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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光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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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真目光定定地看着眼前高大威猛的老人,一时心念电转,正苦思着办法,蓦地里瞳孔一缩,忽然想起一事!
  “好了,好了。”他走上前打圆场,“我看二位也别争了。楚员外你不就想要间单进的院落么?好好儿地何必为难周老板,我这有。”
  “哦?”楚员外回过头,上下打量了杨真一番,见不过是个眉清目秀的弱冠少年,顿时有些不相信地提高了质问的语气,“你有?”
  “我有。”杨真神秘地一笑,正要再说时,已被周掌柜一把拉到了一边。
  “我说杨真,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他压了压嗓音急速低语,“我也知道你是好心,可你哪有什么房子?不就是你家那栋破屋子么?那可是你和你姐安身立命的祖宅,别拿来开玩笑。”
  他其实一早就看见杨真了,只是被楚员外缠着脱不开身,所以没上来招呼,如今见杨真居然自己跳出来揽事儿出昏招,连忙把他拉开。
  “放心吧,周老板。我心里有数儿。”杨真说着,一边冲楚员外又道,“房子呢……是有,单门独院,一进一厅……您预付了周掌柜多少定金?”
  “20两。”楚员外有些搞不懂杨真葫芦里到底卖的,皱了皱眉头正想再问,谁知杨真忽然走上前,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便只这几句,楚员外攸地全身一颤,老脸瞬间涨得通红,一双虎目惊疑不定地看着杨真,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我的意思就是这样。”杨真退后半步,冲着楚员外笑笑,“那房子你只管放心,就在我家隔壁,是过世的唐老伯赠与我的,手续齐备产权清晰,但我要100两,你付给周老板的20两定钱也算在里头,所以你给我80两就成。”
  80两!
  周掌柜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大家都是街坊邻居,唐宁那间破房子他知道,最多就值个30两。
  如今杨真开口就要人家80两,这……这不是狮子大开口——摆明了吃你吗?
  果然,楚员外满面急怒,气得浑身乱颤,周掌柜见势头不好,忙上前来想安抚两句,谁知就在这时!
  “成!依你!”
  楚员外三个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还有那就连挤出声音,都需要咬紧牙关的脸色,瞬间把他怔在了当场!
  手续很快地办妥,银钱也当场交割清楚,见楚员外黑着一张老脸怏怏地离去,仿佛吞了只苍蝇般地难受,周掌柜再也忍不住好奇心,把杨真拉到一边:“你小子,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么……”杨真笑笑,“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错。掌柜的你就别打听了,只不过以后可别再学人家放利钱了,万一捅到应天府,指不定就给你一顶“重力盘剥”大帽子,就算侥幸过了官府那一关,这种事儿风险也大,一旦有点风吹草动就是血本无归……这人呐,还是该老老实实做点本分的生意才是。”
  “这……”周掌柜怔愣,“你这小子……打的什么禅机?”
  其实,倒不是杨真故作神秘,这件事的确不足为外人道。
  刚刚一进门的时候,他就嗅到了楚员外身上一股淡淡的,却是刺鼻的香气。
  杨子晴说过——这是曼陀罗花粉的香气……
  这份香味很淡,可是杨真对曼陀罗的花粉过敏,所以还是很清楚地感觉到了。
  楚员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会薰香,所以他身上的香气必定来自女人。
  可曼陀罗香极其难得,品流极高,杨真长这么大,也只在天香茶楼那位风情万种,一眼就让人联想到床的夫人身上嗅到过,当时还害得他差点极不礼貌地当场打了个喷嚏。
  所以楚员外身上的曼陀罗香来自于哪个女人,便一目了然了。
  再联想到他刚刚听到的话“其实老朽倒不是在乎这20两银子,若是账面上的,200两我也不在乎。”……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钱是他的私房钱,那么至少证明了两件事:
  其一:堂堂一个员外,却要拿私房钱置房买业,说明这房子见不得光。
  其二:楚员外不敢动“账面上”的钱,说明楚家财政大权不在他手上,平时持家的应该是他老婆,也说明了楚员外惧内。
  这些蛛丝马迹看似毫无关联,但只要往深了一想:一个惧内的员外,拿着私房钱偷偷摸摸地买个房子,他的身上又有天香茶楼女东家独有的香味……
  于是一副画面就很清晰了——长期忍受霸道总裁妻子的河东狮吼,内心憋屈的丈夫在暗无天日的生活中,只能任由悲伤逆流成河……终于有一天他时来运转,蒙受了某位“圣母”的感召,于是往自己的脖子上套了根绳子“汪汪”地就跟人家跑了。
  这一来二去,两人如胶似漆恋奸情热……好吧,是情深爱笃,可是偏偏一个罗敷有夫,一个家有悍妻怎么办?
