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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放下筷子，暗自嘀咕道：“文武双修、学费减免！如果是真的，那岂不是太好了？！”
他越想越激动，猛地站起身来，差点把凉粉摊撞翻了：“先进去看看再说！”
刚走了两步，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田野转过头，看见一高一低两个人站在他的身后。
高个子是个中年男人，精瘦精瘦的，面相和善。矮个是个少年，和田野年纪相仿，说话时眼珠子滴溜溜直转。
“哥们，你干啥去？”少年低声道。
“我去武术学校看看。”
“你来！咱借一步说话。”
“咋啦？”
“你来么，我还能把你吃了？”少年催促道。
“也对！”田野点点头，跟着两人来到僻静处。
“那个武术学校你别去，是骗钱的！”少年开门见山地道。
“你凭啥这么说？”
“凭啥？呵！”少年冷哼一声，伸手在中年男人胸膛上拍了拍：“真正的刀王在这呢！一刀在手，天下我有，打遍天下无敌手！”
田野大吃一惊，盯着高个男人问：“真的！？”
“嘿嘿！”高个男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又使劲点了点：“嗯，嗯，是真的！”
“刀哥，你咋是个羞沟子？拿出点刀王的气势来嘛。”少年不满地道。
中年男人的面孔立刻板了起来。
田野觉得少年就像一个耍猴人，这个“刀王”就是他的猴子。
“是这样的。”少年解释起来：“刀王大哥实在看不惯别人借他的名头招摇撞骗，打算亲自收徒呢，你有没有兴趣？给你打个八折！”
田野瞅了瞅这个高高瘦瘦，皮肤白皙的男人，心想他要是再戴上一副金丝眼镜，就能开讲座了。
“幸会幸会！”田野朝瘦弱的刀王大哥拱了拱手，扭头便走。
“哎，你别走！不行就打七折。”少年拉住他。
“可人家是免费的！”田野朝广告牌遥遥一指，不耐烦地道。
“那要品学兼优哩，你占哪一样？”少年上下打量着田野。
“人家还是文武双修哩！”
“刀哥祖上也是文化人！”少年道。
“我说不过你，但我感觉你俩是骗子！”田野急了。
“你说谁是骗子？！”少年挑衅地猛拽田野的衣领，将他拉了个趔趄。
“贼尼玛！”田野头脑一热，猛地扑了上去。
两个少年便扭打在一起，顷刻又一起摔倒在地，胡乱翻滚着。
“别打了，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刀哥在旁边劝道。
“刀哥快上啊！我顶不住了！”少年叫了起来。他已经被田野压在身下，动弹不得了。
“这……以多欺少，恐怕不符合江湖规矩吧？！”刀哥搓着双手，犹犹豫豫地道。
“要出人命了，还讲球规矩，快勒这狗曰的脖子！”少年大叫道。
“我叫你勒！”田野砰的一拳打在少年的左眼眶上，眼眶就青了。
“刀哥……”少年忍痛又叫了一声。
“还叫！？”田野又一拳击在少年鼻子上，鼻血一下子喷了出来。田野又问：“叫刀哥干啥呢？”
“么事么事！”少年终于认怂了。
田野起了身。
少年一下子蹦了起来，却朝高个子男人骂道：“刀王你有种，还懂江湖规矩呢！”
高个男人正要说话，却被远处的一声暴喝打断：“还在这儿呢！快来！”
“先卸下一条腿！”另一人喊道。
少年和刀哥一下子紧张起来，在原地直打转。田野也一脸茫然地左右打量。
左边小巷子突然冲出来几个彪形大汉，手里拿着棍棒，凶神恶煞地扑了出来。
“完蛋了！”少年怪叫一声，拔腿就跑。
田野正发呆呢，刀哥猛地拽住田野的胳膊叫道：“快跑！要不然就没命了！”
三人刚刚跑了十几步，右边又冲出一群人来，当先一人喊道：“抓住就往死里打，我负全责。”
田野胆子不小，但他哪里见过这等阵仗？身后是高墙，两边是追兵，想也不想，直接翻过护栏，朝公路对面冲去。
刺耳的刹车声和尖锐的喇叭声立刻响成了一片。
“环城高速，这货不要命了！”少年叫道。
“快跟上！”刀哥喊了一声。
……
片刻后，田野坐在高速匝道上，自语道：“省城人的素质咋这么低？我还是回村里吧。”
还没嘀咕完，远处又传来几声叫骂，田野站起身，看见刀哥两人正朝自己跑来，身后跟着那些挥舞棍棒的壮汉。
“想死你就好好发呆！”少年跑到田野身边的时候，猛地喊了一句。
田野一惊，匆忙跟上刀哥二人的脚步。
没想到刀哥二人的脚力还不错，带着田野跑下了高速，越过了广场，穿过了小吃街，又横渡了红灯区……
七拐八拐下，三人来到了一排低矮的民房前。
身后的追兵早已不知踪影。但刀哥还是战战兢兢地开了一个大门上的铁锁，三人闪身进去，立刻将大门闩住。
随后，精疲力尽的三人瘫倒在院子里，连手指头都懒得再动一下。
半响后，田野终于忍不住问：“刚才咋回事？你俩干啥天怒人怨的缺德事了？”
少年不说话。
刀哥仰面朝天，眼睛直楞楞地盯着天空。
田野顺着刀哥的目光望去，火烧云像血一般，将半个天空都染红了。
“这……就是江湖！”刀哥将一片草叶衔在口中，慢悠悠地说道：“腥风血雨，朝不保夕！”
田野一愣，看向身旁的少年道：“他咋啦？神神叨叨的！”
“嘘！刀魂附体了！”少年将手指竖在唇边，做出噤声状。
“刀魂？！”田野吃了一惊。
“嗯！”少年悄然点头，生怕打扰刀哥似的。“刀魂附体，尸横遍野！刀哥马上就要砍人啦！”
“天呐，一对神经病。”田野挣扎着就要起身逃跑，但少年却伸手按住了田野，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刀哥仿佛没有听见两人的对话，慢慢起了身，满面怒容地朝院后的平房走去。
院子很大，角落里种着辣椒、西红柿、豆角等蔬菜，但无一例外都是干巴巴或长成了畸形，像是被鬼捏了。
几个硕大的老鼠慢悠悠地在墙根下散步。
其中一个脖子上生了鸡蛋大的疮，上面生了满满一窝蛆，走的就更慢了。
田野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指着刀哥的背影道：“他……”
“没事！”少年突然笑了起来，从怀里摸出一根烟递给田野，又自己点了一根：“我叫大龙，咱俩是不打不相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