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轩辕晙的冷漠

　　咸雅怎生也想不到，巫咸所谓的让轩辕晙听话，便是给他喂食傀儡虫？正好她及时赶到，立即喝止。见丹瞳脸露疑色，知道这个巫女是巫咸身边的心腹，倒知道不能硬碰，便道，“你先退下吧。既然是大祭司炼制的药丸，必定是十分珍贵的。我要亲自看着王太子服下去。”
　　她眼睛往后一扫，执事宫女绮便带着几个侍者走了上来。见咸雅有亲自动手之意，丹瞳便退立一边。她知道咸雅和王太子乃是对立的身份，所以倒不疑有它。咸雅睨了她一眼，“我做事，可不喜欢有外人在。你速速退去。事毕，我自会跟巫咸大人交待。”
　　“诺！”丹瞳只得领命离去。等到丹瞳离开，咸雅示意绮带领数个宫人退避到殿门外候着。见池中人，仍是闭目养神，倒是闲得很。她走近池边，拿起银盒中的药丸，放入手中，念动咒语，倾刻一团蓝幽幽的焰火从她掌中燃起，将那粒含有傀儡虫的药丸焚烧成灰。作为神巫巫咸的后人，她自小家学渊源，术法造诣并不低。
　　“你不是也想我吃了这傀儡虫么？怎生又烧了它？”察觉到咸雅所为，轩辕晙这才睁开眼，淡淡地说道。
　　“怎会，都是巫咸大人的意思。”想必是日间和巫咸在朝堂上的话，他都听说了吧，以为自己也和巫咸一伙。咸雅王妃张开手掌，将手上的灰末抖落。这才娇媚地近前，半跪在池边，将头靠在轩辕晙坚实的后背上。娇声解释，“你明明知道我最爱你。怎舍得让你服食傀儡虫？我只是有点担心，我想让你……”。
　　“担心我娶了巫禋圣女后，不再爱你？想让我解除婚约？”轩辕晙冷声道。咸雅整个人帖着他后背，幽香阵阵，绕鼻而来。常人难以享受的软玉温香，他却并不感觉舒适。但仍是不动声色。
　　“你都知道？”她以为，她都隐藏的很好了。那样隐密的心事。她从不曾在他的面前吐露过。毕竟，她是那么骄傲的人。她只想在他的面前，展露她最好的一面。她的妒恨、她的焦虑、她的担心，她都不想让他知道。然而，这俊美无俦的少年，似乎有着一双看透一切的眼睛。
　　“你的心事，我怎么会不知道？”少年斟酌着词句，心里开始活络起来。今晚咸雅前来，难道是天助于他？飞马一日千里，哪比得上飞龙倾刻千里之遥？他若想顺利出逃，不仅是要逃出王宫，最好是逃出轩辕国境外。整个轩辕国境，都在巫咸的灵力探测范畴内。只有出了轩辕国境，才有一丝生机。
　　轩辕王都座落在岷山脚下，都广之野。都广城离最近的华阳国有两千多里，离碧落海，近三千里。以飞马的脚力，一夜之间，要送他到两千里以外，肯定是不行的。而飞龙可以将他送到碧落海，或者更远的地方。何况巫礼那老妖怪，也不知道他的坐骑有什么古怪没有，就怕偷鸡不成反蚀米。
　　轩辕王宫一共有两条飞龙。都是花了重金，从南海边上的蛮夷之国龙方买来的。一条归轩辕䘵所有，一条被轩辕䘵赐给了咸雅。都有专门的豢龙师驯养和看管。早前，轩辕晙也打过这两条龙的主意。不过龙乃灵兽，只听豢龙师和主人的命令。而且，他心知咸雅虽是迷恋于他，但太过主动叫她前来幽会，并乘龙出游，只怕她心生怀疑。然而，此刻，这女人竟主动送上门……。
　　今晚他是必定要走的。老巫咸那边只怕是拖不下去了，也不知道此刻还有一口气没有？老巫咸迅速地衰败，而且是血崩而死，新任巫咸必然会有所怀疑。届时查到他的头上，肯定不会手下留情，正好趁机除掉自己。巫术在大荒是禁忌之法，巫族以外的人根本不能修习，教者和习者都是大罪。何况，就算他什么错也没有，凭着新任巫咸的野心，早迟都要对自己下手。才上任就敢给自己服食傀儡虫，这胆子也忒大了，谁知道接下来还会对自己做什么？
　　咸雅听了心下大喜，以为他也爱着自己，才会时刻关注到自己的心事。正待要说什么，却听得一声“啊！”，即而又是平静下来的声音，“见过王妃。”原来是轩辕晙的帖身侍女掌珠，拿着擦拭身体的浴巾走了过来。轩辕晙一共有四个侍从，其余三人都非聋即哑。唯独这个小宫女，好手好脚，还算正常。估计也是深得轩辕晙喜欢和信任了。
