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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我年少时曾生过一场重病。
持续时间大概为三个月。
在那期间,人事不知,病卧在床。
我的魂魄好像出了意外,被带到另外一个时空,重新诞生、长大。
彼方时空,相对这边而言,是一个更为先进、科技发展的时代。
象时空、先进、科技这些词,都是我在那边学的。
那边的我,出生即被父母遗弃,丢在翠虚观的门口。
道观里只有一位老道,当年因为年幼,被下山抗战的师傅师兄们留下,一去不回,剩他一个人守着道观到老。
他原本想将我送到山下的村子里,给其他村民家庭抚养。不过那时村民都很贫困,无力再养一个外来的孩子,有人劝他,不如将我留下以后给他养老,道观也好有人继承。
老道收养了我,成为我的师傅。
翠虚观成为我的家。
师傅省吃俭用,饥一顿饱一顿将我带大。
后来大家生活都渐渐好转,道观也逐渐有些香客供奉,师傅也可以接到法事赚钱,改善我们的生活。
我和别的孩子一样到学校读书,后来考到外面读大学。
等我毕业回来,师傅也老了。
我原本踌躇满志,想改建道观,想用现代社交网络宣传发展门派,吸引更多的游客给道观带来香火,可师傅没等到那一天。
师傅临终前,就是希望我把翠虚观守好,传承门派,不要让祖师爷和历代先辈——现在也包括他了,死后没有香火。
我当然应允。
没料到埋葬师傅六个月后,一群驴友到道观后面未开发的大山里探险,被困山中,我和一些村民加入了救援队,在找到那些人下山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山崖。
那一瞬间,我又回了这方天地。
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去那边,只能在这边实现我对师傅的承诺,想办法将门派传承下去。
按先辈们的惯例,将遇到奇异之事记录在门派典籍后面,以备后来人行事参考。
我名傅元恒,道号长庚。
是为长庚异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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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不知何来,死不知何往。
傅元恒一脚踏空掉落山崖时,脑海一片空白,只闪过这一句话。
正在恍惚间,忽然听到有人在叫他。
“傅元恒!傅元恒!肉身在此,还不速归!”
他是不是听到后本能回头了?
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感觉上方有一个漩涡,在不停旋转,将他吸了上去。
等他费力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先本能觉得有股寒意,顺方向瞧去,房中一个穿水田衣的道婆正盯着他,目中贪婪之色一闪而过。
再看向近处,床边立着一个身穿烟灰色锦袍的贵妇人,正含泪关切的看向他。
看着这妇人的脸,他“嗡”的一声就想起,这是自己的母亲。
随即,此生前世记忆纷纷浮现,混乱不堪,他随即又晕了过去。
葛明毓见李道婆喊魂果然有效,大喜过望。
只是床上儿子张开看她一眼,又昏睡过去,她忐忑难安,连忙问李道婆,“仙姑快来瞧瞧,我儿怎么又睡过去了。”
李道婆方才做法,开启鬼眼,在她视界中,傅家这位少爷魂魄自天外而返,光华夺目,气象万千,如落星坠下。
她心中顿起贪婪之心:“这人魂魄是去了哪里,有大气运,若被我得之,就有大用。可恨,可恨,今日入府,没带全家伙来,眼下众目睽睽不好做手脚,只能日后再做打算了。”
转念一想,方才喊魂已经知道他的八字,日后总有下手的机会。
正在这盘算,听见葛明毓问话,只笑道:“夫人别担心,大少爷魂魄走了三个月,刚回肉身,自然很疲倦,狠狠睡几天自然就好。”
葛明毓感激不尽,命人备了厚礼,两封银子一共十六两送她出门,“等我儿身体康复,再叫他亲自上门致谢。”
“不敢不敢。”李道婆恋恋不舍再看了傅元恒一眼,抱着礼物离去。
