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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灵魂黑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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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蝙蝠天桥塌陷的一瞬间,我开始坠落。两米间的距离足够报销我这一百五十多斤重的小体格。虽然惯性还是将存活的希望拉近了些,但是那只不过是更加令人的惋惜。
  大锤和邵军的脸庞渐渐变得模糊,他们那恐惧和惊骇的表情将是他们刻画在我心里最后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一点也不害怕。
  我的脑袋开始天旋地转,四壁和一切都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只有那一丝火苗证明着我还存在,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生命。慢慢地我适应了自由落体的加速度,身在其中是那么的宁静和飘渺,就像游走在星际之间那么空寂。
  我开始有意识地控制着身体,保持平衡,和周围融为一体。虽然结果都一样,接下来我还是开始考虑是脑袋着地还是双脚着地,时间变得极为漫长,可是我依然无法做出决定。
  就在这时,我的身体感受到有一种发至地底的力量把我往上拖,因为处在两种极为强大的加速度中,这种感觉极为明显,就像两块同级磁铁相互排斥。又过了许久,风声开始减弱,等到落地的时候,速度已经变得极为缓慢。
  我竟然还活着!
  我一拳打在自己的左半边脸上,用了十成的力气,打得我眼冒金星,这样才足以确信,现在的我还处在人类的怀抱中!
  我双脚点地,走了两步,脚步轻盈得像浮在水中。又尝试着跑了几步,结果没刹住车,一头撞在崖壁上,脑袋磕了一个大包。
  多么神奇啊!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竟然让我脱离了大部分地球引力!我忍住疼痛惊叹!
  地面上是一层层厚厚的黑沙,摸上去顺滑清凉,如同夏天的草席一样。
  我试着做各种高难度动作,摸爬滚打,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一个跳跃就能飞出十八丈高,凡人是无法体会到那种酸爽的。就像在水中一样自由!
  我想我学会的飞翔!真想来个自拍照发到“毒音”里面!
  唯一的缺憾恐怕是,失去地心引力,恐怕拉屎拉不下来。不知道这里怎么会这样,先四处看看再说。
  “嗯哼哼……你玩够了没有?”忽然远处一句沉稳的声音传来。
  “谁?谁在那?”我惊恐道!
  “我是你脚下的黑沙,你玩够了该我玩了。”
  话音一落,就见四面的黑沙像一粒粒活着的生命一样急速向着那个声音聚拢而去,带着波涛汹涌的势头把空气弄的乌烟瘴气。
  咳咳!这地方是没法待下去了,PM2.5严重超标,来者不善!不管它是什么东西,我把地盘让给你总该可以了吧!
  我一跃而起,十几层楼房的高度瞬间在我脚下。有的时候我都佩服我自己,逃命都能想出各种理由。可是随着底下的黑沙越来越稀薄,我的步伐越来越沉重,身体开始坠落,仿佛逆水行舟,前进一步又退后两步,“哐当!”沙子剥离,在三四米处掉在碎石头上,摔了个狗啃泥巴!
  原来这些黑沙具有反重力的特性!
  “哈哈……”魔鬼的宫殿在笑声中动摇!
  那声音越来越近,终于让我一睹它的真容。一个巨大无比的沙人立在我的面前!它身上的黑沙如同毛细血管一样汩汩地流淌着,看起来很有特技效果!
  这是什么东西?
  我躺在地上,就像一只蚂蚁仰视一头大象,对于它来说,我躺着站着都是一样渺小。
  “你,你想干什么?”
  沙人跺了跺脚,地动山摇,这么庞大的东西还用这么老土的招式威慑我,简直就是浪费!我早在那之前浑身抖得像触电!
  “嘿嘿嘿,小东西,你刚刚玩得挺开心啊,现在也让我开心开心吧!”沙人乐呵呵地说道,“说,你最怕的是什么?”
  “我最怕的?目前我最怕的不就是你吗?”
  “哦,这个啊,这个不算。再来!”
  “我最怕隔壁老王冲我借200块钱半年不还。”
  “哦,这个啊,这个不算。再来!”
  这个奇怪的家伙想干嘛?杀人不过头点地,至于这么考验人吗?“我最怕小老鼠,总该行了吧?”
  “小老鼠?有意思,那么就让你见见小老鼠。”
  忽然我感到脑袋一怔,一只小老鼠出现在我面前,吱吱唧唧叫个不停。我左闪右闪,可是小老鼠始终在我脚边打转。逗得沙人哈哈大笑。
  这算什么?调皮捣蛋的坏学生把一只蛐蛐放在女同学的书包里了吗?无聊!我一脚踩下去,老鼠嗖地一声不见了。
  “嗯?你竟敢踩灭我的小老鼠!”沙人收敛笑容,“也罢,念你初犯,说,你还怕什么?”
  “我——我怕老板不发工资。”
  忽然脑袋又一怔,一个苛刻的黄世仁嘴脸的人出现在我面前。他不停地让我们干体力活,挑大粪。心疼驴子,把驴从磨上卸下来让我拉。为什么干那么重的活,因为没有钱啊,为什么没有钱,因为老板没发工资啊!
