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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善意的播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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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萝卜片和鸡蛋在清汤中翻滚着,迟归站在一张凳子上,将挂面放进锅里,洒了一些盐。
  升腾的蒸汽中弥漫着胡萝卜的味道。岱西坐在厨房里,看着不远处忙碌的男孩。
  这个下城区的孤儿生的眉目清秀,并不惊艳,但卜一看到便会使人产生好感,像是邻家乖巧可爱的弟弟。
  岱西在医院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的头发因为手术的原因被剪得宛如狗啃一般,但这并不妨碍露出的面容干净澄澈,以至那一头乱发都变得可爱起来……甚至让她怀疑他能够被救下,正是基于这一副好相貌。
  而随着接触,会发现他几乎拥有着让老师喜欢的三好学生的所有特质,聪慧、沉静、听话、勤奋好学……下城区的出身不过于他无非反衬了他更为优秀的事实。然而真正的事实上,这些都是假象。她听清楚了路上那些态度恶劣的话语,也清晰地感到其中的恶意,幻想中这个世界的美好一面早以破碎,剩下的糖衣也迅速融化。
  她有着一个来自下城区的,依靠着自己的努力挣扎着爬到检查官的位置后,依然保持着初心的情人。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下城区的孤儿都如她的情人一般幸运,都拥有如同他一般的性情。迟归只是下城区诸多孤儿中的一个,他与其中大多数一样承受着这个世界的恶意,又将更多的恶意还给这个世界……不,其实任何人都一样,但他们在接受到善意时,也会将善意返回,看着那个为她煮面的孩子,她更愿意这样去想。
  然而究竟这样的善意先从哪里来呢?或者如同播下珍贵植物的种子,往往撒下大把,最终只有几株能够破土而出。
  也许是因为神志不清,也许是生活原本平静的伪装被撕下,使她将对于善意的希望寄托于这个孩子身上,她于是面对着这个只见过数面的孩子,对自己这些天以来的经历,做了一番剖白:
  “我的情人,也就是你在医院见过的检查官……被派去参加对下城区的战争。我本来想要陪他一起过去,军队一向允许军官的妻子随军,但他走得太突然,只给我留了一封信,我请了假想追上去见他一面,结果被人拦住,说他的位置属于军情不得泄露……我被他们扣了几天才放回来……
  “他在这里有很多的敌人,他一走,他们便试图对我动手。当中有一个是我之前的追求者……我猜你能听懂这些吧……那个人想对我用强,我反抗,然后……我才知道我本来可以有个孩子……我之前一直想要个孩子,盼了许久,还不知道他来了,忽然就没有了……我当时很伤心,甚至想要去死,但我不能,我必须要等他回来,我得为我还未出世的孩子报仇……”
  她在话里用了很多的“他”,迟归耳边更多是锅里翻滚的“咕嘟咕嘟”声,他没有细听,便很难以分清那些话里究竟有多少人物登场。但这并不是一个难以理解的故事,这样的故事或多或少,情节或有不同,在他曾看过的小说里,在帝国的每一寸土地和帝国外的每一寸土地上上演。无休无止。
  命运同样称不上美好的两个人无需为彼此的故事感到悲伤,事实上他也不想对这样的故事感同身受,于是他打断了这些话,将煮烂的面条捞出来,盛在碗里端到桌上。
  “吃饭。”
  讲到动情处的岱西摸出一颗烟放进嘴里,没有理会他的话,四下寻找着火柴。
  迟归将那根烟拍了下去,把碗推到她面前,将筷子塞进她空着的手里:“吃饭。”
  岱西皱着眉,用筷子搅动两下,松散的面条一节节地断开,散成一碗颜色奇怪的粥,她小心翼翼地夹起几根面条送进口中,片刻之后,眉头皱得更深:“有些……淡。”
  “以前没做过。”迟归说道。下城区的燃气并不普及,当然即使有燃气,费用也不是他支付得起的。有记忆之后他吃得最多的是垃圾站里分拣开的过期面包和榨菜,偶尔有腌制的味道古怪的肉。七岁之后为了能让身体更好的成长去老板的杂货铺当了学徒,然后用工资去买些兑了水的廉价奶。偶尔也抓鸟掏鸟蛋……他并不曾真正陷入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境地,但那样的经历自然也谈不上好。
  总之今天站在灶台前时,他甚至没把握不把屋子点燃,但不管怎么说饭成功出锅了。此为大不易。迟归用袖子抹去额头上的汗,用勺子盛了汤尝。
  鸡蛋的腥味儿和胡萝卜的甜腻感一时间在喉咙里炸开,面条成了两者之间的黏合剂,将这个过程延长,令他的面色为之一变,“……我重新做一份给你。”
  岱西换了勺子吃着那碗面条,并没有丝毫勉强的神态:“不难吃,况且有东西吃总比没有好。我也有过饿着肚子的时候,那以后我知道,在有饭吃的时候,应该好好珍惜。
  “我的经历其实不算糟糕。在我十六岁之前,我的父亲是一名商人,所以日子过得不错,十六岁之后他死在监狱里,我的母亲改嫁……后来她也死了,留给我一笔钱和这座小楼。
  “那个时候我要面对很多想要将这笔钱据为己有的人,过得很艰难,为了躲避他们我甚至连学校的课程也无法继续,觉得自己陷入沼泽,挣扎得越狠沉没得越快……但这样的日子其实并没有太久,我遇到了何业。
  “他把我拉了上来,很轻松地拉了上来,因为他是城市卫兵……那些家伙畏惧城市卫兵这个职业。但我知道他其实只是一个来自下城区的孤儿……也许我不喜欢他,但我们两个就像冬夜里两个孤独的旅客,必须依靠对方才能取暖。
  “只是现在好像又只剩下我了……原来我从不曾真正地脱离那片沼泽。”
  “我不喜欢看这样的故事。”迟归并不想听这样的剖析:“你看起来像是要随时跑去前线找他一样……有些危险。但如果你真想去的话……”
  “我不会去的。”岱西说道。
  “……总之我不会帮你。”迟归说完了他的话。
  他们将那半锅难吃的面条分完。屋中昏黄的灯光投下一层暖色,并无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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