。”姐夫简单的说了这么几句,也就没有再深入下去。
  隋弭继续问道:“那,怎样才能有对场的感知?”
  “感知?”姐夫重复了一遍,“普通人是不可能感知到场的。”
  “可是……”隋弭看了看郭三少爷,“三少爷,能感知到。”
  “能感知到?”姐夫并没有表现出诧异,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平和,“那,小郭,就不是普通人吧。”
  大米哥和姐夫随同这句话的出口,自然的把目光落在郭三少爷脸上。郭三少爷稍有点不自在,也不知道如何答复关于自己不是“普通人”。
  “不是普通人?那是什么?”大米哥把茶刀在手中转了两下,和姐夫转动拇指上的把件一样。
  “来。”姐夫把一个圆形的小圆垫放在桌案上,朝郭三少爷方向伸出手去,“我给小锅号号脉。”
  郭三少爷伸过手去,由姐夫把食指、中指搭在脉门上。约莫十几秒钟,姐夫问道:“小郭,你祖籍可在涵州?”
  “是的,涵州,奉城。”
  “你家先辈,是否全部文臣?”
  “是的,我父亲在来A市之前,还是奉城的报社主编。”
  姐夫拿开号脉的手,并没有像对待病人那样,两只手都要号一下。收起来之后,给郭三少爷和大米哥到上一碗茶,寻思了一会儿功夫。
  “早年间,听说在涵州有一族人,具备能感知灵魂的存在。又世代博学多才,当政者给予了一个世代传承的职位。目的是为了帮助当政者解决一些异常问题,也能安置一份体面的工作,如果你家就是这族人之一,你能感知的到,也是正常的。”
  “我,我们,结构有什么不一样吗?”
  “生物结构没什么特殊,还是因为你们的灵魂,现在我了解的医术,还没有能深入到场的级别,如果能到了……”
  “能到了怎样?”
  “不知道。”姐夫也喝了一口茶,“你家世代文官,巴别塔,应该知道吧。”
  郭三少爷明白了,他是明白人,还是世代文官家族的一员,世代文官家族,自然博学多才,博学并不简单是知道的多,还需要理解的多,感悟的多。
  郭三少爷是知道的。
  巴别塔,是一个遥远西方,遥远历史上的一座建筑。这座建筑与此时此刻的三个人没有任何关系,也产生不了什么关系,今天郭三少爷跟随大米哥来找姐夫也不是要研究历史和建筑,是为了要弄清楚苏禾的死。
  郭三少爷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大米哥同样清楚,姐夫,更加清楚。
  “姐夫。”郭三少爷礼貌的注视着姐夫问道,目光坚毅,“我能感到的,不是生物的,说不清是谁的,只有在有人去世或者有死去生命的遗物旁边才能感觉到。那我感觉到的是什么?”
  “是灵。”姐夫并未思索,似乎在他们二人一进门,就已经知道要问什么,“或者是魂。”
  “灵魂。”郭三少爷重复了一遍,似乎豁然开朗,醍醐灌顶。
  “是的,灵魂。有躯体相隔,就是完整的生物,当生物气息逝去,‘灵魂’自然就暴露在自然之中。”
  “那,我在苏禾房间里感到的是苏禾的灵魂?”郭三少爷语调还很平稳,但眼中已经满含泪水。
  “一般情况下是。”姐夫倒了三碗茶,“来,小郭,喝杯茶,别急。”
  郭三少爷低下头,看着茶碗中深褐色的茶汤,挥发出浓浓的茶香,端起来,放在眼前,似乎可以看到即将落下的泪水,用力睁了一下,试图让它们渗回去,再一口干掉眼前这一杯水。难道,在苏禾房间里感受到不一样的磁场就是苏禾,是不是她在另外一个角度正在看着自己,甚至在呼唤自己的名字,而自己却没有任何反馈,还怀疑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就这样和苏禾断绝了最后一丝联系。郭三少爷想着那一日的情形,心中愈发苦闷,再也忍不住的两行泪水,再次流淌下来。
  远处瓶中的蜘蛛也不愿看到这一幕场景,挪动触脚又转身过去。
  “三少爷,别难过。”大米哥在郭三少爷肩膀上拍了拍。
  “是啊,小郭,别太难过,人,总是免不了的,只是早晚的事情。”姐夫也安慰道,“明天,明天你们是不是也休息了?没什么事情的话,你俩帮我去取点药,也就当出去玩一趟,调整调整心情。”
  “我没事,我去,三少爷休息休息吧,总是……”
  “没事,我也没事,我一起去。”郭三少爷强挤出来一个笑脸,着实还不如不笑。
  “出去走走,走走比闷在家里好,褐桑城那里的景色也不错。”
  “褐桑城?”郭三少爷对这个名字不太熟悉。
  “是的,褐桑城,从我们这过去三个小时车程,挺方便的。”
  郭三少爷来A市已经十几年,周边几个小时车程的地方还都熟悉,这个褐桑城,还第一次听说,居然还是一个景色不错的地方。
  “好,那我和三少爷一起去。”大米哥对郭三少爷答应同行表示很愉快,冲他眨了下眼睛,转而继续问姐夫,“姐夫,王湜还没回来?”
