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徐茂兴爱上了黑美人，吴平说那女孩皮肤黑，徐茂兴说黑得美，像手机外壳，虽然黑，却散发着光泽，有诱人的魅力。事情是这样的，几天前一个晚上，徐茂兴和吴平、李成下了班后回宿舍，在路上，看到有几位女工也在回宿舍，女工们在前面走，她们走的慢，徐茂兴三人走得快，很快就超过。徐茂兴侧眼看这些女工，看到其中一位女孩后他心动了，他觉得这女孩与同行其他女孩不同，她穿着厂服，皮肤黑黑的，笑时露出的牙齿白得像玉，徐茂兴一下子就被她迷住了，到了神魂颠倒的地步，他上去和女孩搭讪，女孩不理他，他就一路跟着女孩，其他女孩讥笑他，他也不介意，一跟跟到女孩宿舍。到了宿舍后，徐茂兴对女孩说了许多甜美的话，可那女孩全当没听见，正眼不看他，双唇紧闭不说话，只顾做自己的事，对他一点没理。他贸然进入女宿舍，宿舍女工们先是反感他，赶他逐他，用难听的话刺他，他都不介意，嘻嘻哈哈和女工瞎扯蛋，渐渐女工们觉得他很有趣，可以逗乐解闷，便不排斥他。以后几天，他晚上下班回来后，就往女工宿舍跑，他喜欢的女孩虽然不理他，但宿舍其他女孩却收容他，和他说说笑笑也挺开心。
　　昨晚徐茂兴又到女工宿舍。女工宿舍与男工宿舍有很多不同，女工宿舍要比男工宿舍干净，各人床上的棉被都叠得整齐，宿舍里物品要比男工宿舍来得多，桌子上摆满了护肤霜、口红、香水、洁面膏、粉饼，密密匝匝瓶瓶罐罐很多，有小的有大的，盒子瓶装五花八门多的是，镜子是不可缺的，大镜立着小镜坐着，梳子镊子夹子笔子，一应俱全。墙上还张挂着偶像明星照，也都是花俏艳丽，让宿舍充满了诱惑力。徐茂兴进来时，这宿舍内的一位女工正在镜子前梳妆打扮。徐茂兴和这宿舍四位女工都熟悉，现在她们都下班回宿舍，徐茂兴喜欢的黑美人叫叶梅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的女孩叫王菊，人长得胖，一张脸就像苹果。徐茂兴看到王菊在化妆，凑前奉承道：“菊姐，你打扮得真美。”王菊看是徐茂兴，如泣如诉道：“打扮好又怎么样，也没人像你这样来追我。”徐茂兴笑道：“怎么会没人，可能是大家做工忙，没时间追求你。”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名叫林芳芳，是个心直口快的女孩，她冲王菊嚷：“谁叫你吃得那么胖！”王菊身子架像失去一节，耷拉脑袋靠在桌面，侧脸看着林芳芳，幽怨地说：“我原先也是很苗条的，在家里也是有很多男孩子追我，有个男孩子还往我房间里扔纸条，要跟我约会，谁知道到东莞来做工几年，人却变得这么胖，可能是这里饭菜甜的多，我吃胖了。想要减肥，就得少吃饭，又饿得没力气干活，唉……”林芳芳不耐烦道：“何苦这样，为了想要男人追求，值吗？”徐茂兴一脸嬉笑，道：“值，为爱减肥，值。”林芳芳冷笑道：“值什么值，你们男人有什么可爱的，就会花言巧语骗人。”“嘻嘻，花言巧语。”坐在林芳芳旁边的叫钱翠，宿舍四个女孩中年纪最小，才十九，性子温和爱笑，她听林芳芳说的成语有意思，也学着说。徐茂兴笑道：“那是有些男人爱花言巧语骗人，我最性情，我说的都是真心实话。”钱翠跟着又笑：“嘻嘻，真心实话。”王菊忽然恨声道：“我是有些看不懂，车间的苏晓林，身材和我差不多胖，脾气又坏，盛气凌人，怎么就有那么多男工喜欢她，围着她转，像蜂群围着蜂后。”钱翠又笑道：“嘻嘻，工蜂围着蜂后。”徐茂兴和三个女孩说了半天话，他喜欢的叶梅子都没出声，低眉坐在床沿，宛如一尊观音像。
