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岁月催人老

　　骁弃回到‘昨日’餐馆已是星月高照，月下的步子有些沉重，他透过窗户能隐约看到厨房那个还在忙碌的身形，老骁头的背这些年有些驼了。
　　做父母的不期盼儿女扬名立万，只求一生平平安安。
　　“咚咚。”
　　敲门声在这凌晨响起。
　　人老了就闲不下来，在等待的同时喜欢捣鼓点什么。正在厨房忙碌的老骁头初始还没注意，放下菜刀时才是听到似乎有敲门声传来，转身看去见到门口处那一道模糊身影，老骁头满是岁月痕迹的脸上有了喜色。
　　沾满油渍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老骁头朝门外压低声音吆喝一声‘等下’，不扰了隔壁邻舍的休息。
　　老骁头其实今年不足五十，说起来年纪并不老，只是这些年来奔波劳碌，脸上有了皱纹头上有了白发，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抚摸过的痕迹，他的朋友都喜欢叫他老骁头，显得亲切。
　　门外的的身影站得笔直，与这些年弯下了腰的老骁头形成鲜明对比。
　　打开屋门，借助路边微弱的灯光勉强能看清那些许胡渣的容貌，衣服裤子虽然干净整洁，但是头发、胡渣都是没有整理，显得有些凌乱邋遢。
　　老骁头看着面前的身影，喉咙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故作严厉，但深知自己这儿子有自己的想法，不善言辞的他最后只是露出笑容：“这么晚了才回来。”
　　只当调皮的晚归而已，慈祥的父母无奈的说一句你总算舍得回来了。
　　骁弃看着如今已经比自己矮上一头的父亲，见他发鬓已经花白，眼角深深凹陷，不由鼻子有些发酸，挤出一个笑容：“跟朋友小聚了一会儿，怎么还没休息？”
　　屋门将冷风挡在门外，家的温度都是温暖的，在奚弃傍晚出门时没有言语什么时候回来，使得老奚头为奚弃留了菜，此时儿子回来，一碟碟热气腾腾的菜肴端了出来。
　　老骁头将最后一碟炒青菜端了上来，桌上的骁弃早已埋头动了筷子，在烧烤摊贩时只吃了一点不免肚子饿了，也因为别的。
　　“这个点，回来时你打个电话我去接你多好。”老骁头夹了一夹记忆中骁弃喜欢的菜放到后者碗中。
　　骁弃大口大口吃着老骁头夹过来的菜给吃下，即使随着时间推移，当初喜欢的东西如今已经不是那么喜欢了。
　　“就是在附近，走一下就到家了，没必要那么麻烦。”骁弃说道。
　　老骁头见到骁弃没有多说的意思就没有继续追问，在骁弃吃完了又帮他夹了一些。
　　两父子这十多年来相处得很平静，没有什么大开大合之举，骁铅华从来没有刻意去掩饰骁弃是捡来抚养的事实，而骁弃从没有就自己身世而多问，不吵不闹，平淡如水，这种却是最难得最珍贵。
　　饭后，骁弃帮忙着老骁头收拾碗筷，见到自己父亲只是动了一会儿气息已经有些喘，岁月催人老。
　　收拾干净后，老骁头摸出一支漫城本地的水烟，味道够劲，提神。
　　“你身体不好就少抽一点烟。”骁弃坐在老骁头旁，如同还是年幼的他与下班回来的老骁头坐在屋檐下一般，那时小骁弃很是嫌弃这种烟味。
　　老骁头将水烟点燃，模样享受的抽了一口：“我这人就这点爱好，戒不了了咯。”
　　“毕竟对身体不好。”
　　骁弃少有的重复劝诫一声。
　　老骁头摆摆手，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抽点水烟对其影响并不是很大。
　　“这些都是小事，倒是你这乱糟糟的头发，要不要我帮你剪一下。”老骁头剪发的技艺还在，以前骁弃小时候都是他帮剪的，当时是为了能省下一些钱。
　　骁弃伸手拉了拉长发，迎上老骁头望过来的目光，点了点头。
　　有一则故事有说到理发师一个需要让人畏惧的职业，毕竟时时刻刻不是拿着刀架在别人的脖子上，稍有不顺就是会割掉别人耳朵，割断别人喉咙。
　　当然这都是略带惊恐的命题，不过不难反应出理发是需要选择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剪的，至少是要建立在没有矛盾的基础。
　　从还是孩童算起，老骁头帮骁弃剃头没有一百次也有五六十次了，每一次老骁头拿刀的手都特别稳。
　　没有时下流行的发型，而是简单的平头寸发，再仔细的为骁弃将满面胡渣刮干净，老骁头左看右看才是满意的点点头。
　　这一折腾已经过了半个小时，月光从窗户而进，老骁头打发骁弃去冲个澡。
　　内屋洗澡间内，滚烫的热水从头顶冲刷而下，骁弃已经许久没有洗过这么惬意的热水澡，在深澜监狱时只会在一些庆典活动时才会有限时的热水供应，这几日骁弃这一洗，又是半个小时，不过少有的整理了头发妆容。
　　看着镜子里剃了胡须，剪了平头的自己，骁弃一时间有些不习惯，不自然的摩挲了多次。较之三年前的清秀，如今的骁弃在深澜监狱的打磨下更显坚毅，即使简单的平头也能忖托出少年的英挺，不是那种偶像般的帅气，而是越看越有味道的硬朗。
　　继续穿上洗得发白的衣服裤子，少年看起来有如邻家大男孩，多了分阳光气息，但仅仅是多了一分，而且还是将近夕阳的微光。
　　有的东西经历了，便会潜移默化的刻入骨子里。
　　翌日清晨，不过才是微有曦光露影，老骁头已经起了。
　　‘昨日’餐馆外老骁头坐在摇椅上换晃悠悠的看着昨日的报纸，送报的小哥送报的时间都是在老骁头忙碌之时，只是在一天清晨时难得有空闲，也为了守在门外，多了一份期盼，期盼骁弃突然的归来。
　　这一习惯，便是三年。
　　骁弃同样有早起的习惯，晨跑回时满身大汗，见到老骁头坐着门口摇椅上闭目养神，昨日的报纸跌落在旁。
　　骁弃步伐放轻走上前，将报纸捡起来，看到老骁头斑驳的白发，喉咙滚动，却是发不出声。
　　人老了睡眠比较浅，稍有动静便是惊醒。
　　“你回来了。”
　　为人父母，千言万语仅仅一句你回来了，一天几次，只为自己子女守在自己身边。
　　老骁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扭动了一下就要起来，骁弃连忙上前搀扶，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