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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农村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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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锤的怂恿下,我说起了一个真实的故事。
  我的老家在安徽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一一尚庵村,那里经济不发达,农业生产极为落后,信息也十分蔽塞,属于国家政策最后才能落实到的地方。
  当年新中国建立起来的时候,过了好几年,村长才举着大旗高喊:新中国成立啦!中国人民站起来啦!农民伯伯们愣愣地站在那里,心道站起来怎么割稻谷,这个村长十有八九是疯掉了!
  但农村气息的浓郁也带来了自然环境的优美。地势不平却空气清新。村庄的南边,有一个东西走向的狭长湖泊叫瓦埠湖,它的水流弯过尚庵村的时候却难得形成了南北宽阔的水面。天气晴好的日子里,站在岸边可以隐约看到湖对岸水面上树丛投下来的倒影。
  它特殊的地理环境经过长年累月的淤泥堆积,在湖的中间形成一座小岛,那座小岛就是钱家滩。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的村民除了在农地里劳作,其他的收入只能靠瓦埠湖的滋养。小的时候爸爸就摇着船桨带着我们用渔网去抓鱼。
  可是,每次去钱家滩的时候,离岸一里路的地方爸爸就严禁让我们说话。船上的人突然停止了交流,空气中只留下船桨拍水和清风扫过湖面的声音。肃穆的有些诡异。起初,我并不知道为什么。随后就看到小船进入一条三丈长的河沟。这片水域立即变得浊浪滚滚,淤泥翻腾,里面不断冒起水花。它东西走向,远远望去像条恶龙扭动着黑色的躯体,看起来阴森而恐怖。
  相传,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有五个知青下放到我们村。他们和我们的父辈一起劳动,过着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古老的原生态生活。淳朴的村里人对这几个知识分子也十分的友善,尽可能的给他们安排一些轻一些的活计。
  一年的清明时节,这五个知青打算在即将到来的农忙前去踏青。他们中有三个男青年,两个女青年。得知瓦埠湖泊中的钱家滩是个有水有绿色的好去处,于是相约明天登岛游玩。
  第二天是天公作美,风和日丽。他们带了衣物和足够多的干粮,甚至还有一坛酒就出发了,赶到小岛上夕阳已经下山。于是他们支起篝火。白莲照顾火堆,小丽去捡柴,小强、小涛和吴胜去小溪边,趁天黑之前想赶紧抓些鱼。
  小丽在田埂的东边捡到少许干柴,可是还不够,她顺着路口拐了个弯想找一些粗些的枯树干,一抬头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满脸皱纹,形如槁木,动作迟缓,只有一双眼睛还在滴溜溜的转。
  小丽被吓了一跳。在这人烟稀少的小岛,这个老人的色彩和外貌显得扎眼而怪异。
  老人此时也发现了她,她回头定定地看着小丽,眼神显得深邃,然后悠远地说:“年轻人,这个岛不干净,你们最好早点离开。”
  小丽逃也似的回到了营地。她并没有当回事,看到男青年们满载而归,也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一条条大草鱼洗干净后支在木架上,不一会儿香味就萦绕着整个沙滩。大家快乐的吃着烤鱼,喝着烧酒,之后小涛吹起口琴,他们跳着欢快的舞蹈,释放着青春与美好。五个年轻人一直折腾到半夜,才一个个醉醺醺的回到岛上那被遗弃的破房子里休息。
  小岛上被遗弃的老房子很多,白莲和小丽在一个房间,其他三个男青年挤另一个房间。
  三更时分,小丽感觉口干舌燥,爬起来喝了两口水,迷迷糊糊中看到白莲的身体悬浮在床上半尺高的位置,就好像那里有一个看不见的后床垫一样。除此之外小丽看到其他异样,白莲甚至还翻了个身。
  小丽疑惑自己宿醉未醒,仰过身去倒头继续大睡。
