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丝松木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做恶毒的厉鬼和僵尸是没有好下场的！”大锤总结道。
　　“对！是这个道理！”邵军点点头。
　　我们三人站在那里，回过头看了看大僵尸，结果它没有一丝反思悔过的迹象，还是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你要有事情你先忙你的去吧，你跟这么紧干啥啊？”我好言相劝道。
　　“大哥！我们又不是打麻将三缺一，你凑什么热闹啊？求求你走吧！”大锤都快急哭了。
　　火苗熄灭，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风声，我的脊背发凉，我们仨最后一条围巾向后飞了出去。
　　黑暗包裹了一切，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就听见刚刚扑上来的僵尸爆发一阵惨烈的嘶吼声，夹杂着在一片灼烧的嘶嘶声后，腐臭的气味再次浓烈。
　　一颗定时炸弹在我们身后随时会把我们撕裂，僵尸在若即若离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商定对策，最后把我珍藏了28年的童子尿贡献了出来。
　　与其说我是尿出来的，不如说我是吓出来的。好在时间掐的准。
　　曾今，我无数次徘徊在人生的十字街头，为我孤独的单身耿耿于怀，此时此刻我突然有一种莫大的安慰。
　　“金伟啊，你真是金刚不坏之身？”大锤问道。
　　“那还有假！这都是通过僵尸检验，绝对如假包换！”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说起来这么有底气。要是换做其他场合，他这么问，我都不好意思承认。
　　我撕下袖口再次点燃。看到僵尸面目全非。
　　但这对它来说都是皮外伤，挣扎了一会后，这种行为激发了它所有的愤怒。它大吼一声，再次向我们扑来。
　　邵军马刀相向，刺穿了它的身体，一直到它的皮肤抵到马刀刀把，僵尸随手一巴掌，打在邵军的肩膀上，邵军整个人滚了出去。
　　我的屁股还没完全恢复知觉，但袖口的火苗稍稍震慑住了它，它把目光转向大锤，大锤赶紧躲在我的身后。
　　星星之火很快又将熄灭，看来这次我们真的要去见阎王爷了。突然，从邵军的位置，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了过来，僵尸一把接住。它把它拿在手里细细研究，好像对什么都有好奇心。
　　“是手雷！快跑！”邵军喊道。
　　我们立即反应过来，拼命地往深处跑。
　　还没跑几步，便听到“轰”地一声响，整个甬道似乎都颤了颤。接着哐啷一声，金属落地的声音。那是邵军的马刀。我想僵尸应该四分五裂了。
　　袖子烧完，一切又没入漆黑之中。一切又归于平静。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我睁开眼睛，感觉在黑暗中眼前的金星冒得异常明亮。
　　我勉强点着打火机，确认了僵尸像渣子一样碎了一地。如果人死了会变成鬼，那僵尸死了不知道会变成什么？这么糟心的问题我实在是不愿多想。
　　我和大锤把邵军扶起来，他的半个膀子脱臼。他把它接了回去，好在他的体能一直很棒，并无大碍。
　　在这个阴森的地下里，随时都会有危险，刚刚的动静那么大，真不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妖魔鬼怪。我开始担心起来。
　　打火机根本无法带来更大的光亮范围，再说也不能长久的照明。我把两个袖子都撕了下来，代替火把的作用。邵军的马刀捡回来，我们继续往前走。
　　目前，我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多时，一条沟堑横在我们面前。相距我们与僵尸苦战的距离不过几十米远。刚刚根本无暇发现。
　　沟堑宽两丈，反正也是一片黑，看不见到底有多深。它像被拦腰截断般，挡住了我们的道路。对面，可以隐约能看到跟我们这里的甬道相似。两者之间，架起一座木质桥梁，不过一米宽度。
　　其实无论前面是什么，我们都没有退路。不过楼兰古城至今已近两千年，两千年的木桥还有那么牢靠吗？
　　我们仨越想越让人沮丧，好端端的旅行者怎么就变成逃亡者了呢？身处地下的黑暗世界，这里尽是危机。鬼怪这种东西，我们几乎还没有心里准备，三国志闯关吗？我们甚至连一口水都没带。难道这就是穆萨老人说的一切自有天数，真主保佑我们？
　　说归说，想归想，我们还是决定继续往前赶。
　　这里我的体重最轻，由我去做过河小卒，试探桥梁的结实度。邵军把从干尸身上搜到的绳子绑在我身上，另一端紧紧缠在他们自己的身上以防意外。我如履薄冰的迈着小步走过去，只听到木桥嘎吱作响。
　　等走过一半路程的时候，木桥颤动得厉害，大概还有几步就到对面的时候，我已经满头大汗。邵军和大锤也不轻松，要是木桥突然断裂，我坠落的惯性完全可以把他们两带入黑暗沟堑。幸运的是，我终于平安接触到青石板，抵达对面。
　　火苗还有少许，我看到这里有一些石制雕像，雕刻的都是统一的戎装武士的模样。较远处是一些台阶，在往里，似乎是一座巨大的建筑物。因为看不太清，我只得暂时把它抛在脑后。附近还有一个圆桌，而圆桌的腿竟然是难得的黑丝松木！
