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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计破武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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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徐州援军出现在城外!”
  “怎么来得如此之快!”
  挥退传令兵,臧洪与手下诸位文臣武将尽皆汇聚一堂,他以手杵额看起来有些焦虑。
  “大人,不可再拖了,当断则断,请速派人将袁绍使者荀谌等人交付徐州方面!”李孚率众出列。
  “唉,你去安排吧,勿要对友若无礼便是。”臧洪深叹,他知晓目前情形容不得他不答应。
  几日前夜宴上居于右首的汉子名为管统,现为臧洪手下武将之首,他上前发问:“大人,徐州方面援军该咋安置?”
  臧洪沉思片刻,缓缓道:“且知会徐州方面驻扎东面山坡,与我互为犄角之势,高干攻我则徐州军可攻其尾,高干攻徐州军则我率兵拦腰截断。”
  接着又是一番鼓舞士气,言徐州援军已至,好教那高干小儿磕个头破云云,慷慨陈词下来连臧洪本人也安心不少。
  荀谌本人见到李孚时着实被他惊了一下,这位平日里儒衫翩翩的文士此刻正袒胸露背,背后负一捆荆条跪在门前向他请罪,只是嘴里的话让人着实有些恼火。
  “荀兄,愚弟来为你负荆送行!还请荀兄收拾行李随人出城,暂往徐州军中走一遭,以荀兄的才名定不会遭为难。”
  荀谌面无表情地点头,转身就往房内欲收拾衣物,身后李孚又问:“荀兄为何一点都不惊讶,难道是早已料到?”
  荀谌转身伸手指了指咽喉,表示不能开口回答。
  李孚见此只能俯首以示歉意不再多问,见荀谌入内方才喃喃道:“山崩于前色不变,颍川荀氏子城府竟恐怖如斯。”
  进城区区两三日哪有什么需要费时收拾的,荀谌与焦触等人三两下便干脆利落地跟着李孚手下出城,往徐州军方向前行。
  与此同时,城中一密室。
  眭元进将腰刀用力一插立在案上:“都听清楚了吧,按照荀先生的意思行事,谁要是敢出了纰漏,莫要怪我不认这个兄弟!”
  角落里一人身着臧洪的披甲大氅,眭元进及众人看了又看:“这脸么不像,身形像个七八成也足够了,去备马车,我等这就要迎大军入城,事后咱兄弟们都有个好前程!”
  臧洪本人倒对城中的鬼蜮弯绕全然不知,他此刻正在内堂祭奠旧主张超,烫金的牌位下烟雾缭绕,他闭目此处已有半晌。
  “大人,小心身子。”袁绍当年赠与臧洪做妾的郑氏将一件衣衫搭在他肩上。
  臧洪将她伸来的手挥手打退,站起身叱责:“谁允许你擅自来此!滚出去!”
  谁又能料到这海内皆称道重情重义的臧洪私下竟会如此对一弱女子,郑氏只得哭哭啼啼地推门跑出,侍奉多年也难以被臧洪当作家人,也不怪其三五下便被焦触派来联络的人说动。
  实际上原本时空中郑氏的遭遇更为凄惨,臧洪被困城内物资匮乏,于是他便杀妾与部下分食,时人只称道他此举不负军民舍己为先,却不曾想那可怜的女子被丈夫杀死又当作牲畜般的肉食吃下又是何等灭绝人性。
  这回的时空混乱,也许郑氏能有另一种结局。
  趁着臧洪祭奠旧主足不出府的空当,郑氏联络报讯那人只说时机已到。
  那人点头火速通知眭元进一行人,此一行人皆于城门附近以巡视城防之名分散开来,一得消息便汇聚一起前去迎接“臧洪”。
  身穿披甲、头戴赤缨头盔,背后束黑色大氅的“臧洪”气势十足地走上城墙,眭元进等人立即护卫四周,将“臧洪”团团围在中央,旁人靠近不得。
  好在以眭元进的亲信身份倒不让人生疑。
  待此一行人绕城墙来回巡视几遍后,打有“徐州牧”、“平东将军”旗号的徐州军终于出现在视野内。
  “传太守旨意,放徐州援军进城!”眭元进传令下去,守城士兵听令就要照做,此时意外突现。
  那黑脸大汉管统上得城墙来,几步便到一行人跟前:“太守之前告诉俺说让徐州军城外驻扎,甚么时候有说放进城来?”