  “是啊,这回,他去的远,得进藏,有一些药不好买了,换点藏药。”
  “哦,我说刚才您怎么跟病人说药不够了。”
  “那倒不是,刚才那个病人家里条件不太好,要是能走保险,省不少钱,就是给个方便。”
  郭三少爷听大米哥和姐夫的对话,对王湜是谁不知道,也不关心,姐夫对待病人的态度异常欣赏且敬佩,现在这年月还有这样的大夫,不容易。
  “那,明天,我们安排?”大米哥是办事靠谱的人,既然应下来,总是要把事情放在心上。
  “这个。”姐夫说着从茶案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几行字,字迹秀丽、挺拔,只是郭三少爷一个不认识,“你们到了褐桑城,还去找甘奉,把这个条子给他就好,他会把药材打好包,给你俩。”
  大米哥接过纸条,上下左右看了两遍,和郭三少爷一样,一个字不认识,甚至不能确认是不是字。
  “好,那我们今天就回去了,明天一早走。”说着大米哥站起来。
  “好,取药不急,路上你们也可以逛逛,褐桑城,还是有些意思的。”
  “好嘞。”
  “茶刀带好了。”
  “哦,差点忘了。”大米哥拿起茶刀,在手里掂量掂量,“还挺压手的,好钢。”
  “还没打开看?”
  “没,就看这雕花挺好的。”
  “打开,打开看看。”姐夫表现的还有点迫不及待,似乎连他也没见过茶刀的真面目。
  “大夫,大夫”一个病人踉踉跄跄向吕安堂奔来,即将跨入大门一瞬间,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按着胸口,浓重的喘着粗气,不断重复“大夫”二字,仿佛只要这两个字依旧在口中徘徊,这一条命,就永远不会沾染到黄泉。
  姐夫收起对茶刀期盼的眼神,回复了依旧的慈祥、和蔼,即刻转身去搀扶病人。
  大米哥和郭三少爷一同过去,担心患者不能扶稳跌倒在地,也怕这一架摇摇欲坠的门框应声损毁。郭三少爷对吕安堂的态度已经转好,现在,希望她能成为一家屹立不倒的百年老店,可能已经有百年历史,千年,万年,万万岁才好。
  就在病人即将摔倒在地的一瞬间,姐夫一把拉住他扶着胸口的左臂,郭三少爷和大米哥紧跟上来搀扶住身体。
  郭三少爷还在纳闷,什么样的人,这么重的病,拖到现在才来就医。当他近前时,不用看已经知道,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团团将这个躯体包围。
  大米哥和郭三少爷帮着姐夫把病人拖到里面的临时检查病床上,一张刚好弄容纳一个病人身体的临时床,铺着厚厚一层棕垫,白色床单,床位一条塑料毡子,和普通医院的临时检查用床毫无二致,此时,看在郭三少爷眼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按他内心里实际的想法:这么重的伤,应该去医院啊!遇到这样的场面,郭三少爷第一印象,即便对姐夫的印象再好,也只是一间江湖诊所,治病,还是去医院的好。
  大米哥和姐夫的表情是很严肃认真的,看来他俩一起应该不止一次遇到过类似的场景。大米哥帮着姐夫把病人的上衣剪开,一处血肉模糊的伤口落于腰和软肋之间。只这么一瞥,姐夫迅速用一张医用床单遮住了患者躯干,转身去诊疗台准备手术用的工具,并肯定、严肃的和另外两个年轻人说道:“你俩先回去吧,明天还出去。”
  郭三少爷有些疑惑,这样手术不需要人帮忙吗?
  “好,那我们先走了,姐夫。”大米哥应声答应。
  大米哥,转身拉着郭三少爷往出走,郭三少爷还没来得及和姐夫说声再见,就已经被大米哥拉了出来,并且,转身关上了诊所大门。
  空气中依就回荡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大米哥,刚才……”郭三少爷话到口头又咽了回去。
  “刚才?刚才怎么了?”
  “刚才,没事,刚才,我觉得那个病人,伤有点重,姐夫一个人能应付过来吗?”郭三少爷也开始撒谎了。郭三少爷在今天之前几乎没有撒过谎,他家教很好,世代文官,知书达理,撒谎是罪恶的行为。但,从这两天开始,他已经潜移默化的明白生存不易,世间各种错综复杂的事情,撒谎,也是其中之一,是为了生存必须的技能。
  因为,就在姐夫用一条床单遮住病人躯体的一瞬间,郭三少爷看到在患者腹部,伤口上方五厘米左右,有一处纹身,纹身的一个边角,一个人在身体上有一处纹身并没有什么稀奇,只是,在这几日乱七八糟的各种常见不寻常的事务之间,对纹身有了一种条件反射,只要有纹身,就升级了事件的性质。在郭三少爷出口的一瞬间,也觉得自己这样思考过于武断、敏感,不但没有任何根据,还像个三岁孩子一样见不得世面。
  “可以,没问题,姐夫是老大夫了,他年轻的时候还是H医院的主任医师,曾经最长在手术室工作了两天一夜。”
  “哇。那现在怎么,怎么下海了?”
  “累了吧,我姐,王湜姐姐病了之后,他就退出来了,专心照顾她,这几年了,一直不见好转。”
  “王湜?”郭三少爷这一晚听到几次这个名字。
  “王湜,我同学,姐夫是王湜的姐夫,我随着他叫。”
  “他是做什么的?”郭三少爷对这个人有浓重的兴趣。
  “他?”说着大米哥笑了,谈到这个人时他居然笑了,“刚毕业那两年他是律师,后来律师不干了,开始专职投资,股票、基金、权证都炒,前些日子,还炒比特币,总之什么挣钱,他就搞什么。”
  “呵,还真是个人才。”
  谈话间,大米哥来到了郭三少爷家门外的主路上,缓缓停下车,大米哥开车一向稳的很。。
  “三少爷,晚上早点睡,明早七点,我来接你。”
  “好,多谢大米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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