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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四散跌坐的仆役,赢余带着侍从五人回到车架,在赵解的搀扶下钻进车厢。
略显昏暗的油灯缓缓亮起,赵高跪伏退出端坐于车架之前。
吴家兄弟同任琦三人各守一面席地而坐。
迎着灯火,赢余坐于案前,其上有书简六七皆是近日咸阳传来信笺。
“燕蓟之行,现如今稍有眉目也不算是两眼摸黑,无从下手。”
略一思忖。
“赵解,研墨。”
“是。”
帐外赵解正坐于车辕之上小憩听闻自家公子召唤立时回身掀帐而入,借着火光在车厢角落翻出一方锦盒从中取出墨石砚台一方就着水囊倒出的清水细细研磨。
“余出咸阳已是半月有余,日前已入上党。暂居于赴燕商旅卫氏,燕蓟之行稍有眉目,燕将渠闻之有异,待儿臣亲赴燕都再行探查,春夏交替父王夜深须得珍重,亲母孤身少余望父体恤……”
赢余执笔,匀逼齐整的秦篆翩然越于竹简之上。
短短百多字,便是一卷厚重书简。
“燕蓟之行还是要快些结束,回转咸阳将纸给造出来呀。”
轻叹一声,待墨迹吹干将其递于赵解。
“安排就近官驿送至咸阳。”
赵解领命,赢余颔首间却是发现其面露犹豫,似有话说。
“嗯,还有何事?”
“公子千金之躯长期露宿这野外,夜深露重人多眼杂下臣以为不妥。”
“无妨,赵解自是多虑,你看这帷帐之外皆是我大秦关中子弟,我大秦公子身处其中又何惧之有。”
见赢余面不改色,另有一番自信,赵解也知不可强求,也就不再劝说。
身为臣下,如有意外拼死护主也就罢了。
待得赵解持书信退下,车内再次陷入了安静,窗外隐隐有鼾声响起。
商队巡夜手持火把映在帷幔之上忽远忽近。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色刚亮初阳还未升起,官道之上便再次热闹了起来。
长长的人流夹杂骡马走畜缓缓向东。
一连几日,卫安忧心忡忡担心红玉内情被人知晓。
赢余却是出乎意料的待在马车中安安静静随商队一路北上蓟城,甚至连饭食都不曾出现。
直到燕国边境恒山境内,大秦民众日前便改道奔赴易水前线,是以商队同行官道之上只余寥寥几人。
百多人的商队显得颇为显眼突兀。
一连遭遇数队大秦斥候,几番盘问惹得众人心烦意乱。
赢余一行未免事端隐于商队也并未亮明身份。
一路坎坷总算入得燕国,商队立时扬起一道白色笙旗,所遇燕人无不退避三舍。
又是数日,长途跋涉,赢余终究还是踏上了蓟都的土地。
蓟城门外
“任琦,这几日对那卫安多加关注,余要时刻知晓其行踪。”
赢余在赵解搀扶下了马车对任琦吩咐道。
好不容易跟着到了蓟都,可不能断了线索。
“是,任琦定不负公子所托。”
说完便抽身离去。
“余掌柜近来身子可是好些?”
这时,一名青衣中年自人群中而来,待近身遥遥一拜。
会如此称呼的自然只有商队中人了。
赢余称病一连闭门十数天,这帮商人倒也不敢叨扰,还送上了许多礼品慰问。
“多谢范掌柜关心,多日休息已是大有好转,就是心气有些烦闷,下地走走。”
“好好好,余掌柜这几日可是急坏我等咯,如今已达蓟城,我等商议正好要进城先去燕驿洗漱一番再往西闾繁楼一聚,不知余掌柜可愿同往?”
“诸君同往,余自是不敢拂其意,自是要去的。”
“好,那便请余掌柜随吾同去。”
“范掌柜稍待片刻,等余整冠理发。”
“自然…自然………”
赢余朝着来人拱了拱手以示谢意,回首私下对着赵解吩咐道:
“你且先去设法联系在燕间者暗客,顺便打探下易水战况和燕国大体动向,商队客宴吴家兄弟随我去便可。”
“赵解领命。”
一番暗中叮嘱,赢余回到马车稍加整理便带着吴三吴四随范氏掌柜向燕驿而去。
蓟城身为燕国王都自然别有一番威势,城门御敌之用开口并不算高大,褐色的砖石满是岁月的琢磨。
入城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条宽阔的大道,比之咸阳也不逞多让,两旁商铺林立行人络绎不绝,喧嚣不已,丝毫没有一点战争临近紧迫之景。
燕驿就在城门边,此时商队几位掌柜都在门口等候。
此行,卫安算半个主人家见赢余应邀而来,便带头迎上。
“余掌柜可是藏得严实呀,多日不见不知身子可曾好些?”
