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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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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们走出了屏障,看到屏障外的世界时,立刻产生了一种荒诞的感觉,这里根本一无所有,苍凉而又荒芜,完全不如他们想象、更不像罪民们所描绘的那种美如仙境的景象。
  “他们骗了我们!”孟野异常愤怒,他打算回去找罪民们问个清楚。可回首时才发现,身后已经空无一物,那面屏障以及屏障内的罪民,全都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辽阔无边的荒芜大地。
  “这……这……”
  “走吧!看样子我们只能继续前进了。”郑浩沉声说道。他们最后复杂地看了身后一眼,开始踏上寻找神的旅途。
  走在一望无际的荒芜大地,到处都是空荡荡的一片,没有森林,更没有鲜花,连一株杂草也没有。目光所及,只有无边无际的泥土和沙石。
  太阳在空中缓缓升高,气温也随着它的移动而逐渐上升。强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空气像着了火一样,来到这里后,他们终于再一次感受到口渴的感觉。
  这时候,他们刚学会使用的神力第一次派上了用场。李清利用自己的神力凝聚出冰块,这不仅解决了他们口渴的问题,更带来了冰凉,帮他们抵御着来自太阳的炽热。
  过去的三天中,在老者的指导下,郑浩、李清、孟野、江柔四人已经基本学会了神力的使用,能简单运用自己的神力,不再是只能被动防御。而一向不相信神的李清,更是他们中,对神力运用最有天分的一个。
  不过随着对神力了解的加深,他们也明白神力并非万能,对他们来说,现在所能动用的神力很少,而且每一次使用都极耗体力。所以即便有李清的神力在,他们也只能暂缓阳光对他们的伤害,无法真的抗衡太阳那强大光芒的威力。
  水的问题可以暂时依靠李清,然而吃的问题却无法解决。在离开赎罪之地后,他们除了学会神力,其他的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样,会渴、会饿、会流汗、会累!
  在烈日下漫无目的地前进,不知终点,也没有方向,只知道要寻找那虚无缥缈的神。他们的身心已经疲惫不堪,体力也逐渐消耗殆尽。
  然而他们又不能停下,四周无边无际的荒芜大地,比沙漠还要可怕,找不到半个可以为他们遮蔽阳光的地方。他们只能互相搀扶着,一点一点向前移动。
  “热死了……这该死的天气……”
  “该死的地方……”
  “该死的老头……”
  疲倦的行进中不时响起孟野的抱怨,其他人则都沉默着,以避免不必要的消耗。
  不知不觉间,太阳在空中缓缓划过,终于向西边落去。酷热逐渐消散,大地也随着慢慢冷却下来。
  这时候的他们已经无力再继续前进了,只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
  “哎呦!”疲惫中的沉默突然被孟野的叫声打破,他好像被什么东西绊倒,重重地摔了一跤。
  “什么破玩意,倒霉……”他骂骂咧咧地爬起来,不甘心地往后狠狠踢了一脚,但等他看清那东西时,声音却突然变了调,带上了几分惊恐的意味,“这……这是……”
  “怎么了?”郑浩回过头,一路上孟野虽然基本没消停过,但他听得出这次的声音和此前的那些抱怨截然不同。
  “有骨……骨头……”孟野激动地指着脚下。
  在他跌倒的地方,赫然有一副半埋在地下的骸骨,从它露出的头颅来看,可以肯定那是一具人骨。
  这突然出现的骸骨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们平常最多只在电视上或书本中看到骨架的模型,从来没接触过真正的死人骸骨,更何况还是在这陌生的世界。
  骸骨的发现让所有人的心都笼罩上一层莫名的恐惧。
  那腐朽发黄的尸骨此刻在他们眼中显得格外瘆人,平时看起来很胆大的孟野,这一次居然被吓到躲得远远的,而江柔也被吓得不敢靠近。倒是李清显得最镇定,竟然走过去查看骸骨。
  这具骸骨看上去已经死了很长时间,身上的衣服都已经风化,整具骨头都严重腐化,除了头颅和大腿骨,其他的骨头都散成一堆,看不出原本属于哪个部位了。
  在骸骨边,李清发现了一把剑,或者说曾经是一把剑,现在的它,已经碎成一段段的铁锈了。
  “看这里!”郑浩突然指着骸骨旁的一块石头说,在那块石头上,有一些棕褐色的痕迹,像是被人画上去的,虽然沾满土灰,但隐约可以看出,那应该是一种文字。
  李清的目光转向那块石头,仔细辨认了一会后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这是……籀文!”
  “籀文?”
  “就是中国古代西周时期使用过的文字,也被称为大篆,但在秦朝统一七国,演化出小篆之后,就少有人使用这种字体了。”
  “西周……那不是三千年以前的朝代……”
  “差不多。”
  “这文字应该是骸骨生前写的,这么说……他很有可能是三千多年前的古人……”
  郑浩瞪大了眼睛,如果真如他想的那样,那岂不是说在古代也曾有人来过这里!
  “能看出上面写了什么吗?”王晟也难以保持平静。
  李清认真地把上面的文字逐个查看,不久后她皱起眉头:“有些字我看不出来,不过大概的意思是:我们寻找神……足迹,遇上……来自黑暗……鬼……”
  “遇上了什么?”