　　徐茂兴看着她娴静更加喜欢。王菊叫道：“唉，那个徐茂兴，你说你们男孩都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什么样的女孩更容易让你们男孩追？”徐茂兴笑道：“这我不大清楚，我还没想过，有时遇上碰上第一眼看上就喜欢上。一般气质独特的女孩更容易让男孩追。”林芳芳看着王菊道：“这男孩的心思你拿得准，男孩子恨不得喜欢上所有女孩。”徐茂兴笑道：“喜欢所有女孩，那是花花公子得有钱，我们打工的哪有这样。”林芳芳不以为然道：“都一样，不管有钱没钱，都一样花心，车间里那些男工，哪个不是吃着这个想着那个，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他们难道是有钱人。”徐茂兴笑道：“是有这样人，不过我不是，我用情专一，从不会吃着这个想着那个。”林芳芳笑道：“你，你谁知道，你这个都吃不着，你也有可能想那个，哈哈。”徐茂兴笑道：“谁说不是。唉，芳芳妹子，你说你们女孩喜欢什么样的男孩？我们男孩应该怎么讨你们女孩子喜欢？”林芳芳道：“嗯，这才像话，应该男孩子讨我们喜欢才对吗。”钱翠笑道：“我们女生最喜欢吃零食，你们男生要多买些零食来给我们吃。”林芳芳啐道：“馋嘴丫头，没出息，你就不怕吃胖像王菊。”王菊道：“女生都喜欢那种高高帅帅很有型的男子，性情温和，懂得体贴人，在人不开心的时候，还会对你说好听的话。”她说完，抬头看墙头明星照，眼睛里闪活闪活，不知有多少憧憬。林芳芳嫌她幼稚，轻鄙地瞧她一眼，道：“我说女生都应该喜欢那种稳重踏实型的，有责任感，不三心二意，能照顾好家庭，让人有安全感的男人。”徐茂兴频频点头道：“对，对，你说得对。”然后转向坐在床沿的叶梅子，轻声问道：“梅子，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叶梅子仍没作声，一动不动坐着，眼神茫漠惚恍，像隔着一层雾。
　　已经是七月中，天气热得让人虚脱。白天太阳燃烧，地面像火炉，厂房的钢板被烤得发烫，窗户的钢筋都要熔化，路面强光反射，几乎找不到一点荫翳，晚上延续了白天的闷热，一丝风也没有，电风扇不断地吹，汗水还是不停地流。郑尹干了一天活，晚上回来的时候，衣服被汗水浸湿，很多时候还要排队等着洗澡。今天晚上郑尹回来，去洗澡人不多，很快洗完回来，打开日光灯，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李竞参加厂里培训，罗率上晚班，要通宵才能回来。郑尹一个人坐着沉闷，日光灯让他感觉像白天的太阳，电风扇也不散热，他想不如去找吴平他们玩，走在路上也会比宿舍凉些。
　　这时已是晚上八点多，天空星星繁忙热闹，工厂被黑夜笼罩，还有很多车间灯火通明，工人正在加班。路灯也全亮，路上迎来很多下班的工人，郑尹见他们一身汗，想到他们回宿舍，去洗浴间排队等待的急躁。到了厂门口，保安室电灯明亮，林文正坐在椅子上吹风扇，今晚他值班。郑尹出了厂门，往前走几十步，转入巷子，进新宿舍区，来到吴平的宿舍楼。
　　郑尹上了二层，就看见吴平和两个人在宿舍门外坐着，走近看，三个人身边还有台电风扇，对着三人猛吹。他们三人都靠着护栏，吴平靠左坐，另外两人不认识，看年纪和吴平差不多。吴平见郑尹来，就起身走进宿舍搬出一张椅子给郑尹坐，郑尹坐下，吴平就向那两个人介绍郑尹，然后向郑尹介绍那两人：“他叫刘启刚，他叫陈皓，两人都是彩显车间，和我同一宿舍。”郑尹见刘启刚和陈皓两人并肩坐着，两人身高相近，估计跟自己可能差不多，两人都显得瘦，刘启刚看上去比较斯文，戴一副眼镜眼睛偏小，穿着浅蓝T恤，陈皓有一个大鼻子，眼睛和嘴本来不算小，但在大鼻子前，却都相形见小。
　　陈皓对郑尹笑了笑，道：“你就是小郑，郑尹，我听吴平、徐茂兴他们提起过你。”
　　郑尹笑道：“他俩肯定在开我玩笑。”
　　刘启刚笑道：“他们是爱开玩笑，我们宿舍人都爱开玩笑。”
　　郑尹道：“徐茂兴李成呢？”
