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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赔本的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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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摆好一桌像模像样的鸿门宴,我特地邀请了田不毁跟皮果来加油助阵。结果姚晔跟朴正宰也踏点上门,他们一人捧着一束鲜花一人抱着一个西瓜,门不闭送礼客,连说请进请进。正主丘僮倒是姗姗来迟,手里拿了袋柠檬。
  今天的主厨是魏小溪,如果将标准降低他在做饭上还是颇有天赋,在我们这一群人中更是独领风骚。
  姚晔看到皮果也在脸先红了三分,皮果倒是热络地招呼她去沙发上休息,说开饭还早。看来她早就忘了几天前还在人家面前扮了一回田不毁的女朋友。
  田不毁在一旁连连对我挤眉弄眼,“昨天我跟皮果绝交了,今天她非得报复我不可。”
  他俩一年能绝交三百次,相爱相杀就是天生的一对何必出去再祸害别人。
  “你跟我去给皮果说说,不要在姚晔面前露馅喽。”
  我盯了姚晔看了一会儿,觉得田不毁真是配不上她,于是挪到了皮果身边。“跟你说个事。”
  皮果拿着一盘准备去洗的水果。
  “快说。”
  “你还记得那个小姚吧?”
  “嗯。”她点了下头。
  “那你还记得前几天在稻田屋扮过田不毁的女朋友吧?”
  “嗯。”她又点了下头。
  “那你……”
  她看了我一眼,用眼神告诉我她不知道我想说什么。
  “那你今天不会拆田不毁的台吧?”
  皮果嘴角一笑,大事不妙,“已经跟姚晔说啦,我将田不毁给甩了。”说完潇洒走开。
  看了一眼在那边满眼期待的田不毁,我选择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跟你说,我这技术可是祖传的。还有那道菜,酱汁都是有秘方的。”
  魏小溪一手垫着菜锅一手在那比划着,旁边的丘僮被他说得一愣一愣有点垂涎欲滴的架势。
  朴正宰站在书房门口。
  “魏先生,刑乌后人可有消息?”
  “没有。”
  “哦!”
  说完他跟着我走进了书房,好像全没有前几天的急切心情。
  他环顾了书房一圈,赞叹了几句藏书之丰,最后将视线停在了书架最上层的正中位置。
  “《过山海》?我家书库也有这本书。”他转过头来看向我,“祖传的。”
  才不想听这本书的来历,我只关心一个问题,“你看过这本书?”
  朴正宰又是一副好少年的自豪表情,“我熟读了书上的每一个故事。”
  我默默闭上眼睛,心里从一数到十,再数到十五,再再数到二十,还是不能平静。
  难道只有我看不到这本书的内容,它属性排外星人?
  愤愤然准备走出书房却被朴正宰一把拉住。
  “魏先生,我有话要说。”
  “你有话就说,不要拉拉扯扯。”
  朴正宰一脸尴尬地将手松开。
  “魏先生,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原因才会答应我帮忙寻找刑乌后人。只是,这件事情对于我们家族而言太重要。它关系到数人的命运,包括我的。
  “当年刑乌借助一种神秘的力量将箕子起死回生,这股力量就这这块玉环里。自箕子起,我们家族男子的寿命多不长。刑乌离开箕子后将玉环留给了他,在最初的百年,这股力量还能护佑我的家族,每一位族长还能用它来续命一次,可是之后的几千年,这股力量像是沉睡了一般。眼见着家族人丁日益稀落,留给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起死回生我是不信,但是借助外力延年益寿倒确有可能。想到我面前站着一位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的人,便有些心心相惜,我大概能理解这种心情。我脑海中又想起梦中那两片玉环相撞的“叮当”声。如果当时刑乌手上有两片玉环,其中一片送给了箕子,那么另一片定当在她自己身上。那她死后,另一片玉环则极有可能保存在后人手中。
  那么朴正宰的家族是想找到刑乌后人唤醒这一片玉环里的力量,还是想抢走另一片玉环呢?寻找一个不知有没有继承巫力的后人去唤醒一块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能量的玉环,抢走另一块不是更保险吗?
  我实在讨厌人类的弯弯绕绕,不管这朴正宰有没有跟我说实话,断然是不能让他知道我知晓第二片玉环的存在。
  借口要去帮厨急忙离开了书房,皮果曾说我嘴巴自带一个洞,什么秘密都得给漏出去。我不服气,争辩说那我外星人的身份怎么近万年了都没泄露出去?她“哼”了一声,只说了一句不是没说出去过只是说出去别人也以为你是个疯子。唉,不管在哪里,说实话倒是最不能让人相信的事。
  厨房里,魏小溪还在给丘僮在那胡说自己家族的厨神基因。
  “那你哥怎么不会做菜?”
