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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话 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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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外音:
  我年少时曾生过一场重病。
  持续时间大概为三个月。
  在那期间,人事不知,病卧在床。
  我的魂魄好像出了意外,被带到另外一个时空,重新诞生、长大。
  彼方时空,相对这边而言,是一个更为先进、科技发展的时代。
  象时空、先进、科技这些词,都是我在那边学的。
  那边的我,出生即被遗弃,丢在翠虚观的门口。
  道观里只有一位老道,当年因为年幼,被去打战的师傅师兄们留下,一去不回,剩他一个人守着道观到老。
  他原本想将我送到山下的村子里,给其他村民家庭抚养。不过那时村民都很贫困,无力再养一个外来的孩子,有人劝他,不如将我留下以后给他养老,道观也好有人继承。
  老道收养了我,成为我的师傅。
  翠虚观成为我的家。
  师傅省吃俭用,饥一顿饱一顿将我带大,后来大家生活都渐渐好转。师傅送我和别的孩子一样到学校读书,后来考到外面读大学。
  等我毕业回来,师傅也老了。
  我原本踌躇满志,想改建道观,想用现代社交网络宣传发展门派,吸引更多的游客给道观带来香火,可师傅没等到那一天。
  师傅临终前,就是希望我把翠虚观守好,传承门派,不要让祖师爷和历代先辈——现在也包括他了,死后没有香火。
  我当然应允。
  没料到埋葬师傅六个月后,一群驴友到道观后面未开发的大山里探险,被困山中,我和一些村民加入了救援队,在找到那些人下山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山崖。
  那一瞬间,我又回了这方天地。
  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去那边,只能在这边实现我对师傅的承诺,想办法将门派传承下去。
  按先辈们的惯例,将遇到奇异之事记录在门派典籍后面,以备后来人行事参考。
  我名傅元恒,道号长庚。
  是为长庚异闻。
  ………………………………………………………………
  理论上在这边只是睡了三个月,但是多了一世记忆后,和四书五经分别其实已有二十多年。
  感觉和新书也没什么两样。
  傅元恒这才想起一个需要直面惨淡现实,自己原来是要考科举的。
  没有想到大学毕业以后还要考试!
  虽然母亲家资丰厚,他其实也可以当啃老族躺过一辈子,不过如今这个时代,没有功名就如同没壳的田螺一样,弱小可怜又无助,身不由已,随时都可能被水鸟叨了去。
  尝试过现代自由民主平等滋味的人,不可能再接受命运由他人喜怒掌握的人生。
  只能从头开始。
  一想起四书五经的厚度,乘此时室内无人,傅元恒毫无古人风仪,放纵自己瘫坐在书桌前,灵魂已经从口腔爬出一半了。
  嘈杂的声浪越过墙壁袭来。
  比起早上越发热闹了。
  听不清具体的语句,只在耳边嗡嗡作响,还有偶尔爆发的大笑声。
  想来必是热闹非凡吧。
  傅元恒唇角露出似有似无的笑容,“我亲爱的欧豆豆啊……”
  此时傅家大门敞开,广迎四方宾客。
  傅敬宗带着儿子傅茂才站在门口迎客,笑容满面。
  陈氏陪着婆婆傅老夫人,将最好的衣服首饰都穿戴出来,穿着打扮得斑斓夺目,不停在席间游走,招呼女眷。
  陈氏聆听着耳畔源源不绝的恭维声,看着那些素日不爱搭理她的夫人们对她露出笑容,觉得二十年来第一次这么扬眉吐气。
  长久以来,二房在傅家都是附庸般的存在。
  丈夫傅敬宗,诸事无成,只是游手好闲混日子。家中田地和佃户,那都是大伯在世就已经置下的,无非是到了收租的日子去收收钱,素日只打着办事的幌子在外吃喝。
  儿子傅茂才,虽然和侄儿傅元恒一起读书,但天赋有限,在学堂默默无闻,不象傅元恒三天两头就被夫子夸奖有灵性,作出来的文章总是当范文被贴出来。
  无论比丈夫还是比儿子,她永远都比不过葛明毓那个女人。
  葛明毓娘家是这涌洲府中赫赫有名的巨富,她爹葛祺祥当年号称“葛半城”,是这当地涌商帮的纲首,知府见了,都要客客气气。当年葛明毓出嫁,十里红妆,压箱的金子都有好几箱,她这辈子就算只靠嫁妆,也能衣食无忧。
  有些人生来好运,出生起就拥有某些人穷尽一生也得不到的东西,你能如何?