　　“我来吧。”咸雅王妃接过又软又厚的浴巾，示意她退下。掌珠看了一眼轩辕晙，轩辕晙点了下头。掌珠这才退下。
　　少年的长发，黑而顺直。滴滴晶莹的水滴，自发间，在背部流淌。她用软巾包着他的头发，轻轻的擦拭。这一向高高在上，享受仆从服侍的女子，此刻，却专心一意服侍着眼前的子。甚至，极为享受这种服侍他的感觉。总感觉，为他做任何事，都是甜蜜的，都是心甘情愿的。
　　少年那密实的肌肤，宽阔的背部，浑身散发出的气势，都令她深深着迷。这男人，浑身上下，从头到脚，真是无一处不美好。宛如天神一般的存在，或者，天神也没有他的完美。而这宛如神祇般的少年，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拥有他的那种幸福和甜蜜，满满地充溢了她的整个身心。再没有任何空处，能装得下，世间任何别的物事了。浮事三千，吾爱唯一。那即是汝。
　　“今晚，我们玩点什么？”少年淡淡的声气，打断她的绮思丽想。
　　“太子想怎么玩？”咸雅兴致勃勃地问。
　　“你我每次都在这宫内幽会，殊无意趣。宫中耳目众多，玩得也不尽兴。不如我们选一个无人知的清雅所在，尽情畅玩如何？”
　　情人主动相约，咸雅甚是心动。她的指尖，在他的后背游走，感觉触及皮肤的部份，触电般令人颤抖。狂涌的欲望，淹没了她。恨不得早早和这少年双宿双飞。
　　“好，你说去哪里？”她也是早就厌倦这逼仄的宫殿，每每和他幽会，都只有避人眼目，不得尽兴。她怎么没有想到，寻一个无人能去的地方，和他尽情独享二人时光呢？毕竟，老国王已经睡下，就算醒了，形同痴呆。又约束不了她。
　　“岷山？不可，太近。英山，英水之侧？那里人烟稠密。去碧落海吧，听说明月之夜，还有可能听到鲛人的歌唱。海中有一些孤岛，风景秀美，人迹罕至。你我二人在岛上赏清光、看湖景、品美酒，尽情戏耍，岂不美载？”
　　碧落海，大荒最大的内海。碧波万倾，水清且澈。宛如一颗硕大的绿色的琉璃，镶嵌在物华天宝的大荒西北面。据说，偶或能见到飞龙在天，凤鸟来鸣。晚间更可以欣赏到银鱼飞跃、鲛人歌唱等胜景。
　　咸雅记得小时候去过一次，那一年碧落海涨大水，水势汹汹，淹没了水边的好几个村庄。上一任的老巫咸，便带着一众人等，在海边祭祀西海水神弇兹和其子弇任。她跟着几个族中子弟一起去看热闹。但当时太小，周边的景致早已忘记得干干净净。只记得因为发大水，水色浑黄，带来泥沙。水色并不如传言中那么美。
　　然而，今趟可不同。同自己的情人一起，不管在哪里，都是天堂吧。咸雅轻笑，“好呀。我先回宫，准备一番，带上美酒点心等。稍后，我们在龙池边会合。”
　　“也好。”轩辕晙知道她还要回宫妆扮一番。女人嘛，在自己的情人面前，恨不得一天换几套。以展现自己最美的一面。他接过浴巾，披在身上。从水池中趁起身。那颀长而挺直的身姿，毫无赘肉强壮有力的身体。完全的呈现在咸雅面前。女人的心，宛如小鹿乱撞、春心荡漾。偏生又要维持着几分矜持之态，不敢就这么扑上去。生怕他就此看轻自己。高高在上的咸雅王妃，在轩辕晙面前，姿态实在是低到了尘埃之中。。
　　她咽下口水，听到轩辕晙柔声低嘱，“也不急。你慢慢收拾也好。现在巫咸估计还在宫中，等他出了宫。我们再会合也不迟。”她心想，还是他心细。轩辕䘵倒没事，就怕巫咸在宫中有所察觉。虽则王宫极大，龙池离宴会宾客的水榭较远，光走路也要半个时辰。不过防患于未然也是好的。当下道，“好的。”
　　然而，走前还是忍不住，亲了一下轩辕晙的脸。低声道，“等着我。”轩辕晙目视她的身影没入殿角。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这放低了各种身段讨好他的女人，论长相也是千姿百媚。可惜，引不起他任何的情绪。然而，就是这样的庸脂俗粉，偏偏能迷惑他父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