赢余也是笑脸相迎:“承蒙安掌柜挂念,余初次远行水土不服幸的天地垂怜却是已然恢复。”
“出门在外还是要多多珍重身子呀。”
…………
好话不嫌多,反正不要钱。
一时之间各种关心的话语就将赢余淹没,好大一会才脱身。
“多日赶路,我等还是莫要站在门口,快些入驿休沐解乏罢。”
“对,对,对!你看我等都快忘了。”
“请,余老板,你先请。”
卫安侧身让路,赢余也不推辞,一马当先,其余众人紧随其后。
燕驿作为燕国官方驿舍接待天下商旅自然有其一套运作规矩。
卫安等人轻车熟路便替赢余办好各种手续,也免去了其一番麻烦。
众人各有房间,互通房号之后便一一散去。
屋舍内,热水早已备好。
赵解不在,吴家兄弟守在帘幔之外,两个粗汉子赢余也没想过要他们服侍更衣。
此番燕蓟之行翻山越岭走走停停足有月余,路上条件有限也不曾好好洗漱,光着身子泡在热水之中,赢余不由发出一声舒爽呻吟。
不知不觉却是缓缓睡去。
迷迷糊糊间似有人呼唤。
当再次睁开双眼之时,映入眼帘的不想是吴三那张干巴巴的糙脸,吓得心中一个激灵。
“公子,公子,水凉了。”
这时,赢余才反应过来。
“我这是睡过去了么,吴三过去多久了。”
“公子,不到两刻钟。”
“公子,不若下臣将晚宴推掉,公子好生歇息罢。”
赢余却是摆了摆手。
“无妨,生来富贵却是吃苦甚少,以后还是要适应的。”
“帮我把衣衫取来。”
说罢,也不管吴三在场,自水中站起初离水却是恰好一阵凉风袭来引得赢余一阵哆嗦。
“一路风尘,能有一场温浴当是一件美事,稍后赵解归来,你兄弟俩便轮流也去享受一番吧。”
“谢公子关心,吴三领命。”
接过吴三递过来的衣物赢余摆了摆手:“说多少次了,自然一些,你我之间无须如此生分,学学你胞弟,他就很好。”
“公子说的是,吴三知晓了。”
看着眼前这一脸硬气死不悔改的吴三赢余又是一阵摇头。
“算了,算了,随你吧。”
“活在这乱世已然是够累得了,生活还是要看开点。”
一番梳洗,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袍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借着桶中无波水面,翩翩少年相视一笑。
出了屋舍,抬头看看天色,燕地乏力的骄阳已然临西,再过个把时辰便是日落西山夜幕升起之机。
驿舍大堂摆有方桌十数余,一眼便看的通透。
卫安等人早已占下一地,数人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见赢余出现,几人目光立时一亮。
“余怠慢了,倒是让诸君久等了。”
“不久,不久,我等也是刚到。”
卫安自几人中走出,朝着赢余躬身一礼。
“余老板可还记得先前同安所说,欲拜见燕贵人呼?”
赢余听了却是一时不明白其意思。
“那是自然,燕地有如此起死回生之能的奇人异士,余自是想要结识。”
只见那卫安顿了顿:“原本我等沐浴之后便打算前往燕国繁楼犒赏一番,却不想方才城外传来消息,主顾燕贵人已然遣人安排资货入城并安排好家宴请我等过府一聚,更是不知何处得到消息指名余老板赴宴,马车已在外等候。”
前因后果自卫安嘴中缓缓吐出。
赢余却是眉头紧皱,
这燕地主人家既然指名自己赴宴,那么自家身份怕是早就被摸个一清二楚了。
事有蹊跷,心头却是萦绕起一丝不安。
不过,即便身处燕都,却是也不能坠了大秦的名头。
既然人家光明正大的邀请,那也不好装作不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看此人有何目的。
“既然如此,不知晚宴在何处?”
不由的,平日温和谦逊的外表下一颗躁动骄傲的心缓缓跳动。
卫安等人看着好似突然变得有些陌生的赢余一时竟然怔住。
“额,在相国府。”
“相国府?将渠么。”
“那到不是,禹真大人乃是相国门客,我等受其邀约方可有机缘入府。”
赢余听了眼神却是一眯,心中暗自思量。
“竟然不是将渠,我到要看看这禹真到底是个什么角色,竟敢如此托大一介门客妄图谋算秦国公子。”
“那便走罢,莫要让主人家等急了。”
也不待几人回话,便转身离去。
身后吴家兄弟面无表情,紧跟其后。
既然刚入燕蓟就被人指破形迹,赢余也就不再低调,身后有强大的秦国,边境更有数十万雄兵,若是唯唯诺诺岂不遭人耻笑。
驿舍外,相府马车静候,粉色花衣男子等待多时,一言不发。
引得路人侧目。
“不对,这布料不是丝麻。”
赢余刚出门就注意到了这人身上的衣物。
马车上,中年男子胡子拉碴双目无神,似对世间一切百无聊赖。
看到赢余,花衣男子双目似恢复了些许神采低声道:。
“可是秦公子?”
赢余眉头紧皱,眼前之人穿着异于常人,即便放在后世也可称得上是一代潮人,冥冥中事情似乎有些超出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