  “这天才基因遗传是有讲究的,天选之人可不是逮着谁就是谁,禀赋天注定。知道不?”
  丘僮竟然还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为了不打扰他继续当个傻子,我觉得还是不要打断他们的好。转身便看到田不毁靠了过来,一把将我拽进了旁边的卧室。
  “我感觉大事不妙。皮果总时不时瞟我一眼还面带诡异的笑,姚烨看我的眼神也不对还总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看了他一眼,深感这老天给了他一张好皮囊却偏偏给了个猪脑子,自小到大就没一次斗赢过皮果。
  “皮果说已经跟姚烨讲她将你给甩了,估计还加了点边角料我就不是很清楚喽。”
  “什么?”田不毁低吼了一声,“她将我给甩了?”
  “嗯。”
  “不对,不对,肯定还说了什么,姚烨那眼神太奇怪。我得去问问那块烂果皮。”
  说完便急冲冲地走了出去。
  我叹了口气,这鸿门宴摆的,感觉自己最累。忙活了半天,自己的事还一点儿边都没沾到。想到此,我赶紧跑到厨房将丘僮给拉了出来。
  天台上,丘僮躺在摇椅上手里拿着半根黄瓜在啃,一副你有话快说的表情。
  我将文明创建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说我肩上挑的是整个街区的兴盛,他脸上不屑的表情更甚。
  “丘使,这件事情还希望你在妖灵那边露个脸表个态。”
  “表个什么态?不屑一顾的态度?”
  我展露出标准笑容,“灵契洞要是和谐稳定,咱们的工作也好开展呀!现在都在传你好好的引渡使不当,偏要跑去当高中生,都说你是不是犯错误喽。”
  丘僮将吃剩的黄瓜头一扔,“谁犯错啦?是不是你在外边给我造的谣?我就说我工作干得好好的,哪个混蛋给我去告黑状,说我徇私枉法看心情批申请。是不是你?”
  “你还真是被流放的呀?”我猜得没错。
  “谁是流放的?我是来执行公务的。还有,你不想升迁了是不是,别忘了咱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眼看着就是个大三元,有望晋升中级引渡使,给我来这么一招,太损了。”
  “不是我。”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但跟你脱不了干系。”
  “什么干系?”
  “你……”
  丘僮瞪了我一眼,站了起来撑在栏杆上,嘴里叽叽歪歪了一阵也不知道在那骂谁,最后听见他说:
  “罚我在藤条老妖那里反省思过,我都解释得那么清楚了还罚我,那群老妖怪真是脑壳有病。要不是这样,那滕老太还能将我送到那什么鬼学校?还天天背课文。特别是你那个弟弟魏小溪,整天在我耳边叽叽哇哇嘴巴怎么那么多,都被他吵死啦!”
  那你还在厨房听他掰扯,我在心里默默回了一句。
  “所以,你还想要我为你站台?门儿都没有。”
  丘僮将头望外一扬以表他坚定的决心。
  出师不利,不过不知道是谁说过:动之以情不为所动,晓之以理不以理先,则以利诱之。
  “只要你帮我将这次文明创建搞定,我帮你尽快回到灵界。”
  只见丘僮眉毛挑了一挑。在灵契洞能帮他的人跟妖灵不多,而我是少数可选择的对象。
  “我知道你这次来灵契洞是在我身上打主意,打的什么主意我不清楚。不过咱们以后可以互利共赢嘛,你帮我一次我就再帮你一次。你觉得怎么样?”
  昨天晚上我将我的这个打算跟田不毁一说,他惊叹道你这是卖身呀,真是为了街道事业奋不顾身。我就奇怪喽,他跟皮果那叫纯粹的金钱交易,我这怎么就成卖身呢?