  大夏天的穿着一个小马夹,大冬天的还穿那件小马夹。为什么不买衣服,因为没有钱,为什么没有钱,因为老板没发工资啊!
  我看着烧饼摊使劲咽口水,为什么不去吃烧饼,因为没有钱,为什么没有钱,因为老板没发工资啊!
  一年过去了,那个同阿炳模样的人始终在我身旁拉着《二泉映月》,命那个惨啊!
  “够了,有意思吗?这样有意思吗?”我强忍着不发工资的痛苦,从没有钱的生活中挣脱出来。这些都是黑沙制造出的幻觉,可是足以撼动我的灵魂。那种劳累、寒冷和饥饿实实在在烙印在我的脑海中承受着。“我,我跟你说,我更怕的是黄金钻石,你千万别给我看啊,千万别给我啊!”
  忽然脑袋又一怔,金灿灿的黄金和晶莹剔透的钻石占据我的整个视野,金沙满天飞,金条像条船,火车头那么大的钻石比比皆是,光芒刺眼。是金子果然在哪都闪亮!
  我经不住大笑,我知道不该这样,可是就是忍不住想笑,我已经合不拢嘴,两颗大门牙都在颤抖,我的笑声抹去了大怪物的笑声,可是嘴上却说:“哎呀,我好怕啊!我好痛苦啊!救命啊!你饶了我吧!”
  黑沙巨人面部一凛,疑惑地看看我,凭它的智商很难理解表情和话语错位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行,再换一个!”
  黄金和钻石瞬间变成了又黑又硬的石块。哎!痛苦总是那么漫长,而快乐总是那么短暂!
  “我恐高。”
  “早说嘛!嘿嘿!”
  忽然脑袋一怔,我便站在上海东方明珠那么高的楼顶上,脚下只有一只鞋宽的横梁。这里吹动的五级风让我摇摇欲坠。
  我努力睁开眼睛,强装淡定,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假的!都是假的!假的才不可怕!”
  黑沙巨人从近乎狂欢中收敛起笑容,又把我太高了几倍层级,风力达到八级。我干脆坐在横梁上,双手死死地抓着横梁:“假的!还是假的!假的吓不倒我!”
  黑沙巨人再也抑制不住怒吼,单手伸出,灵魂黑沙从手中溢出,把我不断地抬升。不久前经历了失重,现在又经历超重,这让我耳鸣,脑袋嗡嗡作响,双腿都瑟瑟发抖。
  近了,近了,我心里默念。提升的速度极快,我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确保那临门一脚。机会只有一次!
  当我看到黑洞洞的阴影时,突然一跃而起,身体朝着那个阴影飞去,好在邵军和大锤还在洞口没有离开,他们看到我的身影飞了过来,两个人死死拽住我,才让我没有被撞死在坚硬的洞顶上。饶是如此,巨大的惯性也让我撞得筋骨欲断。
  三人都倒在地上,来不及说明情况,我大喊一声:“快跑!”
  看到我还活着,大锤和邵军喜不自胜,但多天的相处养成了一种默契,江湖不问出处,只讲今生的架势!听到我的喊叫,他们两二话不说架起我就跑!
  要说逃命的本事,邵军排名第一,大锤居中,我垫底。本来我就被惯性磕得头昏脑胀,现在感觉上半身被这两个家伙给挟持了。
  我的双臂和他们一起百米冲刺,小腿却落在后面追呀追。
  黑沙失去了目标,转过“头”来化成一只硕大的拳头在身后步步紧逼。那种老板不发工资的痛苦又开始浮现,冷、饿、累一股脑压得我喘不过气。可恨的是黄世仁又加了一条皮鞭,打得我嗷嗷直叫!
  他们两人带着我一路逃命,在黑洞里拐了个弯,不知道为什么,黑沙再也无法前进半步。它咆哮着,不断撞击着眼前仿佛看不见的一睹墙,扯着嗓子鬼哭狼嚎。
  我们又把它撇下一段距离,才一屁股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嗨,我说金伟啊,那是啥东西啊,追着屁股跑?”
  “那个啊,是反重力物质,也许年代隔得久了,都成了精了,能摄取人的魂魄!”他们可不知道黑沙的厉害之处,还专门喜欢让人体验痛苦,之前那狼狈相我才不会告诉他们。
  “这么厉害?!”
  “不过靠着它没摔死,还把我给托了上来。”科学家苦苦寻找的东西被我给撞见了,真是……中大奖了!我心说。
  “你们……你们一直在洞口?”我问道,其实是句废话,可是说谢谢我又张不开口。
  “嗯,邵军蹲在洞口忙着抹眼泪呢,哪有功夫走!”大锤挤眉弄眼地说道。
  “是啊,某人哭得那个惨啊,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死去活来的,非要去陪葬,要不是恐高早就跳下去喽!”。
  挤兑人的事情一个比一个有劲,唉,“哥两个,这次……这次…...多亏了……”两个人得意而安静地看着我,等着我后面的话,“多亏了道路平啊,要是摔上一跤就会被灵魂黑沙给抓住啦!”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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