　　吴平笑道：“徐茂兴在女生宿舍，他迷上了黑美人，这几个晚上他一下班就往前栋楼的女生宿舍跑，这回他真的发情了，人家不理他，他仍死磨硬泡，我看他要长久作战，不撞南山誓不归。我就不懂，就那女孩黑呀，怎么就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郑尹笑道：“啊，是吗？什么时候的事？”
　　吴平笑道：“也就前几天的事，徐茂兴在路上遇到一位下班的女工，好像叫叶什么，一时想不起来，他竟然一见钟情，锲而不舍地追求起来，每天晚上下班都往人家宿舍跑，可惜满腔热情也没打动人家，这小子还挺可怜的，嘿嘿……不过说回来，还真的佩服他那劲，换我早泄气了。”
　　去年有一次，吴平和徐茂兴、李成下班回宿舍，对面走来几位女工，她们边走边说边笑，吴平见其中一位女孩笑起来甜美可爱，不自觉多看了两眼，徐茂兴、李成见吴平对那女孩有好感，就怂恿他过去和女孩打招呼问姓名。吴平确实动心，在徐茂兴、李成打气下来到女孩面前，对女孩“嗨”一声，没想到他的突兀把女孩吓着了，女孩神经质地尖叫“啊”，紧接喝叱道：“干什么？神经病！”吴平心里本虚怯不安，女孩的尖叫声更加剧了他的紧张，喝叱声劈头盖脑，有如冷雨冰雹，叱得吴平是又惊又怕，羞得无地自容，地下钻不进去，只能在地面发懵。这事让他至今对追女孩仍感心悸。
　　刘启刚道：“诶，你们说找女朋友是在厂里找好，还是回乡好？”
　　陈皓笑道：“女朋友随便，媳妇还是回乡找，厂里女孩是多，但都不同地儿的，还是同乡人脾气合得来，在这里找个女友还可以，不过要说娶媳妇，我倒宁愿是家乡人。”
　　吴平一听，很是同意，道：“对！对！厂里女孩脾气暴，还是家乡人性情温顺，脾气也合得来。”
　　刘启刚笑道：“也不一定，厂里也有很多女孩脾气还是挺好的，家乡不也有脾气坏的。”
　　郑尹笑道：“在厂里不也可以找到同乡女孩，没有同县也有吧。”
　　吴平笑道：“这女孩在家里都挺温柔可爱，一出来到了外面，也像男孩变野了。”
　　李成从隔壁宿舍出来，招呼道：“哎，小郑来了。你们说什么？”
　　郑尹应了声“嗯”。吴平道：“我们在讲娶哪里老婆，厂里还是回乡。”
　　李成笑道：“随便，看缘分，能合得来就可以，不要求太好，徐茂兴还没回来，我们还是先看他这次情况怎样，有没有进展？”
　　吴平叫李成搬张椅子出来，李成转身回宿舍，搬张椅子放在门边，跟大家一起聊天。
　　刘启刚笑道：“看徐茂兴估计不乐观，我们还是自己去碰运气。”
　　李成笑道：“对，有道理，徐茂兴看来缘分未到，我们还是得靠自己，最好能碰到个容易亲近的女孩，不好追的女孩子还是留给徐茂兴磨。”
　　郑尹道：“我们山里女孩都很亲和。”
　　李成笑道：“好，你回乡介绍一个给我，我也帮你在厂里找一个。”
　　“唐宁，唐宁。”吴平看到前面唐宁的身影，叫住了她。
　　唐宁住在四楼，这时下班回宿舍，正在上二楼楼梯，听吴平叫声，便从走廊过来。唐宁刚下班，身上厂服还没脱，郑尹见她衣服宽大，觉得她胖了一号，有点认不出人。
　　唐宁走到大家面前，一脸带笑，说道：“热死了，你们这么多人坐在门口乘凉，还挺舒服，这电风扇风力真大。小郑，你今儿也来。”
　　郑尹笑道：“嗯，你好，好久不见。”
　　吴平问：“刚下班？”
　　“嗯，刚下班，身上都是汗，正想上去洗澡，听你叫，就过来了。”唐宁对着电风扇吹。李成搬出一张椅子，唐宁就坐在他身边。
　　吴平道：“唐宁，前几天我看你和两个女孩子一起走出宿舍区，你们去哪里玩？”
　　唐宁道：“哦，你是说星期天，星期天我和同宿舍徐兰、高丽青一起到市里，徐兰有个亲戚在市区，徐兰带我们去她亲戚家玩。”
　　吴平道：“哦，徐兰有亲戚在市区里工作？”
　　唐宁道：“嗯，是她堂兄，她堂兄很厉害，在大公司当经理，薪酬很丰厚，我们昨天去他家，他家在高档小区，装修很豪华，羡慕死人了。”
