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眼看着，这一年就要过去了，此时已是冬末，这天天气晴朗，上官桀照常来到太仆衙门入职，而今天却和往常不同，他没有乘坐马车，而是骑着一匹马来的。一大早，他来到太仆衙门发现，衙门的多数官吏都没有到。他便牵着马，偷偷摸摸地，来到了隔壁专供皇帝御马的马舍，四下无人，他把自己带来的马，和马舍里的一匹马做了一个调换，把换出来的这匹马带了出来，拴在了自己刚才停马的位置上，便神态自若地，去自己的岗位上当值了。到了中午时分，他对下属官员说，要出去一趟，办点事情，便骑着他换出来的那匹马，来到了长安城的集市上。西汉时期，很多老百姓是养马的，而且很多商人是以养马为生。上官桀在集市卖马的区域，转了一大圈，他相中了其中一个小贩带来的一匹马，便把自己的马拴在了不远处，来和小贩攀谈。
　　“你这马怎么卖啊”，上官桀上前说道。“大人说的是哪一匹”，小贩听了话问道。“咯，就那一匹”，上官桀边说边指给他看。小贩看着上官桀指给他的马，回头看着上官桀说道：“这匹，这匹可不便宜呢”。“就说多少钱吧，干嘛这么磨蹭”，上官桀听了话，不耐烦地对马贩说道。小贩一听，伸出手来，给上官桀比了一个手势，说道：“少于这个数不卖”。“三千钱啊，你这是打劫啊，这么贵”，上官桀见状吃惊地说道。“那大人不愿意出，可以找别人，这匹马低于三千钱，不卖”，小贩看着上官桀说道。上官桀听了话，犹豫了片刻，又说：“一千钱行不行”。“大人，你这是拿我开玩笑吧”，小贩听了上官桀的话，很不屑地回答说。上官桀听了话，看着小贩说：“你先别急啊，你看那”，上官桀边说边用手，指着他刚才停马的地方。小贩看了过去，只见一匹瘦马，停在了不远处，然后疑惑地问道：“大人，你这是何意”。“我拿这匹马跟你换，再给你一千钱，你看怎么样”。小贩听了话，想了想说：“那我得过去瞧瞧了”。于是上官桀便带着小贩，来看他刚才从御马马舍里，偷出来的那匹马。
　　小贩来到马前，仔细地打量着这匹马。他先是看了看马头，摸了摸马鬃，然后又低下身去看了看马蹄，最后他又来到马头前，掰开了马嘴，看了看马的牙齿，操作完这一切后，他惊讶地看着上官桀说道：“你这可是好马呀”，然后他用手摸了摸马背说道：“如今这么瘦，估计是生病了”。上官桀听了马贩的话，说道：“知道是好马了吧，一千钱要不要换”。小贩听了上官桀的话，回头看着他说：“你这生意我不能做”。“这是为何，你自己说的这可是好马，和你换还给你钱，怎么不能做了”，上官桀有点着急地问道。小贩听了话，看着上官桀说：“你这么好的马，只是有病才这么瘦，若是病好了，你这马都不止三千钱的”，然后他又凑近到上官桀的耳旁，说道：“你这是偷来的吧”。“看你说的，你觉得我像偷马的人吗”，上官桀听了话，立马反驳道，然后他若有其事地看着马贩，又说道：“实话告诉你吧，这马原本是我大兄的，他病故后，马便归了我，不知怎么的，从那日开始，它便不吃不喝了，我寻摸着，这马怎么也不能，饿死在我手上啊，所以才想着，若是这样，还不如卖给别人算了”。小贩听了话，打消了心中的疑虑，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小人刚才失礼了”，马贩对着上官桀行了一个礼后，又说：“你这生意我做了”。上官桀听了这话，高兴地说道：“这不就好了吗”。
　　上官桀骑着买来的马，一路回了太仆衙门，等到大家散职回家的时候，他偷偷地来到马舍，把刚才他换出来的那匹马，又做了一个调换，就这样骑着自己原本的马回了府。眼看时间就到第二年的春天了，此时从帝国的西北边疆，传来一个好消息。贰师将军李广利，讨伐大宛国大获全胜，还带回来了数十匹上等的，和三千匹中等的汗血宝马。汉武帝得到这个好消息后，立刻下诏给李陵，让他带人，亲自护送贰师将军一行人来长安。这个李陵就是侍中李陵，李广的孙子，由于之前汉武帝命他率领八百骑兵出击匈奴，虽然路上没有碰到敌人，但是他深入匈奴内地两千里，由于了解了匈奴人的情况后，而立功，被皇帝擢拔为骑都尉，在河西走廊的酒泉郡、张掖郡训练士卒，防备匈奴，贰师将军李广利，第二次出击西域大宛国时，李陵的部队主要负责殿后，以防不测。因此在得到汉武帝的诏书后，骑都尉李陵便率领五百轻骑，马不停蹄地去迎接贰师将军凯旋。