丫头颐和站在门口看婆子出了院门,回头向葛明毓道:“夫人,没想到这婆子平时说人长短讨嫌,还真有几分本事。”
“说什么‘婆子’?只要能救我儿子,她就是仙姑。”葛明毓嗔她一眼。
颐和撇撇嘴,“我就是看她不顺眼,还是讨厌她。”
李道婆是汾水镇上的神婆,以问米打卦为生,时常走街窜巷和后院女人说八卦说因果。葛明毓出身富贵,原本看不上这些人,只是碍不住婆婆傅老夫人最爱她,时时出入傅府,她也不好拦。
儿子落水后昏迷,连府城的有名大夫都请过,看不出什么毛病,药石罔顾,只能每日以米汤、参汤吊着命,眼睁睁看着他日渐干瘦虚弱。
她已经快绝望了。
今天李道婆进府,傅老夫人说起这事,她就道既然和医药无关可能就是遭了灾劫,要做法化解。傅老夫人一听,急忙将她带到大房这边来。
没想到她一出手,居然真的将儿子叫醒了。
葛明毓决定,日后一定客客气气供着李道婆,不过是多花点钱的事。
三日后。
小莲从院外提了一个食盒进来。
临窗端坐着一个消瘦的少年,正提笔写字,晨光零零碎碎透过枝叶洒在他身上,春风轻拂,这些光影也随之一阵晃荡,光彩耀人。
因面上太瘦带着病气,但眉眼清隽,五官俊美,见之忘俗。
一眼望去,如纤纤兰草,叫人不忍攀折。
小莲叹气,摇了摇头,“少爷,您才刚好,怎么一个人下床,若是跌倒了怎么好。”
傅元恒抬头朝她一笑。
少年刚满十七岁。
身穿鸦青色的袄袍,脖颈处卷了一圈白色的兔毛领子,衬得脸更加瘦小。脸颊深深凹陷下去,瘦得可怕,只是那双眼睛格外清亮有神。
小莲觉得少爷醒来后,眼神比先前更多了一些深远的东西,如同深潭,让人见之夺目。
“慢慢走,不妨。”傅元恒缓缓说道。
多了一世记忆,那边的语言、下意识的小动作都与此世不同,若不留神,可能会露出破绽,若让人以为是被野鬼附身就不好了。
因此他现在做任何事都先在脑海里想一想,在旁人看来,他反应要慢半截,下人们都传出他傻了的风声。
他不徐不疾,继续埋头书写。
旁边已经堆放了几张写满字迹的纸张。
“少爷,先吃早饭吧,不然汤冷了。”
傅元恒默写完这一段,将纸放在一旁晾干,搁下纸笔吃饭。
因他刚刚康复,早饭只有简简单单一碗白粥,一个煮鸡子。
寡淡无味,还好他不是太重口腹之欲的人,按原先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默默咽下。
傅家主人不多,人口简单。
原本只是农户,生活在乡下,靠耕种几亩薄田艰难谋生。
老太爷生下两子。长子傅祖佑,也就是傅元恒的父亲,考中举人后,才带携整个傅家翻身,家产渐渐丰厚,置田置房,搬到县里居住。
但傅祖佑在五年前入京赶考后病故,如今长房这边只剩下守寡的大夫人葛明毓和独子傅元恒。
二房是老太爷次子傅敬宗,读书不成,经商亏本。最后只能在家管管自家田地和佃户之类的杂事,平常喜欢在外喝酒交际。
娶妻陈氏,也只得了一子,名叫傅茂才,只比傅元恒小二个月。
傅元恒听见一阵喧闹声,停箸问:“什么声音?”
小莲神色有异,吞吞吐吐说,“是、是二少爷考中秀才,家中今日大宴宾客。”
“哦。”
傅元恒听到后,只淡淡应了一声就继续吃饭。
小莲小心翼翼瞧他脸色,“少爷你若是不病这一场,必然能高中榜首。哪象二少爷,只低低坐了个红椅子,外面人都笑话他呢。”
此方天地大为不同。
与那边历史记载不一样,这边从唐朝以后历史就开始拐弯,当然,许多才华出众的名人不会被历史长河埋没,依然出现在了史书上。
现在他所在的年代是大应朝,是在那边历史没有存在过的朝代。
大应朝科举制度,与彼方明清时期科举类似。
张榜公布名次,榜末惯例红笔一勾,俗称坐红椅。
傅元恒用完饭,接过小莲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方回答,“就算是最后一名,也是秀才。可以免徭役赋税,可以见官不拜,可以免受刑,十七岁的秀才已经很了不起了。那些人在你面前说这种话,不过知道你是我的人,想讨你欢心。”
小莲小小“哦”了一声,不过转而又振奋起来,“少爷如今身体已经好了呢,明年少爷定然能高中!连举人都能中!比二少爷要高!”
原本云淡风轻的少年嘴角突然抽了一下,沉默良久方才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