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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夜宴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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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而荀谌作为袁绍的特使,本身又身为颍川名士,自然不论在何处都有些脸面。
  荀谌只带了三五个悍卒,由校尉焦触在落日前护卫入城。待入得城中,举目四望之下皆是一派冷清景象,街道上几无行人,民舍虚掩的门缝窗扉里藏着一双双闪烁的眼睛,风一吹不知卷起路边谁家的鸡笼竹篾翻了几个跟。
  城中守卒一脸戒备,似乎只要稍有异动就要扑将上来。
  臧洪先是做足了强硬姿态不见来使,但请来使在驿馆安歇。但听闻来使何人后,却也扭捏地当日便在府邸中夜宴荀谌一行。
  “大人,这是城中密谍的名单,您请过目。”到了驿馆稍稍离了人监视的视线,焦触便小心地从靴中取出一片绸布塞进荀谌手中,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人名,袁老板多年经营的底蕴足以管中窥豹。
  一股子咸鱼的味道立即在房内散发开来,这没眼力见的东西!心中默默吐槽了番,荀谌忍住干呕如扔烫手山芋一样立即扔回给焦触:“你这几日便着手安排联络,若事有不谐也好有个准备。”
  荀谌未来得及休息片刻,就随臧洪迎客的车马孤身赴了夜宴。
  臧府大开中门迎客,城中有些地位的军官文士尽皆在座。
  荀谌跨入正厅时主人臧洪尚未出席,厅内嘈嘈切切的声音嘎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无数道或审视或敌意的目光逡巡洗礼。
  “你就是这次不自量力进城来的说客?俺们将军才不会听你的口花花!”右首一黑脸壮汉打破了沉默,起身斥责。
  荀谌也不瞧他,径直走到他身前案几旁,直言道:“劳烦这位将军且让,你占了在下的座位,这右首理应由在下来坐才对。”
  东汉末年自然以右为尊,左首的位置空着明显是为来使荀谌所设,以荀谌的身份坐在左首也不算屈就。
  满座尽哗然,零星听得说什么“狂妄之徒”、“无礼”,正厅如煮沸的食釜似乎要将这屋脊也给顶开。
  荀谌当然并非狂妄的傻子,相反他十分懂得闷声发大财的道理,只是眼下孤身赴宴,若不先声夺人将满座气势压下,言明他荀友若并非好惹之人,接下来游说一事什么阿猫阿狗也敢跳将出来与他论辩。
  他虽辩才了得,后世也靠巧舌拉拢过不少大客户,但人力有时穷,舟车劳顿加身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只见这黑脸壮汉愣了一下,随之气得胸膛起伏不定,呼吸间发出拉破风箱般的声音,仔细看去脸色黑里透着红,煞是有趣。
  “这位置是俺的,你凭什么说该你来坐!”憋了半晌才瓮声瓮气地憋出一句。
  荀谌顾盼自若,心想此时手中要是有一把羽扇那效果更好,回头得吩咐下去做把羽扇才是,一边笑道:“你乃武人,无知实属正常。我为来使,自然不应怠慢,此其一为礼节;其二便是我为太中大夫加给事中,参赞军事,除非你家太守不遵汉制不敬朝廷,否则在座诸位无人可居我之上。莫非你家太守名为大义举兵,实则一无礼无忠无耻之人?”
