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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谁才是天选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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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荒历三千年,有流星掠过、夜坠于西海。是夜,月华灿烂,亮如白昼。这奇异的天象,引起巫族的注意。巫山元老院诸长老们连夜占卜,次日才得出一则预言:
  从汤谷到扶桑,从极寒之国到南方密林;
  光明皇帝从九天以降,持神剑一统大荒。
  那时,飞龙重获自由,凤鸟展翅翱翔;
  柢人重归于大海,蜮人消失于山海间。
  桴槎在天空飞舞,大船在海上航行;
  光明皇朝,璀璨千古。
  然而,没有人知道,伴随着这则预言的,还有一则隐密的关于巫族命运的预言。只是太过骇人,只在元老院和十巫知晓。外人一律不得而知。若是泄露出去,只怕引起巫氏诸人的恐慌。
  那创造世界的神,最终又回到尘世之中。
  这一次,他只为毁灭而来。
  众人的哭泣、哀嚎,
  尸体堆积,白骨如山;
  鲜血铺就,末世浩劫。
  他的心坚冷如铁,毫不动摇。
  一城一城,一国一国,城破国灭。
  他燃起雄雄怒火,焚烧一切,埋葬一切。
  那也是巫族人的末日,
  再没有任何未来。
  这样的预言,震惊了元老院。也令十巫动容。
  那一年出生的孩子,都被仔细排查。然而,并无所获。
  大荒历3002年八月十五,华阳国巫彭大祭司喜得贵子。据说,其子诞生之日,一轮圆月,大放光明。王宫之下,大荒全境内最大的内海碧落海波涛粼粼,如散落万点碎金。巫彭因此给其子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巫澈。粼粼者,清澈也。
  巫彭国世代供奉月神。巫彭的神杖便是代表月神的金蟾九蛇杖。其子又出生于一年中月亮最圆之夜。这倒使众巫想起出自九嶷山隐巫们的预言:
  如月之容,如星之灿;
  皎之洁之,月君之子。
  降临尘世,拔除迷雾,
  盛世光明,由汝而始。
  倒底是带来光明的神祇,还是灭世的魔君。虽然众巫还不能确定。但均知道此子不同凡响,自然不肯放过。元老院数次派出使者到华阳国,逼迫巫彭交出其子。巫彭爱惜巫澈,不惜以倾国之力相抗。不过,巫彭自然也知道元老院和其他九巫的利害,数次交锋后,只得口头答应交出其子。但要等巫澈年满十八岁时。华阳国,本就在巫山脚底下,若有任何异动,自然逃不脱元老院的法眼。诸巫又占卜过,十八年后,天象未有变异。元老院和其他九巫这才罢手。
  也所幸众巫的目光都在华阳国和巫澈身上。大荒历3003年,默默出生于轩辕王室的轩辕晙,才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如果有人关注,他还能护得了他?每每想及这些,老巫咸便一阵心悸。
  他还记得轩辕晙出生那一年,炎夏特别长,滴雨不降,以致数郡出现严重的旱情。他登台作法,祈求水神降雨。一连七天,天空未有一丝雨云。后来以血为咒,损精耗神,才召来碧落海的龙神,下了炎夏以来的第一场雨。然而,一场雨,对旱情严重的轩辕国,无异于杯水车薪。
  不久后,轩辕晙出生。天地普降甘霖。雨水滋润了大地,旱情才得以解决。至此后四时分明,风调雨顺,那一年,轩辕国由大灾之年,直接步入丰收年。他察觉到这一异象,在神殿点燃祭火,将王子的出生时辰排盘,呈于众神。有神谕从巫女的口中传出:
  从汤谷到扶桑,从极寒之国到南方密林;
  光明皇帝从九天以降,持神剑一统大荒。
  那时,飞龙重获自由,凤鸟展翅翱翔;
  柢人重归于大海,蜮人消失于山海间。
  桴槎在天空飞舞,大船在海上航行;
  光明皇朝,璀璨千古。
  那一刻,他知道,轩辕晙才是真正的预言之主。那个带来光明,也带来毁灭的天选之人。这个秘密他从不曾向任何人提及,连当时口述神谕的巫女,也被他喂了一粒焚火丹,焚烧成灰、无迹可寻。
  等轩辕晙长大,为了巩固他的地位,他又私下联系巫彭,答应帮助他对抗元老院,以此换取轩辕晙和巫禋的联姻。有了他的一意维护、诸多安排,这不受宠爱的轩辕国王太子,得以存活至今,地位不废。即使这少年,从来不曾对他稍假辞色,仿佛一切都是他应该做的。他也没有半点怨言,只有一种完成使命的神圣之感。
  只是,他要死了。在死之前,想叮嘱他,不,是求他。但愿面前的少年,看在他曾经帮助过他的恩情下,在未来的灭世的浩劫中,能稍稍顾念一下情分。给他留点血脉。他有一女一子,一个养在宫外,一个远赴巫山修习巫术。这一双子女,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念想了。“我只是想求你一件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答应你。”轩辕晙看着这有恩于自己的老人,冷冷地道。
  老巫咸缓缓闭上双眼,不敢再直视他神光冷冽的脸。这羽翼未丰、锋芒不展的少年,明明处于困境中,却有一种夺人的气魄。总感觉这一具平凡的身体里,蕴藏的东西,太过惊人。不是他可以窥视的。那种感觉,和他每每呆在神殿时,看着那一座座高大的神像时,内心的震撼一样。
  “可惜神杖交出去了。我不知道,能否挺得过今天?本来,还想勉强支撑着这身体,如果他们送我回巫山,我便设法带上你,好让你逃出王宫……,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不过,我还是在沙之国做了些安排,只要你能逃到那里……。”身体越来越衰弱,他的声音逐渐低下去。。
  “无防,我自有安排。”他看向他,示意他不再说话。毕竟他现在每说一句话,都在消耗他的生命能量。加速他的死亡。
  老巫咸终于不再说话。眼神也开始涣散了。感觉整个人,象一团结合松散的云絮,不断地散开,不断地分离。他终于要踏上去往归墟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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