  自然要买个外宅好方便花前月下干柴烈火……
  可这件事却绝对不能被第三个人知道。别的不说,《大明律》关于通奸的规定,可是白字黑字明明白白地写在那里。
  这些事如今说起来复杂,但那会在杨真的脑子里却只有一闪而过的瞬间,前后一联系,他就完全明白了,刚刚他附到楚员外的耳边说的就是这些话。
  他倒没想揭发他们——又不关自己什么事,但他知道楚员外总是做贼心虚,一定会担心自己去告发。
  因此他才敢狮子大开口……
  不但要开,而且一定要开的大,要得少了人家还未必放心——会觉得这么点钱一定不能封口,更担心往后还有各种勒索。
  所以干脆多要一点……
  这一来嘛,打消了楚员外的顾虑;二来嘛,解决了周掌柜的烦恼,也算报答他平素里对自己姐弟俩的照顾;三来嘛……
  借机把唐伯的房子脱手卖个好价钱,家里的生活也就不用那么拮据,还能给姐姐开个花店。
  一石三鸟,何乐而不为?
  这就是他的“禅机”所在!
  不过既然已经笑纳了楚员外的封口费,这话可不能和周掌柜说。
  ※※※
  离开“周记”之后,杨真兴冲冲地就往花市跑,这是他这辈子赚到的第一桶金,自然要把这个好消息第一个告诉姐姐。
  然而当他终于站到杨子晴的摊位前,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姐姐却是立刻沉下了脸: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会子还不到晌午,又偷懒不练功了?”
  杨真怔了怔,这才发现自己一时性急,忘记了关于练功“不到太阳落山不许回家”的规定,不过现在他可顾不得这些了,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行了,我的好姐姐~!”他说,“你就别念叨了,这些我都知道啊。这样好了,我给你保证,下个月海选一定赚套飞鱼服回来给你,可好?”
  这倒不是杨真说话轻狂,他的《神刀术》虽然只是初成,但那可是元末明初第一猛将张定边亲传,难道还比不过几个江湖草莽的九流武功?
  “我让你参选亲军都尉府难道是为了我?”杨子晴急道。“我为的是我的……”说了半句又忙咽住,不自觉地就红了脸,低头不语了。
  杨真听得这话如此亲切稠密,又见姐姐红脸低头,那一种欲语还休的羞怯,直非言语所能形容,不由得心里一甜:“你瞧瞧这是什么?”
  说着,便从背上取下褡裢,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偌大的银锭,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辉光。
  杨子晴先是一怔,旋即大吃一惊,眼里透出一股迷茫的兴奋,下意识地就抓紧了褡裢,把视线在银子和杨真的脸上来回切换了好几次,跟着脸色一白,颤声道:
  “你,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姐姐让你习武可不是要你去做这种……”
  “姐~,你想哪去了?”杨真一听就知道对方想歪了,连忙纠正道,“这可是我自己赚回来的。”
  “你……你赚的?”杨子晴犹自不敢相信似的看着他,“你少唬人,就算你卖了唐伯的房子,也得不了这许多啊~”
  “自然是我赚的。”杨真拍着胸脯,“具体过程……因为事涉隐私,我就不好说了,不过姐,我可以发誓,这绝对是清清白白,正正经经的钱。”
  杨子晴半信半疑地看着弟弟,然而从他夷然无畏的眼瞳里,杨子晴看到的只有真诚,于是片刻之后,她选择了相信。
  从小到大的相濡以沫,姐弟俩早已心意相通,很多时候彼此的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心里所想……
  弟弟并没有骗她。
  “所以姐姐,”杨真兴冲冲地说道,“咱们今天得好好庆祝一下。”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不容分说地就拉起杨子晴柔弱无骨的小手,来到了城东的天光楼。
  这里是金陵城最大的酒楼,百年老店,也是城中的富商巨贾、名门士绅的汇集地,放到现代那就是“五星级酒店”。即使隔着两条街,也能看见它巍然壮观的身姿,雕甍向天,飞檐突兀,泥金黑匾上端正写着“天光山水”四个大字气派非凡。
  对于许多平民百姓来说,能在天光楼吃一餐饭,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然而真的站在了天光楼的门前,杨子晴却突然顿住了脚步,舔了舔干涩的红唇。
  忙碌了一天,她早已有些饥肠辘辘了,餐馆里传出的阵阵菜香加速了唾液的分泌,也加速了她早已按捺不住的饥饿。
  然而最终,她还是微微摇了摇头:
  “要不,咱们还是不进去了吧?”
  “不是都说好了吗?”杨真不依,“咱们吃完晚饭再回家。”
  “可是……”杨子晴为难地看了看里面锦衣华服,高朋满座的厅堂,“这一顿得花多少钱?”
  “没事,咱们如今有钱了啊。”杨真道,“再说又不是顿顿这样,只是偶尔一回罢了,今天可是庆祝呢。”
  说着就往里走,谁知刚迈出一步,又不得不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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