　　这个消息传来后，群臣振奋，这也让皇帝，给那些之前不同意此举的人，好好地当头一棒。皇帝本人自然也是很开心，而霍光除了对这件事，感到高兴之外，心里却是一直牵挂着另外一件事，便是之前他在未央厩令马舍里，看到的那匹瘦马。他一直记挂着此事，当然他也不会信，我们的上官桀大人，给出的十日承诺，他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日子，自己必然会亲自前去，查看清楚。转眼来到了第二年的春天，霍光寻思着，时间也过去一个多月了，便想着前去查看一番。这天下午，霍光处理完当天的差事，便离开了未央宫，前往太仆衙门。上官桀见到霍光的第一眼，便开口道：“霍大人，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啊”，然后他笑着对霍光说道：“莫非是为了之前的琐事不成”。“正是”，霍光看了一眼上官桀回答到。上官桀听了话，哈哈一笑，说道；“霍大人，你这为人谨慎，真是名不虚传啊”，然后他又说道：“霍大人，请随我来吧”。
　　霍光于是和上官桀来到了，专供皇帝御马的马舍。上官桀在前头领路，他带着霍光，走到了马舍西北角的位置，对霍光说道：“霍大人，请看吧”。霍光走上前去，仔细打量了他，上次来马舍看到的那匹瘦马，如今的这匹像是焕然一新了，由此霍光赞叹道：“不愧是上官大人，陛下果然没有看错你，愚弟佩服”。而上官桀听了霍光的话，只是哈哈一笑。这匹马显然是被上官桀给换掉的。只是第一，上官桀用来换的这匹马，和之前的那匹马非常类似。第二，上次霍光在马舍里，待的时间也不长，没有那么仔细去查看那匹瘦马，因此，就算换了也很难发现，又有上官桀本人在旁边打掩护，霍光自然发现不了这个问题。霍光看完这匹马后，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马舍里其他的几十匹御马，发现没有太大的问题后，他才放心地点了点头。一旁陪同的上官桀见状，开口问道：“陛下，可曾过问过此事”。霍光听了话，回答道：“那倒是没有，只是愚弟放心不下而已”。上官桀听了话，笑了笑，拍着霍光的肩膀说道：“霍大人，你太过于拘谨了，此等小事，又劳烦你记挂”。霍光听了上官桀的话，只是笑了笑，也没有再说什么。。
　　上官桀一路，把霍光送到了他刚才停马车的地方，两人开始拜别。这个时候准备离开的霍光，开口说道：“上官兄若是不嫌弃，今日可否来家中小聚”。“我也早有此想法了，霍贤弟府上，在下还没去过呢”，上官桀说道。“那好，那愚弟在家中等你”，霍光听了话，说道。上官桀听了话，看着霍光说：“散职后，我一定过去，放心好了”。就这样霍光拜别了上官桀，赶回未央宫入职。
　　就当霍光刚回来，下属便走上前来说道：“大人，李都尉李大人回来了”。霍光一听到李陵的消息，便开口问道：“他人在哪里”。“他刚才托人带话来，说等大人散职后，去你家拜访”。“好的，你下去吧”，霍光看着下属说道，于是他又回到了案几前，开始重新翻看案牍。霍光边看，边回想起了，那年他与李陵拜别的场景。那日，李陵接到皇帝的诏令，要去河西走廊地区上任，他与霍光都牵着马，在长安城的郊外。两人对面站着，霍光开口道：“李兄此去河西，路途遥远，可要多多保重”。“霍贤弟放心，大丈夫在外建功立业，纵横疆场，区区的路途劳顿，不碍事”。“兄长在外，若是无事，可多回长安探望，若是有事，也可书信往来才好”，霍光又说道。李陵听了话，看着霍光说：“贤弟放心好了，只是家母年迈，我离家在外，不能尽孝道，平日里，还需贤弟多多关照”。“兄长放心，太夫人的事我会顾全好”，霍光看着李陵说道。李陵听了话，很感激地说：“多谢贤弟了！你这兄弟，我李陵算是没有白交”，然后两人走上前，互相抱了抱对方的肩膀，在寒暄声中拜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