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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能安然无恙的走出派出所，林涵还是长舒了一口气的。他今年刚满17岁，还是个未成年，这种事情，最后一般都教育一番，赔钱了事。
林涵一步步下了台阶，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点上，缭绕的烟雾里，他回头望了望门上庄严的警徽。
“涵涵，你怎么这么犟呢，妈妈给你出这个钱，你跟妈妈回家去好不好。”身后一个中年女人快步追了上来，她保养的极好，穿着打扮也很有品味。是个非常有魅力的女人，眼角间虽然被岁月添了些细纹，但也被岁月赋予了些别样的风韵，流过眼底淌过眉梢，就能在男人心里泛起一圈圈涟漪。
在她的身后，跟着走出来了一个紧皱眉头，面孔威严的中年男人，略有些小肚腩，但是浑身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气度。
“林涵，明年你就要满18岁，就要成年了！你知不知道你正在做什么，能不能对自己的未来负一点儿责！”
林涵长长的吐了一口烟，“徐成立，我当然知道我在干什么，我的未来也不需要你操心。”
“混账东西，你以为你卖苦力挣这几个血汗钱，你就觉得自己独立了？就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我告诉你，幼稚！糊涂！你值不值当？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求老同学帮忙，你今天这个事就要被记在档案上，永远跟你一辈子，考大学都不会有学校录取你！”
“是嘛，那我要怎么谢谢你徐大校长，给你跪下来磕个头，谢谢你的大恩大德？就像十二岁那年你趁我睡着绑着我进网戒所那样？”
“涵涵！你怎么和爸爸说话呢！”
林涵一把扔掉手里的烟，指着高高站在台阶上的徐成立大喊道：“我再告诉你一遍，他不是我爸爸，你不要随便拉一个你的姘头就要我喊爸爸！”
“你现在已经这样对妈妈了，涵涵，你知不知道我当初自己一个人养你有多难，我一个单身女人，还带着孩子，受了多少闲言碎语，吃了多少苦。我给你改姓了林，改成我的姓，你还不能体会我的苦心吗？你还不知道我含辛茹苦这么些年，对你报了多大的期望吗？啊，涵涵！”
林涵望着眼前这个已经哭成一片，但依旧美艳动人的女人，心里一片平静。他偏过头看着远处高耸的建筑，低声说道：“妈，你记不记得我六岁那年你带我去城南火车站的那次。”
林母闻言明显慌乱了一下，擦眼泪的手顿在一旁。林涵继续道：“那一年我才六岁，这么多年来你肯定以为我都忘掉了吧。我也从来没和你提过，但是我一直都记得呢。”
“那天你给我买了新衣服，还给我买了冰棍，买了小酥饼，我特别开心。那是我记忆里为数不多的特别开心的日子。然后你又把我带到火车站，就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你说有点儿事情要去办，让我在这儿等着，让我站着不要动，就在这儿等。”
“然后吧，那天你特别奇怪，要走了，你蹲下来把我抱住，亲了我好几口，转身起来，又回来抱住我亲了一口。我没记错吧。你看，那天的事情我全都记得，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
林涵说着，压抑着自己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他觉得自己今天已经哭的够多了，实在不想再流眼泪了。可是却没忍住，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将眼前模糊成一片。
“然后你就走了，我就一直等你，一直等啊等，等啊等。我看着车站上那块大大的表，那根黑色的长针转了好几圈，那根短针也转了大半圈，你一直没有回来。”
“人特别多，我就记得好多好多人从我旁边走来走去，你就是没有回来。我最后等的腿都麻了，小酥饼也吃光了。又饿，又累，又怕。可是我一动都不敢动，你说让我一直在这里等你的，我就不敢动，就在那里一直等你。”
林涵使劲吸了一下鼻子，抹掉眼睛上的泪。“在这之前，你带我去过徐成立家一次，我记得徐成立他妈，一个凶凶的老太太，一点儿也不喜欢我。她也坚决反对你再嫁到她们家，对吧。”
林母慌乱的抹了把眼泪，“涵涵，你在胡说些什么啊，那天，那天妈妈最后不是回去了嘛，妈妈是，是和几个朋友办点事，办的久了点儿，但妈妈没有不要你，妈妈不可能不要你的，妈妈最后回去了！”
“我也没有说你不要我啊。”
林涵直直的望着她，眼底平静，但目光炬炬，如刀如剑，空气仿佛凝固。
“林涵！你越来越放肆了！”徐成立快步走下台阶，扬手准备就是一耳光。
林涵只是冷冷的侧头瞥了他一眼，一动没动。徐成立对上他的眼神，那一巴掌，终究是没敢落下来。
“我先走了，再会。”林涵最后望了他们一眼，故作潇洒的耸耸肩。再无拖沓，转身离去。
七月的天气，即便阴沉，也闷热不堪。林涵摸出身上仅有的十几块零钱，吃了一碗清汤拉面，又挤着公交赶回了城北的那片城中村，那里有个租下的单间，是他在这座城市唯一生存空间。
回到房子里，林涵打开那台二手笔记本，吱吱呀呀卡硬盘的声音中，手刚摸上键盘，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周哥您好。”
“林涵，你入这行也不短了，不是个新人吧。”
林涵听着语气不善，陪着小心说道：“哪里，我就是个扑街，要学习的还很多很多。”
“你确实是个扑街货，不然大神能给别人当枪手接续写？”电话那头传来刻薄的嘲讽。
“周哥，有事您说。”
“林涵，这个月的稿费我已经打到你的支付宝上了。我实在不想和你废话，你以后被我们工作室拉黑了，再也不要找我要任务，懂了没？”
林涵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说道：“周，周哥，我稿子按时交了，是金主不满意？哪里不满意我可以改啊。”
“改改改！你天天说改，你改过一次没有？！上次你把别人正暧昧的女配写死了，这一次倒好，你不送女了，你踏马直接给主角送了顶绿帽子！”
“林涵啊林涵，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也是我们工作室的老人了，咱们合作过很多次。我信任你，金主也信任你，拿上看都不看就发出去。可是你呢？你干的都是什么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