　　李成笑道：“唐宁，你羡慕他们干嘛？你家难道不好，你家那么大，有一亩多地吧，大房子大院子，我和吴平徐茂兴去过你家，我们都羡慕死了，他们住市区人房子一大套顶多也就二百平方，哪比得上你家。”
　　吴平笑道：“是，他们市区确实很难有那么大的占地。”
　　唐宁笑了笑，本想说市区人家装修比我们好多了，转念一想，说：“诶，说起去市区，我们在公交车还遇见一个小孩和母亲辩论，小孩口齿清晰，说得头头是道，很是在理，我和徐兰、高丽青听了都佩服的不得了，高丽青问小孩年龄，才九岁，普通话说得比我们还标准。”
　　郑尹道：“我星期天也跟我宿舍的罗率、李竞去市区玩，也坐公交车，很挤，车里的乘客个个挤得是一身油汗，还好我们早坐有座位，我看见一个小孩，被大人挤压得动不了，都说不出话。”
　　唐宁眉头一蹙道：“这小孩挤得肯定难受，你应该给他坐。”
　　郑尹道：“嗯，他离我座位有段距离，他过不来我这边。”
　　吴平笑道：“小孩吃点苦也好，学会忍耐，长大有出息。”
　　刘启刚道：“对，小孩受过挤车的苦，就会发愤努力，下决心以后要赚钱买车。”
　　陈皓问道：“唐宁，你是怎么进这个厂？”
　　唐宁笑道：“是意外，我自己也没想到会进电子厂。原先是我同学打电话给我，说她在广州做销售，会赚很多钱，叫我也来，我就听她的话来广州，不巧火车晚点，我在广州火车站没见着我同学，心里发急，这时和我同坐一车厢的人，说他在东莞做工，东莞那边有很多厂子招工，问我要不要去，我就跟去了，后来进了电子厂，你们说是不是有点意外。”
　　陈皓点了点头道：“嗯，是有点意外，我和刘启刚是技工学校联系好电子厂，我们过来。”
　　郑尹道：“我年初跟邻居到广州，原本打算在广州找工，也没想到会来东莞。”
　　唐宁柔声道：“我刚来没多久就认识了吴平，我上楼时不小把脚崴了，脚痛得动不了……”
　　唐宁想说当时她脚崴，吴平刚好看到，一句话不说，就把她背到四楼。听唐宁提起往事，吴平怪不好意思，小事一桩，当不起一直感激在心，笑着打断：“诶！老掉牙的事了，还提。”
　　唐宁笑道：“怎么不提，那么多人走过去都没理，只有你热心帮我。”
　　吴平笑道：“出门在外都会碰上麻烦事，帮下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后来不是认老乡吗。”
　　陈皓道：“嗯，出门在外是会碰到麻烦事。我有一次在广州火车站广场，有一个人直直向我走来，我看他直直过来要撞上我，赶紧避让，没想到他还是用肩膀硬撞了我一下，我心里发火，跟他吵起来，刚好一个警察过来，把我们带到治安岗，问我们为什么争吵，我说那个人故意用肩膀撞我，警察竟问我他为什么要用肩头撞我，我说我怎么知道，我也不认识他，谁知道他为什么硬要撞我。现在想这个警察也真差劲，他撞我你应该问他为什么撞我是不是，怎么反而问我他为什么撞我，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撞我？”
　　刘启刚记起去年五月，他有事回乡，到了火车站，离开车还有很长时间，他见火车站不远处有座公园，就买票进入公园里玩，走到一座亭子，觉得困，就躺在石椅打了个盹，迷糊中有人用棍子敲打他的头，他被敲醒后，睁开眼看见八九个保安围在自己身边，恶狼似地盯着自己，有一个用棍子敲自己头，还有一个命自己拿身份证。这段屈辱的经历现在浮现脑海，他怒道：“这里人他妈都是王八蛋！”
　　“嗯，这里人很坏。”李成前几天在街上走，口渴到食杂店去买矿泉水，身上没零钱，拿十块给老板，老板竟说没零钱找，可另一顾客也是拿十块钱买，老板却找零钱给他。这是个大流动的时代，他们这些外出打工的人像石子沙子，随着大潮涌向沿海，遇着浅滩礁石，刮到碰伤都常有的事，每个人心里多少都留下些伤痕。
　　大家安静下来。过一会儿，吴平看楼下，笑道：“徐茂兴回来了。”
