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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拂面,剩下的只是回忆。
在三年前,骁弃就读于亭山中学初三(二)班,与慕昕儿是同桌,从点滴中可看出女孩对少年有着朦胧的喜欢,她有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精致的卷发,还有那一颗纯洁无暇的心灵。
但年少的懵懂总是青涩。
骁弃有着自己的心事,在幼年时他才能生了一场大病,病刚初愈时少年看到的天是猩红的,地是颠倒的,情是虚妄的,物是残缺的。在这场大病中,骁弃脑海中无端涌现出自己今后的人生轨迹,自己彷如看客般浏览了一遍自己今后的人生轨迹,这场病态的虚妄折磨得他学会了以一种局外人的态度观感世界。
面对女孩的喜欢,骁弃仅仅是把她当作一名普通同学。
而美好的事物总是会让人向往,同时不免会惹来一些可恨的孟浪之徒,那位传言为京都赵家二公子的赵启宁偶然停留在漫城,惊鸿一瞥中看到亭山中学的慕昕儿,出于赵启宁病态的喜好,他竟是对于慕昕儿念念不忘,刚开始还是温文尔雅的追求,但是苦追两个月之后露出了公子哥的不耐,最后直接闯入学校说着轻佻之语。
三年前的那一天如同现在的九月艳阳高照,端坐在座位上的骁弃却感到浑身冰冷,慕昕儿就在教室内羞怒于突然而来的言语轻佻,没有一丝征兆的一头撞在了教室后边洁白如雪的墙上。
这个年龄的内心极为敏感脆弱,甚至于不屑于向他人倾诉自己的委屈,慕昕儿以她的方式来捍卫属于她自己内心的净土,用脆弱的生命来向那个满口污言秽语的男子愤怒的呐喊:别碰我,你很脏!
在慕昕儿倒下的瞬间,坐着的骁弃分明看到她最后看向的是自己,或许只要他站出来护着她就不会...但没有或许!
慕昕儿倒在血泊中,赵启宁说了声晦气后便匆忙离开。
教室里明晃晃的,墙面上鲜血折射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的班上同学发出惊声尖叫,尽是熙熙攘攘的慌忙脚步逃离声。
那时的骁弃就在自己的座位坐着,目光怔怔的瞥向自己身旁空着的座位,在上一节数学课的时候,慕昕儿还坐在在这儿偷偷的看他,自己回望时对方嫣红了耳垂。
敞亮的教室内如毛线般乱成一团,只有骁弃彷如一个过客,至少表面上的过客。
慕昕儿的香消玉殒换不来任何关注,赵家即使只是京都的三流家族,但到了地方上依旧是巍峨高山般的存在,在赵家公子赵启宁有意识的遮掩下,这件事起不了任何波澜。
骁弃如同往昔一样,根据自己的节奏选择性的上课,只是当坐在教室时,同桌的女孩不在了总感觉空荡荡的。因为慕昕儿在教室身死的事件,使得不少班级上的同学都请了长假,他们宁愿选择在家里学习。
直到发生这件事情的一周后,骁弃记得那是一个下午,一位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沉默的走到自己桌前,将一本粉红色的卡通日记本交给自己:你是骁弃同学吧,这是我们整理苒儿遗物的时候找到的,想了一下,还是祈盼她生前美好的暗恋不被遗忘。
眼镜中年男子正是慕昕儿的父亲,几天时间内,这名成顶天立地的男子腰间变得佝偻,眼睛深深凹陷了下去,骁弃在接过笔记本时,对方双手颤抖着不舍,抓着不放,最后叹了口气红了眼眶。
日记本的字迹娟秀清晰,记录着女孩生活的点滴:
妈妈今天又煮了红烧猪头,哎呀,这个月都吃了第三次了,不过还是很好吃。
哼哼,小蝶竟然不等我就自己去逛昨天那家新开的超市了,太可恶了,我决定三天不跟他说话。
哎呀呀,今天骁弃竟然主动跟我说话了,虽然只是借一支笔,不过还是好开心呢,但是他总是酷酷的,都不舍得多说两句。
骁弃这家伙太可恶了,让他帮我捡一下书本都不舍得,气死本小姐了。
哎呀呀,上次偷偷看他是不是被他发现了,好羞人...
昨天跟小蝶去广场看烟花了,好漂亮,不知道骁弃这可恶的家伙在做什么。
女孩在最后都是记录着与自己的同桌一天发生的事情,忧郁着自己的同桌今天怎么又没来。
那一夜,十五岁的骁弃拿着笔记本看了一晚上,少年一件单衣到天明。
夏末下起了小雨,赵家二公子在漫城闹出了人命,虽然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但还是觉得有些晦气,于是赵启宁动身要离开漫城,那辆京都牌照的豪华轿跑轰响了油门,在阳夏的道路上肆意飞驰。
而这一天,骁弃从属于他的渠道知道了赵启宁要路经的位置,十五岁的他开着一辆重卡,不差一分一秒将这一辆京都牌照豪华轿跑拦腰撞下高架桥。
因撞击而破碎的玻璃割破了少年的脸颊,少年只是静静的坐在驾驶室内,任鲜血顺着脸颊流下,如同当日那名女孩的鲜血顺着洁白的墙壁流下。
京都家族的子嗣在地方上陨落,顿时引得赵家的猛烈反扑,那一年的那个秋天,暗流涌动。
骁弃的养父老骁头薄有家产尽散,只为骁弃保得一线生机。最后在一系列的暗涌中,京都赵家似有忌惮什么,最后只得将骁弃送入监狱,送到那一座驱狼吞虎的深澜监狱。
入夜微凉,夜色微醺。
走出韶华街的骁弃习惯性的伸手进裤袋想掏出香烟,才是发现自己已经把烟戒了。
‘嘭!’
一朵硕大的烟花在骁弃头顶绽放,少年没有抬头看,回忆让人多了分思绪,他低着头行走在漫天璀璨下。
骁弃在前几天曾前往慕昕儿生前所住的锦鲤巷,想看看慕父慕母如今的生活,但是那儿如今已经人去楼空,楼房顶出结满了厚实的蜘蛛网,阳台处在起风时能卷起不少尘土。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
从前初识这世间,
万般流连,
看着天边似在眼前,
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走过这世间,
万般流连,
翻过岁月不同侧脸,
措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
骁弃轻唱,少年不会也不喜唱歌,只是当年自己的同桌她很喜欢听,坐在她的身旁,久而久之就会轻唱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