  第二天的天气变得阴沉起来,阳光久久躲藏在云层里不愿出来。几个年轻直到晌午才挣扎着起床。
  小丽爱好画画,打算一个人带着书架去外面写生。三个男生一致相邀去水沟里抓鱼捉蟹。只有白莲感觉身体不适,哪里都不想去。于是大家把行李和其他物件一股脑交给白莲看管。
  草长莺飞,年轻人最爱美丽的自然风景,小丽尽情的陶醉在诗画中,全然没发觉天空已经逐渐暗了下来。一丝凉风拂过面颊,仿佛吹醒了她。这才觉得时间太晚。
  小丽回道营地,白莲还在房间里昏睡着,像是很疲惫的样子。小丽没有去叫醒她,但是她开始担心起小强他们来,毕竟,这么晚了,天空变得雾气蒙蒙,好像要下雨。
  小丽决定去找他们。
  她沿着小路穿过一片荒地,眼前杂草丛生,树木林立。空气凝结成水气,偶尔几声不知名的怪鸟的鸣叫打破这静穆的萧瑟,反而更显的孤寂而辽远。
  小丽哆嗦了一下,打了个冷战,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压迫着脑袋。她决定回去等他们。
  就在小丽回头的时候,她发现在她的脚边有一双劳保鞋。她纳闷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有看到。小丽疑惑的看着那双鞋,突然想起这双鞋就是小涛脚上的那双。鞋尖指向的方向,杂草上留下了两道倒伏的痕迹,那是人在上面走过不多时留下的。
  小丽顺着这个痕迹走过去,当她终于到达痕迹消失的位置时,一股剧烈到要崩溃的恐惧突然袭来,她有那么几秒钟没有喘过气,脑袋也一片空白,四肢也失去了控制一一她看到小涛的身体仰面躺在草地上,只是,只是没有了脑袋,脖子处如刀切一样整齐。鲜血还在汩汩的往外流,染红了附近的杂草。
  小丽瘫倒在地,心脏因极度恐惧而揪在一起。她用双手支撑着身体,想让自己的身体离开潮湿泥泞的地面,在几次努力后,终于可以挪动双腿,摆脱这恐怖的凝滞。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小丽没头没尾的越过一处坟场,来到了另一片开阔的荒野。她喘了口气,恢复了一些神志,还在为刚刚的惊吓而极度害怕。
  小雨淅淅沥沥的飘落下来,打湿了小丽的头发,她伸手捋了捋,一道雨水还是模糊了视线。小丽抬起头,隐约中发现一个身影漂浮在面前,她看不清是什么,往后退了几步一一是一双脚。她又往上看了看,只见小强的身体悬挂在身旁的一棵大树上。脸色苍白,双目圆睁,舌头长长的吐出来,几乎快挂到胸口。
  清风拂过,这只躯壳像秋千一样轻轻的摇摆,还发出瑟瑟的响声。
  小丽彻底被眼前的一幕击溃,她年轻的躯体在一次次歇斯底里的打击中再也没有恢复过来。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不到恐惧,她好像成了恐惧的一部分。
  她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黯淡,几乎忘记了挣扎。
  “小丽、小丽......”
  远处传来了呼喊声,小丽怔了怔,回过头来,那是吴胜的声音。
  这个声音来的那么及时,把小丽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
  吴胜走近,小丽被扶起,她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泪水再也止不住的狂飙出来,浑身抽搐着。小丽是哭诉着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说给了吴胜听。
  吴胜没有过多的言语什么,只是向小丽点点头,示意他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小丽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往远处走。可是,小丽越想越不对劲,吴胜为什么听到同伴遇害会那么的冷静,好像在听不相干的人的故事一样。她渐渐回想起吴胜刚刚拉过她的手一一像冰块一样凉。她将目光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脖子处和小强的面部一样苍白。
  小丽恍然醒悟,眼前这个叫吴胜的人,已经不再是人!