  “鬼!或者说亡魂!”李清解释道。
  此时的太阳已经慢慢从地平线上消失,天渐渐暗了下来。王晟突然回想起曾在黑暗中见过的一双双眼睛,猛地打了个寒战。
  “我们快走!”他拉起李清,“不要停下,继续前进。”他大喊着。其他人都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一想到要在晚上面对着这个骸骨,他们就感到不寒而栗,所以没人反对。借着夕阳仅有的一丝光辉,他们远离了那具骸骨。
  天变得越来越暗,白天太阳所带来的热量好像全都被黑暗一扫而空,气温迅速变冷,寒冷与黑暗仿佛在一瞬间降临。
  无尽的漆黑一下子把他们全部淹没,看不到丝毫的光芒存在。
  这时,一团火焰从黑暗中突然出现,虽然不大,但却是黑夜中唯一的光明。火光照出了孟野得意洋洋的样子,他咧着嘴看着所有人纷纷朝他靠拢,那样子仿佛在说:看,我厉害吧!
  他的火焰确实让其他人安心了不少,刚才那一瞬间的黑暗,让所有人都有种堕入深渊的感觉,他们真正体验到了这里黑夜的恐怖。
  孟野正等着别人夸赞他几句呢!王晟这时却神情凝重地说:“孟野,我们不需要太大的火光,你把火控制在灯光大小就行。”
  孟野撇了撇嘴,似乎对没有人夸赞他很不满,但还是照王晟说的做了。
  “这样的火光你能维持十个小时以上吗?”王晟又问。
  孟野想了想,点了下头,又不确定地摇了摇头。
  “如果不知道的话,就只维持最小的火焰就行,小到我们刚好能够知道你在哪里就好。”
  “为什么呀?”
  “听我说,待会可能会有危险出现,我们现在最大的倚靠,就是你们的神力。这里的黑夜和我们在赎罪之地中一样的话,那大概有十个小时,如果你的神力耗尽,在黑暗中我们会很被动。”
  “现在我们只需要有一个看得见的坐标,让大家能聚在一起,不要分散,这样一旦有什么东西出现,我们才能及时应对。”
  “会有什么……出现?”江柔显得有些不安。
  “……‘野兽’吧!”王晟不确定地说。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继续前进还是待在原地?”孟野问。
  “这里的夜晚太冷了,我们得保持活动才行,”王晟一边说一边示意孟野继续前进,“而且,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凭借着孟野手中的光芒,他们缓慢地行走在黑暗中。按照王晟的建议,孟野只维持着一点小火苗照着前方。他们很有默契地分工警惕着四周,王晟和江柔注意右边,李清留意着左边,而郑浩则警惕着后方。
  漆黑的夜寂静无声,只有他们的脚步与地面摩擦时产生的微弱声响,无边的黑暗给人一种无比的压抑的感觉,压得他们都快喘不过气来。
  微弱的火光突然变得有些闪烁,明明没有风,可是火焰却剧烈摇曳,然后骤然熄灭,黑暗又一次将他们吞没,恐惧像野兽般疯狂袭来。
  “孟野!”郑浩大喊,“怎么回事?”
  幸好火光又再次出现,“对不起,是我一时没控制好,才让火熄灭的。”孟野带着歉意说。在火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他额头渗出的汗珠,显然这样持续控制着一团火焰比他预想的要困难得多。
  郑浩松了口气,光的存在总能让人心安不少。然而下一刻,他只觉得通体冰凉,汗毛倒竖。因为他看到在他的后方,出现了一双眼睛。那眼睛发着光,在黑暗中显得异常的明亮。
  一声尖叫响起,是江柔发出的。不知何时,在他们的四周,赫然亮起了一双双发光的眼睛。那些眼睛如一盏盏灯笼般,缓缓向他们靠近。
  这时从李清所在的方向,突然传来一个像玻璃破碎的声音。那是她使用了神力,向眼睛发出攻击。但那些诡异的眼睛下似乎没有躯体,她所发出的冰锥直接消失在黑暗中,那些眼睛依旧朝他们飘来。
  “别过来!”孟野惊恐大喊,他已经顾不上保留神力,身上的力量一下子疯狂涌出,化为熊熊烈焰,把周围漆黑的夜色一下子照得通红。
  黑暗中的眼睛看到烈焰,似乎产生了某种敬畏,开始缓缓后退。
  “快跑!”孟野喊道,当先朝着一个没有眼睛的方向狂奔,其他人紧跟在他身后,全都拼了命地逃离。
  “孟野,注意节省你的神力。”跑出一段距离后,王晟在身后提醒到,他拉着江柔,李清和郑浩在最后,那些眼睛似乎没有追来,已经看不到它们的踪影。
  “刚刚那是什么……是鬼魂吗……”孟野逐渐放慢脚步,心有余悸地说,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那样的眼睛,但王晟仍难以遏制心中的恐惧,不过至少他现在可以肯定,那些东西怕火。而他们中,只有孟野拥有火的力量,所以现在他的神力,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
  在王晟的提醒下,孟野急忙减小身上的火焰,刚才面对生死危机时他没想那么多,现在放松下来后他才发现,经过刚才的疯狂消耗,他的身体已经快要虚脱的。
  王晟发现他的状态不对,连忙扶住了他。孟野的身体已经在不断发抖,体力也几乎耗尽,只能勉强维持着一团微弱的火苗。
  “孟野,坚持住,只要等到天亮就没事了。”
  孟野虚弱地点了点头,努力维持着那一点点的希望之火。
  但他确实已经拼尽全力了,不久后,那火苗还是渐渐减弱,最后完全熄灭了。“对不起。”孟野有气无力地说,周围已经完全变得漆黑,看不到他的表情,所有人的心也随着陷入了黑暗。
  更让人绝望的是,那一双双眼睛又再次出现,而此时的他们都已经疲倦不堪,再没有反抗的力量了。
  那些发着幽光的眼睛不断靠近,就像是准备享受食物的野兽,而他们,已经彻底陷入绝境。
  突然之间,一声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厚重而又熟悉,像是敲响希望的钟声。
  在声音响起的刹那,那些发着光的眼睛消失了,寒冷消失了,黑夜也消失了。炽热的太阳带着火红的色彩,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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