  陈氏自己不过是个村里卖坛子小贩的女儿,他爹机灵,见傅家老大考中秀才赶上烧热灶,将她嫁给傅家老二。
  老大傅祖佑是不敢指望的,知道她配不上,只能找老二蹭点光。就这样,村里不知多少人还夸她爹机灵,下手快。
  嫁到傅家后,确实沾了光。大伯中了秀才后,又考了几回,中了举人,从此不用再辛苦的做农活,也能使唤奴婢,穿上绫罗绸缎,脱了那身泥。
  村里的小姐妹们都羡慕她。
  可是,谁也不知道这些年她心中的痛苦。
  整个家当,都是大房的。
  说话断事,都是大房说了算。
  他们二房只能仰人鼻息。
  老太爷已经去世。若有一天傅老夫人也去世了,大房说要分家,那么二房只能分到一点点薄田,顿时就被打回原形。
  她恐惧失去,又贪婪欲求。
  离那些人越近就越会生出嫉妒之心。因为太近了,似乎那些东西就唾手可得一样。
  如火烧心,夜夜让她难以入睡。
  终于,上天有眼。
  三年前,傅祖佑第四次进京赶考,在异乡一病不起,连家人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托付同乡将骨灰带回。
  接着,三个月前,傅元恒在县试时中了榜首,众人都只会奉承他,夸他必要过院试,得案首的。自己儿子也考过了,却没人提。结果呢,傅元恒在去府城考试的路上落水濒死,自然没法考试,榜上无名,反而是自己的儿子,中了秀才。
  红椅子又怎么样?最后一名,也是秀才。
  再接着,这个月传来消息,葛家当家人,也就是葛明毓的兄长,去东洋跑海运,那艘大海船遇到了海难,人财皆失。
  葛明毓已经失去了娘家这个最大的后台。
  陈氏意得志满,只要大房无后,整个傅家资产就要落入二房手里。
  可惜的是,前两天傅元恒居然醒过来。
  还好听下人说变得傻了。
  罢了,只是时间要花得长一点。已经忍了十多年,不在乎再多几年。
  她扬起笑容看向隔墙大房的方向。
  傅敬宗带着傅茂才一直在大门前迎接宾客。
  他今年三十二岁,早年在乡间务农,家境好转后,骤然改变了生活方式,忍不住沉溺于享乐。多年下来,身形变得痴肥,白白胖胖,眼睛被挤得只剩一条缝。
  傅茂才继承了他的塌鼻子,五官生得寻常,不过少年得志,眉眼舒展,又穿了件簇新的宝蓝色锦绣长袍,也看得过了。
  上门的客人中不少都在暗自盘算,是否要与傅家结个亲。
  两人一大早就站在那里,接受客人的恭贺,脸都笑酸了,却丝毫不觉疲倦。
  难免也会遇到说话不知趣的客人,恭贺时多嘴道,“可惜你家元哥儿病了缺考,不然必能得个案首回来。傅家兄弟一门双秀,齐齐高中,那更成盛事了。”
  傅敬宗只得说,“是是,可惜啊。”一边心中暗骂这客人蠢笨,不会瞧人脸色。
  好不容易将这人送了进去,回头看见儿子脸色不好,“做出这样子给谁看,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还不快快转过来。”
  儿子从三天前开始就有些奇怪,做事魂不守舍的,大概是中了秀才后欢喜太过吧。
  此时门前暂时没来客人,傅茂才直直盯着地面,半晌才开口问道,“父亲,我听他们说大哥变傻了,是不是真的?”
  “可能吧?”傅敬宗翘首看向街道左右两边,漫不经心说,“我去瞧他的时候,说起事来,他是要想半天才会回答,说话也是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可能真有点痴呆吧。以前村里姚家丫头,就是洗衣时候跌进水里,被捞上来以后就呆呆傻傻的。”
  “那,会不会好?”
  “谁能说得准?我又不是大夫。”傅敬宗完全没注意儿子眼中的惊惧和不安,“老提他干什么,如今你才是秀才。我们二房,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看来是没什么客人来了。傅敬宗盘算回想一下,下帖子的贵客基本都已来齐,此时不到,估计也就不会来了。他和儿子说一声,“进去吧,该开席了。”
  “是。”
  傅敬宗转身先进去了。
  傅茂才站在门口迟迟未动身。
  此时四下只他一人。
  他依旧保持低着头的姿势,以近在咫尺的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轻声说道:“永远傻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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