  她跟在吴胜后面缓慢的走着,距离稍远一些,小丽拔腿就往侧面跑。
  黑暗夺走了最后一丝光明,雨水洗刷着小岛,整个世界显的怪诞而迷离。
  小丽在漫天雨水的黑夜像一只无头苍蝇本能地奔跑着,跌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又跌倒,无数次的挣扎,嘴巴上也粘满了泥水。
  又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漆黑中,有一点光亮映入小丽的眼帘,它却像阳光一样温暖,照进她的心里。小丽用此生全部的力量冲向那煤油灯发出的光芒里,跌倒在门槛上晕了过去。
  小丽醒来时已经过了三个时辰,昨晚遇到的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在给她喂糖水。尽管这个场景依旧有些怪异,但小丽知道,这个老妇人是人,此时她的一只手正温暖的握着她的手。
  小丽缓过劲来,慢慢向老妇人讲述了自己的遭遇。老妇人只是摇摇头,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老妇人沉默了一会儿,凝望着油灯的焰火,火苗不时的抖动映入她深邃的瞳孔里,尘封竟半个世纪的记忆从她的口中缓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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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清朝末年,钱家滩是个富足之地。百草丰茂。那时候小岛要大得多,岛上的居民以种地和捕鱼为生,小岛上的人口也一度达到300多人。
  可是有一年,在我们隔壁的村子里发生一起命案,一家老小七口人全部被杀害,年轻的媳妇在被杀前还遭到羞辱。
  这个案子立即在整个省引起轰动,之后还惊动了京城。各级官员面临极大的压力。巡抚直接命令知府七日内破案,知府又命令知县三日内破案。知县亲临现场,可是案情毫无头绪。
  眼看三日期限即将临近,扰得知县大人一筹莫展。此时,有人汇报钱家滩一个赵姓男子曾与受害人家有过间隙,而且此人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一个人独居钱家滩上,性情孤僻而暴躁,以刽子手为职业。
  知县得知情况后,马上组织人员将赵姓男子绑回案堂亲自审理。经过周密的审讯,知县感觉这个姓赵的越来越像此案凶手,无论从作案动机上、性格取向上还是生活方式上。
  只是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
  破案期限已到,最终,知县为了早点交差了事,咬了咬牙,还是把赵姓男子被定为凶手。
  监斩那天,天空阴霾,清风吹拂着瓦埠湖水面,荡起阵阵涟漪。赵姓男子被五花大绑,胸口的肌肉都扭曲着,满脸怒容,喘着粗气,被捕快推搡着押赴刑场。
  胆子大的群众过来围观,他最后仰天长啸:“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随后脑袋就被砍了下来,伤口齐整无比,就像小涛的那样。
  刽子手的坟墓就埋在水边一块空旷的洼地里。但从此以后,岛上就怪事连连,邪性大发。开始村里无端端的死鸡死鸭死狗,后来开始死人。有的人像得了瘟疫,有的人又突然摔了一跤再也没醒过来,还有些人就彻底地疯了。再后来坟墓北面一里路地方,形成了一条怪异的深水沟,浊浪滚滚,东西狭长。
  小岛似乎再也容不下年轻人。
  岛上的居民开始陆续搬离,最后只剩下一些家中无其他亲戚、年老体弱看透生死的老人和一间间荒废的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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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发老人的思绪追忆到久往的过去,之后她淡淡地说:“现在这里,只有十来个人,每个人都是即将入土的老者,我们向来和赵姓男子秋毫无犯,倒也过的平静。只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外来人员不小心冲撞了他,才惹祸上身。”
  小丽聆听完钱家滩的往事,即吃惊又难过。想想他们一行五人来到此地,只为寻找生活的乐趣,却枉顾丢掉了三个男孩的性命,眼泪顺着她的面颊簌簌地流下来。
  小丽突然想起白莲一个人还在房间内,不禁担心起来,她把前后的经过一说,希望老者能和她一起把白莲接过来。可是老人只是摇了摇头。她说:“你的同伴虽然现在还是人体肉身,但谁也救不了她了。刽子手死的时候还很年轻,他变成了厉鬼,阴魂不散,他那晚把阴气打入她的体内,又吸走她的阳气,白莲已经变成人类的躯壳,你那天晚上所见是真,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第二天老者找到一艘小船将小丽送回对岸。小丽重新回归到正常的集体劳动中。尽管阳光依然那么灿烂,可是她却变得沉默寡言,人们发现她的神情开始恍惚,眼神总是躲躲闪闪,最后完全变成了一个疯子。
  这个故事的片段是我的父辈们从小丽的疯言疯语中得知的,最后他们这些片段合在一起,就解开了她遭遇的那一段匪夷所思的经历。
  小丽一生未嫁人。她整天游荡在村子附近,饿了好心人就给她弄口吃的,记得小时候我也给她的手里塞过馒头,她前几年才去世。一辈子孤苦伶仃。村里人看她可怜,给打了一口棺材,就埋在村头南边的小树林里。
  1998年,天空电闪雷鸣、狂风暴雨,瓦埠湖水位历史性涨了十几米,钱家滩彻底被覆盖在水面以下。湖水退潮后,深水沟颜色变淡,浪花也小了许多。钱家滩小了很多。村里人说,那是这个岛邪性太大,害人太多,遭到了天谴。
  往来的渔船依旧游走在瓦埠湖畔,可是现在钱家滩再也没有恢复那绿色浓郁、流水潺潺的美丽风光。当一代代渔民经过此地,他们抬起头,远远望去,只有钱家滩上随处可见的碎砖头破瓦砾还在诉说着它曾经的传奇和魅惑的历史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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