  眭元进命人挡住管统,怒喝道:“姓管的,连太守的旨意你都要质疑了吗!”
  管统愈发疑惑,往日里臧洪巡视必定让其陪伴左右,这次却只让眭元进相伴,以他武人的脑子只想着一件事——眭元进这厮必定进了谗言想取他代之。
  毕竟放进城的是徐州援军,又不是袁军,他也没作多想。
  他直咧咧的性子哪受得了这等委屈,就要挤进“臧洪”面前进言,却被眭元进示意左右拿下此人。
  顾不得管统挣扎,城门吱呀呀地缓缓打开,发出年久失修的声音,这一刻东武阳城门户洞开,如剥壳的鸡子一般稚嫩又毫无防备。
  城内兵卒目视这支军队入城,为首的正是今日刚送出去的荀谌。
  荀谌脚跨高头大马,由焦触牵绳走在当先,与其并排而走的乃是一儒铠将军。
  只见荀谌手一扬,儒铠将军当即示意左右丢掉所谓“徐州牧”、“平东将军”字号的大纛,换上“并州刺史”的旗号。
  眼见“徐州军”的大纛被踩在脚底,再傻的人也知道事情不对,这儒铠将军不正是与他们对峙多时的高干?
  高干迅速分兵控制城防,亲自率兵包围臧府,城中诸将无措之下只得各自为战。
  混乱中眭元进一行人与“臧洪”到跟前来高呼:“太守已降,速速放下刀枪不要枉送性命!”
  城内诸人只见那头戴红缨身披黑色大氅的看身形不正是太守本人吗?
  一时间城内反抗声渐弱,唯有一股残兵负隅顽抗。
  领兵者正是李孚。
  他发丝凌乱呼喝左右:“太守绝不可能投降袁军,且随我杀敌守城!”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他那般看得清楚,眼见城破大势已去,手下首先想的当然是自己的性命。
  于是这位持剑怒喝的文士话音未落便被一个手刀给击晕在地,左右立即投降将其作为投名状献上送到荀谌跟前。
  荀谌摇头轻叹,他倒没有记恨此人,只是各为其主罢了。
  原来当初荀谌等人被送去徐州军为质,送到的正是打着徐州军旗号的高干处。
  高干在他入城后打开锦囊,锦囊让其特意备徐州军的旗号率兵绕道从徐州方向再次靠近东武阳城。
  若是荀谌游说臧洪投降便罢,若是臧洪不降,则以大火为号徐徐靠近东武阳城,荀谌会安排好夺城事宜。
  所以说是送荀谌为质,实则只是他回自家军队走了一遭又大摇大摆入城受降。
  这一番操作下来高干更敬其人,私下曾言:“友若之谋,谋可定国。”众人深以为然。
  大军在东武阳城困顿日久,竟被邺城来的荀先生三两日就孤身入城破敌,除了让几万人的大军汗颜外,何人不心服口服这一句定国之才?
  臧府只剩些戍守的私兵,很快便即告破。
  当臧洪被缚送到荀谌面前时仍如在梦中,这短短一日不到屯重兵把守的城池竟然告破了?
  待他看到眼前荀谌似笑非笑的神情,也只能长叹一声闭目等死。
  高干持剑上前就要将这叛主的罪人手刃当场,荀谌拔剑示意高干且让。
  荀谌手持袁绍所赐对锋利刃,剑刃寒光闪烁,他向臧洪挥剑一斩而去——
  臧洪等了半晌也没有想象中的痛感,他睁眼一看,地上尽是他散落的发髻发丝,眼前男子昂然以剑指发,又剑指他头颅,示意削发代首。
  男子身形被日光包裹,此刻犹如天神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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