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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料师生情？”岱西老师这样感慨着。
不过第二天，这对塑料师生还是一同来到了31区的图书馆。迟归拿着岱西办理的借书卡，走进了宛如古堡的土黄色建筑中，第一次看到了浩如烟海的书籍。随后他在门口的位置随意挑选了一本小说，记下它的位置，然后跑到儿童区找了岱西指定要的童话故事，去前门处登记借阅。
图书馆前偌大的广场上人群来往，有人躲在阴凉处看书，有人坐在长椅上晒太阳，更多的是闲逛的一家人，为了感受文学的气氛，领着小朋友介绍广场上各类建筑的由来，一路上蹦蹦跳跳，当然也有情侣穿插在人群中，嘻嘻哈哈来回追逐。远一些的地方，散落着的黑色制服的卫兵形成一道屏障，长街对面的乞丐痴痴地望着不远处的人群，手中不停颠着没几个硬币的破旧茶缸。
广场正中竖立的威尔顿二世雕像沉默地看着这个世界，雕像头顶的灰鸽歪着脑袋咕咕叫着，挑逗着雕像下方的小朋友。
迟归找到了坐在石柱后方阴影里的岱西，盘腿坐下，把手里的童话故事交给她。
“骑士小说？”岱西看向他手中的那本小说。
“嗯。我可不想看童话故事。”迟归说道。
时间距离中午尚早，他将那本书放在膝盖上，翻开来看。
很多年前终结旧纪的那场浩劫令无数优秀的书籍毁灭，这种据说艺术价值不高的骑士小说却不知为何被保留下来，许久之后尘封地底的《堂吉诃德》现世，骑士小说就此被打落尘埃，但直到如今它的踪迹依旧遍布仍各种书店、图书馆……
也许人们需要的不是艺术价值，而是解闷。他这样想着，依旧一目十行地翻阅着，从冗长繁复的行文叙事中，找到故事的主线，将这些散乱的片段结合在一起。
“看不下去？”岱西见他将书页翻得极快，提议道：“要和我换换吗？”
“不换。”
“……这种书其实还不如现在的纪实文学，骑士在旧纪时就已没落了。”她想起堂吉诃德，“嗯，你可不要耽于幻想。”
“童话故事难道不是幻想？”
“不，它是人们对未来的美好设想。”
迟归摇摇头，难得多解释了一句：“我看它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他扬扬手中的书。
“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岱西那细细的眉毛皱起来。
“当然……整个图书馆里除了数学和那些科普读物之外的书，都只能用来解闷儿，还没有我在垃圾站淘的书有用。”
……
周日的傍晚，由于还有作业没写完，他在提早吃过晚饭之后向岱西告别。
“以后周末可以把作业带到家里来做。”
“一个人在家你就会把自己饿死吗？”
“我难道不会出去吃？”
“哦……我忽然想起来，你欠李老师的那顿饭可还没请。”
“……打个商量，暑假你在我这里住，然后做饭的时候顺便多做一碗怎么样？”
“我随便找个地方打工都比这样强。”
“31区禁止雇佣童工。迟归小同学，不同集区的法律条文可是大同小异哦。”
迟归有些头疼，夺门而出，听见岱西在他身后笑起来。
走出小院之后，他难得有心思慢下来观察周围的景致，老城区内的每一座房子都各有特色，经岁月沉淀之后别有风味。新色自每一处灰墙内探出，在风中摇摆，花瓣铺满街巷。
迟归哼起不知名的歌谣，将手插进口袋里护着放在胸口的书，踱步向前。
“喂……那个，尺规——”有人从旁边的巷子冲出来，拉住他的胳膊向前拽去，“快走，回学校！”
来人是阿维。迟归反扯住他的袖子，问道：“怎么了？”
“查查他们来找你。”阿维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朝来时的方向看了看，仿佛那个方向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追过来。
“谁？”迟归想了一会儿，回忆起自己在这里得罪过什么人，“……要保护费的？”
阿维飞快地点头，“你快跟我跑。”他再次拉着迟归的胳膊将他往前拽。
迟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从那条巷子的尽头看到过来的人，扯开阿维的手，“你先躲起来吧。”
“你不要跟他们对上……”阿维近乎哀求道，他也看到了过来的人，想逃开又犹豫不决。
眼见人越走越近，迟归拍了拍他的背，“找个地方，躲好。”
阿维咬了咬牙，转身跑开。
左边的人已经离得很近了，为首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扬了扬眉毛，在迟归以为他要开口说些场面话时，仅三个字从他口中脱出：“给我打！”
于是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少年冲过来。
迟归略有诧异，随后他跳起来，迎了上去——
然后被踹倒在地。
情景与两天前对调。迟归面对这两个已经能够形成灵能潮汐的少年，一旦闪避不及被打中，在灵力加持下的力量就会让他瞬间落至下风。
在下城区面对成年的盗贼时亦不曾退却的经历，使他低估了这两个瘦弱少年的能力，方才瞄准他们的膝关节冲上去之后，他在第一时间避开了两个少年一左一右挥来的拳头，甚至暗暗戒备着不曾出手的那个人，然而扭身躲过两拳两脚之后，仍未触碰到目标，那左侧的少年竟在右脚踢出不中的情况下立即踢出了左脚！
少年腾空在风里，他的右脚凌空，却仿佛是踩在结实的地面上。变慢的视线中那条左腿缓慢地向前移去，轻轻触碰到迟归的左腿。
痛感传来的时候，迟归已经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掀翻在地。他蜷作一团抱住自己的小腿，面色狰狞。
片刻之后，迟来的惨叫声响起。
明白自己反击困难之后，他立刻做出了决定：那就挨一顿打。没什么大不了。
没什么大不了。在下城区的那么多年中，他挨打的次数比成功反击的次数多得多。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慢慢围过来。
鹅卵石般的拳头如雨点落在他身上。
间或有十分配合的惨叫声响起。
躲在不远处的阿维捂住眼睛，缩进角落，将脑袋埋在膝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