　　黑丝松木，万年不朽，质地坚硬，密度超过钢铁，却能燃烧不化。在古代青铜器技术尚未成熟的时候，常常制作成武器。这种松树，通体乌黑，采伐极为稀少，因为泥土承载不了它的重量，往往会将地面压垮，被泥土覆盖，最终便自绝身亡。所以它只能生长在石头上，但这并不是唯一的需求，它不需要阳光却需要空气，不需要水分却需要潮湿。而据说现存的标本仅仅是我国在西北地下300米修建核辐射中心时发掘的一颗。
　　科学家经过细致研究，这种树木已经不再适应大自然的环境，估计已经绝迹。他们猜测，世界上所有的黑丝松木都在往地心缓慢渗入，甚至会出现在地幔中。也因此，历史文献中绝少出现它的字眼。
　　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恰恰在我喜欢的《奇异怪志》中有提到它的记载。据说黄帝当年斩杀蚩尤首级便是仙气所养的黑丝松木炼制成的宝剑。
　　圆桌是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石盘，下面仅仅由筷子粗细的三根黑丝松木支撑。我好不容易才掀开桌面，取下一根，拿在手中，感觉像抱着一颗石头的份量。我把它点燃，火焰把周围变得明亮。忽然一阵风吹过，火焰偏移了方向，又恢复正常。我又把腰间的绳子算在石雕上。做好这些大锤开始过桥。
　　不多时大锤也顺利地来到了这里。
　　轮到邵军，我才想到绳子没法丢过去。好在邵军身上有一个抓钩，他把抓钩抛了过来，我拴住绳子，绳子被带了过去。之后我才意识到这么做有多必要。
　　就在邵军快跨过来的时候，木桥突然“咔吧”一声断裂。邵军失去了重心，身子跌入沟堑中。
　　绳子立即绷紧。
　　我和大锤跑过来，我用火光一照，想看看邵军有没有事，却意外看到了沟堑里是什么。那里面堆满了累累白骨，有大人的，有小孩的，层层叠叠。
　　看过死人和僵尸，并不觉得人骨头有多可怕，但没有心理准备的我们还是惊出了一声冷汗。
　　骨头堆到离地面也只有两三米的距离，但当时火苗太过微弱，我们都没有发现下面的白骨。邵军的重力把它身下的骨头压成粉末。两千年的平衡终于被打破了，整个结构多米诺骨牌般塌陷。沟堑里卷起一层白色烟尘。
　　随后我的耳边又一阵风，比刚刚感觉更强烈一些。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在我身后，只要我一回头，便会遭到它的袭击。
　　我悄悄地把黑丝松木抬起，一闪身，便看到火苗下一双通红的眼睛掠过我的脖子。距离太近，我依然没有看清，谁知那东西速度太快，又向我扑来。
　　大锤放下绳子，拔出尖刀加入战斗。但是大锤根本接触不到它，大概它打算逐个击破，似乎认准了第一个目标便是我。我只粗略地感到这是个体型只有狸猫大小的动物，全身寒气逼人。
　　我把黑丝松木丢在地上，带着这个东西躲避袭击，简直身上多了几十斤的累赘。不过我知道黑丝松木的火苗不会那么轻易熄灭。一解放双手，我就把背后的万能铲拿在胸前，有武器在手，狸猫想要攻击到我又增加了几成难度。但我想要反击到它，那也是极为不容易的。狸猫几次都用利爪抓到了万能铲坚硬的金属上，蹭出火花。我连连后退。
　　它的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愤怒，可是处在下风的却是我。一只狸猫我还能怕你不成？我也朝它大吼，试图盖过它的声音。它讨不到便宜，便任由我在它面前谩骂。我把掉进深坑以来的晦气全都发泄出来，那酸爽别提多带劲了。
　　它蹲在我面前几米远的地方，我能看到它全身乌黑，血红的眼睛，直视它会让人毛骨悚然。只见它将脑袋埋进胸口，再次抬起脑袋的时候，全身开始变红，身体膨胀。等它长到大熊大小的时候，全身像一颗晶莹剔透的红色玛瑙，连身体里跳动的心脏都看得清清楚楚。而它的爪子，每一根伸出来都像一把匕首闪着寒光。
　　我和大锤骇然。这架还怎么打？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嘛！怎么还有这种牛气的BUG操作模式？
　　我早已吓得浑身颤抖。
　　“狸猫”，哦不，“大红熊”在气势上有绝对的压倒优势。它缓慢的向我走来，并不着急彰显它的威力。我只得赶紧找地方躲，这地方能躲哪去？我跑到石雕后猫着身子。
　　大红熊跟过来，嗓子里再次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随后一巴掌扇过来，石雕被打到，掉在地上段成两截。我又躲到另一个石雕后，这他妈的简直是猫抓老鼠的游戏，一点都不好玩。
　　大锤拿着尖刀在一边，不知道是进攻还是后退，成了一个十足的观众。那把尖刀成了摆设。
　　石雕一个个被打到，再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了。我转到沟堑边，如果大红熊再次袭击我，我宁愿跳下去跟那堆白骨作伴。。
　　这个时候，突然听到白骨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响声不大却惊动每个人的耳膜。大红熊也听到了，像受到了刺激，只见它的双目中露出恐惧，透明皮肤下的心脏也跳动得更加剧烈。
　　大红熊晃了晃脑袋，一溜烟消失在远处巨大建筑物的的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