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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之间能够轻易被划开一条沟壑，若下了雨变成河便再也没有办法渡过去了。
现在勉强回想起来的温暖事件如同做梦一样恍惚。
戈薇聪明的程度其实是超过王洛的，在那些温暖而善良的时光里，戈薇一直当着班长。
戈薇能做出全班同学都做不出来的数学题，能写出连校长都称赞的作文，还有背单词古诗的能力让人称奇。
记得有一次数学老师出了一道数学题，所有的人都没有做出来，戈薇只瞧了一眼就知道答案。她那天高兴坏了，感觉同学们都特别笨。
那天戈薇放学回家之后原本准备跟爸爸炫耀的，但是出于好奇，她想知道到底是自己聪明还是爸爸聪明。
“爸爸。这道题我不会，你能教我么？”
为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爸爸忙到大半夜，那天戈薇躺在被子里左右翻转睡不着觉，她隐隐有些自责。爸爸居然大半夜还在研究那道题。
戈薇起身假装上厕所故意路过爸爸的桌子，爸爸居然带上了老花眼镜，那一副认真的模样，瞧得戈薇眼泪汪汪。
戈薇走了过来。
“爸。你睡觉吧。这么晚了，其实这道题……”
爸爸笑着说：“傻孩子你哭什么呀。这道题我已经做出来了，我明天给你讲啊。”
爸爸轻轻的摸着戈薇的头，爸爸的手又大又厚实。
更小的时候爸爸喜欢把戈薇坐在脖子上，戈薇感觉自己很高很高，能看到整个人群。
特别是那次学校六一儿童节，她坐在爸爸脖子上看台上表演。所有的同学见她坐在爸爸脖子上都跟她学，爸爸的个头特高，别人不管怎么学，都没有她高。那时戈薇感觉特别自豪。
后来再大一点她也上台表演唱歌，她一开嗓子周围掌声一片，爸爸乐开了花。
那次她得了全市第一名，有奖状。还奖了一支白克钢笔和两个软面抄。
颁奖的时候爸爸穿着西装，那是爸爸最好的一件衣服，一般只有过年才会拿出来穿，爸爸穿着那件衣服，头发乌黑打蜡，简直帅呆了。
还有很多。
很多。
但是这些已经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这样的记忆片段，如浸在水中发黄的老照片。它们拼命的在脑海翻滚，有时看到了正面，有时又变成反面，让你突然忘记正面的真实。
不过当你看到正面的时候就会感到那样的温暖。
这样记忆照片原本是静悄悄的被浸泡在那里，平常会时不时的翻滚，或许经过了年月会慢慢烂光，可是现在它们突然被冰冷浪潮一下子冲走了。
再也找不回来了。
“………你以后不要再来了………钱我也不要你还了……你就当我死了吧。”
戈薇站在黑暗里。
这样的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这么顺耳。戈薇听了这句话突然想起来戈叶蓝的话。
“……你这个赔钱货……你怎么不去死……”
这些话多么坚硬。
这些话是多少相像。
戈薇把手里的钱捏成纸条一样皱。
你们还有什么更过分的话不如想好，一起说出来吧。我还受的住。
戈薇心在说。
“钱。我会尽快还给你。”戈薇说。
“什么。还要还我钱？陈薇。我跟你说了半天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
戈薇莫名其妙的又流出眼泪。
她突然挥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贱货。你为什么要流眼泪。
戈薇心说。
“钱。我会尽快还给你。”戈薇哭着说。
“陈薇。你不要……”
“什么陈薇？我叫戈薇。我爸死了。你不要瞎叫，你又不是我爸，没有理由白白给我钱，钱我一定要还给你。”戈薇吼着嗓子说。
“嘿。你这个丫头，我还怎么说不明白了。我说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黑夜如此的漫长，还有什么值得悲伤的事情不如一起来吧。
我也曾是你的宝贝，跟人见面便夸个不停的掌上明珠，睡前给我洗脚讲故事，为什么我现在就变成了多余的人，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不躲会死啊。我是病毒么？我是瘟疫吗？
戈薇手捏着钱，真想把钱一把扔到他脸上去。
钱被越捏越紧，戈薇的心跟着在收缩。
“你们都想摆脱我。就像我妈一样巴不得的死。你们休想，你们把我生下来，就休想摆脱我。陈家辉，我还会再来找你，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舒服。”
陈家辉惊愕的望着戈薇，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啊。戈薇。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戈薇冷冷一笑道：“这不都是你教我的么。你怎么能忘记了呢。还奇怪的问我。”
“你现在真的变的跟你妈一样了。”
“一样什么？”
“贱。”
头上零星飘下几片雪花，父亲的背影消失在黑暗的楼梯口里。
连同声音都消失了。
什么？
天怎么了。
下雪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