  说完还嗤笑几声,也不知是笑谁,环顾左右皆怒目而视,却无一人敢上前与他争辩。看来临行时袁绍加表的官职也算有些作用。
  “荀友若还是这般能言善辩,只是欺负武人掾吏之辈未免有失你名士风度。请入右首座,此番是我有失待客之道。”
  一深衣常服男子从厅后迈步而出,直入主位,毋庸多言正是臧洪。刚刚那番话荀谌自忖诛心,却没料到尽入其人之耳后还能表现如此淡定,不愧是坐镇一方敢于和天下楷模叫板的太守。
  被当事人抓到当面说其坏话,即使是荀谌的脸皮功底也有些赧然,当即拱手作揖以示歉意,随即入座,而那黑脸汉子只得以袖掩面退居下座。
  臧洪拍手示意夜宴开始,府内侍女应声上菜,荀谌瞧见无非是些野菜羹汤之类,甚至于连招待的主菜也并非五牲,竟是条马腿,入口肉质粗糙且有些酸味,划得人口腔生疼。
  看来久困之下即使臧洪聚东郡资源于此,也难以久持,目下已是杀马取肉的艰难境地。要知道东汉末年战马对任何一方势力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物资。
  宴至正酣,臧洪挥退一片歌舞升平,场上伶优衣袖一甩带走熏人的脂粉气,荀谌心道正戏来了,收起百无聊赖的心思,准备应对臧洪。
  臧洪单手把玩酒樽,目不斜视地发问:“友若,我是极其尊崇你这般世家名士的,且你我曾有些情分,故今次才应允相见。若那袁本初派来的是别人,固然没有性命之忧,我也只能让其在驿馆待到或袁本初退兵而走,或我城破而亡。素闻友若乃智者,难道不知前来游说只是徒劳?”
  荀谌起身步入厅中,双手背负昂然挺首直言:“子源兄,你也知你我二人有些情分,如此我才主动在袁公面前请命前来救你。”
  列坐的文士武将包括臧洪在内听完皆哈哈大笑,“救我?我臧子源手握重兵,据有坚城,何须你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相救?”
  荀谌为众人笑也不羞恼,语出惊人只是引入话题的第一步而已,这等小伎俩屡试不爽。
  “可笑的并非我,而是子源兄和在座诸位,可笑者笑我,有何可笑?”
  臧洪见他说得正色,不像是玩笑话,这才直了上身认真审视了番荀谌问道:“还请友若教我。”
  “不知子源兄为何举兵反袁?”
  那退居下座的黑脸大汉忍不住插嘴:“世人都知道俺们将军深受张超将军恩遇,曹操那厮发兵攻打张将军,俺们将军本可发兵救下张将军,却被劳什子的袁公给拖住,害得张将军身死族灭,陷俺们将军不义!”
  臧洪颔首表示认同,复又补充道:“袁家四世三公,深受汉室恩德,如今袁本初割据一方有不臣之心,我举兵反他于公于私都是全我之忠义。”
  荀谌伸手虚指臧洪,忍不住摇头笑问:“子源兄的忠义即是为叛主之人叛主?想那张超张邈效力于曹公手下,曹公对其不可谓不信重,却在曹公征陶谦报杀父之仇时联合吕布谋夺兖州,事败被杀死有余辜,子源兄却要为此不忠不义之人叛主,岂非可笑?”
  荀谌左右踱步,见在座皆露迟疑之色,臧洪陷入深思,继续趁热打铁:“子源兄自投袁公以来,可有明珠暗投?你一来袁公便表你为青州刺史坐镇一方,后又任东郡太守,一跃为两千石,着实羡煞我这个有名无实的太中大夫,子源兄只谈旧主忠义,对袁公何其不公!”
  “再者,子源兄以一城之力以拒冀州,如以卵击石,以城中百姓和袍泽性命相抗,徒增无谓伤亡罢了。故我来此劝子源兄回头是岸,救你于不忠不义,也留得有用之身报旧主之仇,毕竟夷灭张太守三族的可并非袁公。”
  一席话说完,厅内落针可闻,臧洪案几上的拳头松了又紧,青筋若隐若现,把玩酒樽的手似要将这铜器给捏碎。
  眼见自家太守沉默,左首一文士出列解围:“荀兄好风采,盛名之下无虚士!只是今夜我家太守设宴只为故人接风洗尘,如此大事并非三言两语便可轻定,还得细细斟酌才是。”
  臧洪这时才如梦初醒,点头回道:“李孚所言甚是,此等大事并非儿戏,且容我细思,只能委屈友若在驿馆暂住。”
  荀谌心下遗憾,眼见着一气呵成就要成事,却被这名叫李孚的文士打断,只能先回驿馆再做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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