　　果然，徐茂兴跑上楼来，他在楼下看二楼坐了很多人，就跑上楼来，对大家道：“今晚这么齐，大家都在，小郑、唐宁也在。”
　　郑尹唐宁都应了声“嗯”。吴平看着徐茂兴笑道：“你恋爱进行得怎么样？”
　　徐茂兴笑道：“没大进展，这事还得磨。我去她宿舍，她都当没看见我，没有理我，默然坐着，一句话也不说，隐隐觉得她有心事，似乎在想其他人。”
　　郑尹笑道：“这追女孩还挺难的。”
　　陈皓点头道：“是难，感情的事最难把握，没个定准，有时你喜欢她，她喜欢他，他又喜欢别人，这种事我在厂里见多了。”
　　吴平笑道：“徐茂兴，这女孩对你这么生分，那你准备怎么办？”
　　徐茂兴笑道：“我就准备继续追下去，一直磨下去，没准哪天她还真动心了，而且我和她宿舍的其他女孩还合得来，她们都喜欢我到她们宿舍聊天。”
　　唐宁笑道：“什么样女孩把你迷住了？”
　　徐茂兴道：“身高和你差不多，比你略胖些，笑起来露出白白的牙齿，太美了。”
　　李成笑道：“那女孩我也见过，皮肤暗黑，徐茂兴说她是黑美人，呵呵，徐茂兴是被她黑色的特质给迷住了，我们笑他，他说我们不懂，黑色具有永恒的魅力。”
　　徐茂兴对唐宁道：“唐宁妹子，你教我应该怎么打动她的心？”
　　唐宁笑道：“我哪知道，我又没见过她。女孩子心软，你真诚些，说不定她被你感动了。”
　　“嗯！我坚持到底，说不定最后能打动她的心。”徐茂兴为自己打气。
　　他们在走廊说笑，楼下灯光明亮，照在地上，进出的人减少了，楼前安静许多，天上群星烂漫，也像地上的人儿，三五成群聚着闲聊，月亮的脸仿佛被打肿，只剩下一半，在旁边偷听群星私语，银河有这么多星光闪烁，她也不会感到无聊，去妒忌人间的热闹。
　　郑尹问道：“唐宁、刘启刚、陈皓，你们来这厂有多久了？”
　　唐宁道：“我将近两年，我比吴平他们晚半年多来。”
　　刘启刚道：“我们和吴平他们差不多同时进来，谁先谁后现在都记不清楚了，徐茂兴，好像你们比我晚一天。”
　　陈皓道：“是晚一天，我们早一天，我们住了一晚你们才来，徐茂兴还把包裹放在我的床上，我还有印象。”
　　“嗯，”徐茂兴点了点头。
　　郑尹道：“唐宁你真勇敢，一个人就敢离开家，到这么远的地方打工，人生地不熟，你也不怕，嘿嘿。”
　　唐宁笑道：“刚来时也怕，现在久了就不怕了。有这么多好朋友在这儿，吴平、徐茂兴、李成，还有你们，我宿舍的姐妹也很好，还怕什么，哈哈，在家也挺无聊，每天跟着七大姑八大婶的，说些家里事，想着什么时候给你做媒人，一点意思都没有，在这儿还挺自在，没有人管，什么事自己做主，认识许多朋友，听到许多新鲜事，年末回去，家里人还特别宝贝你，挺好的，嘻嘻。”
　　郑尹问：“你们女工下班回宿舍都干什么？”
　　徐茂兴笑道：“化妆抹粉打扮，她们女工回宿舍大都这样，哈哈。”
　　唐宁笑道：“你们男工在宿舍喝酒打牌玩，我们女工打扮美容也是玩——诶，陈伟、范云明回来了，这下你们两宿舍人都到齐了。”
　　范云明声腔大，老远就喊道：“呵呵，好热闹呀，大家都在，唐宁也在，小郑你也来了。”
　　“嗯，”郑尹应道：“你才下班。”
　　范云明笑道：“是呀，干活干到现在。”
　　陈伟道：“干活累呀，一身是汗，要去冲个澡。”
　　唐宁道：“对，我也要回去洗澡。”
　　郑尹也说：“时间晚了，我也要回宿舍睡，明天还要上班。”
　　吴平问：“小郑，你走来的？”
　　“是啊，走来的。”
　　“你走还挺远的，如果有辆自行车就好。”。
　　唐宁想了想，道：“我车间有位工友以前是骑自行车来上班，现在换了助力车，我明天去问一下，看他自行车还骑不骑，不骑我就叫他便宜转让给你。”
　　“那敢情好，麻烦你了。”郑尹说完，跟大家道别，下楼回自己宿舍，他今晚心情愉快，和大家更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