  丘僮用手扶额,大概是在思考我的提议。
  “吃饭啦!”魏小溪扯着嗓子在楼下喊道。
  丘僮闻声跑了下去。
  “饭后告诉我你的决定呀!”我压着嗓子朝着他的背影说道。
  饭桌上气氛表面一片和谐,其实暗流涌动。姚晔一会儿看看田不毁,一会儿看看我;朴正宰一会儿看看菜,一会儿看看我;田不毁一会儿看看皮果,一会儿看看我;丘僮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又看看我;只有皮果跟魏小溪在认真地吃饭吃菜。
  好不容易吃完了这餐不知道什么味道的饭,田不毁跟皮果去收拾残局,朴正宰接了个电话便先走了。姚晔将我拉到一边,大有要谈心的架势。
  “我,我有话想说。”
  姚晔毕竟是个小妹子,话还没说到正题脸先红了。
  “你慢慢说,不急。”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
  “你,你能不能不要喜欢田不毁。我觉得他还是喜欢女孩子的。”
  我感觉自己满脸的问号。
  “皮姐姐跟我说,田不毁其实喜欢你,将她做幌子,所以她才提出的分手。她还让我不要将心思放在田不毁身上,不值得。可是……”姚晔眼睛通红,“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我,我觉得他还可以纠一下。”
  “纠、纠一下?”
  “我对性别没有歧视,只是我觉得他只是对自己可能有误解。”
  哈,我大概弄清楚情况了,皮果跟姚晔说田不毁喜欢我让她不要再吊死在这棵田歪脖子树上。皮大小姐这剂药下得猛呀!
  “我劝劝他,你也别伤心,爱这个东西善变得很。”
  姚晔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那我先走了,麻烦你跟皮姐姐他们说一声。”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姚晔怎么走呢?”田不毁叼着一根鸡腿走了过来。
  我将皮果下的良方跟他一说,果然气势猛如虎地往厨房跑去。走到客厅直接将魏小溪打发下楼买东西,现在便只剩下我跟丘僮。
  “怎么样?”
  丘僮转过头来认真地将我打量了一番,有一种在菜市场买菜时的表情。
  “灵契洞对你很重要吧?”
  那当然,这可是我的职业战场。
  “你知不知道现在这里被很多势力给盯着?”
  我想到荀珍那帮人,而他们可能只是一个序幕。
  “你让我现在给你站台让住在这里的妖灵拥护你的那个什么文明创建,这是让那边的那帮老妖怪觉得我不思悔改说不定还会给我安个什么大帽子下来。你说就咱俩的关系,我会冒这个险吗?”
  我摇摇头。
  “我知道你拿我去压了泰天,这就不跟你计较,反正他欠我的多还一次少还一次都不够,分你一点也无所谓。”
  当年泰天在灵界也不知道惹了谁,反正是待不下去,据说后来是丘僮给了他通行证才得以在人界安身。
  “不过让我亲自帮你却很有所谓,意义不一样。”
  “所以你的决定是?”
  从丘僮的话语间我看到了些些希望,虽然他句句都在讲难处,但若他真要拒绝,以他的性格绝不会说这么多废话。
  “我们出去走走吧!”
  他站了起来,背影稍显疲累,不再是这段时间里高中生的生龙活虎。也许不是他不能理解我的责任,是我不能理解他肩上的东西。
  户外的空气要比室内的暖和许多,夏天的气息越来越浓。一群小孩蹲在地上玩纸片,就那几张卡片他们能玩到天黑。有时候想想这人类也真是挺有意思,实在是找不到别的种群比他们更能自己找乐子的。灵界的妖灵大概是不能理解人类短短几十年的寿命,他们是怎么摆脱那种死亡恐惧。就像这一次,他们是肯定没办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参加文明创建这件没有实际产出的事情。
  丘僮走在前面,也不出声,只是在拐弯地时候提前用手指一指,感觉他是在遛狗。走了十多分钟,在滕老太的便利店前停了下来了。透过明净的落地玻璃,我望见滕老太正在整理货架,齐整的货物让人不由自主地有一种购买欲。
  “我可以出一份力。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好。”
  “你都不问我是什么事你就答应,这么没诚意。”
  我感觉自己又是一脸问号,连忙解释自己的诚意百分百。
  “我答应帮你搞定灵契洞内的所有妖灵,反正滕婆婆这个不买我账的已经答应了你。你只用答应让我捕一次梦就行。”
  “捕梦?”
  “泰天有一种本事,他能在夜晚捕梦,将梦境做成一个个的水晶球。他在灵界曾经用数不清的水晶球建成了一座梦境花园,其间的光怪陆离世所罕见。我要用你的梦境做一个水晶球。”
  我是一个梦多的人,每晚都会做梦,梦到最多的便是皮果跟田不毁结婚了,我去当伴郎。如果用这样的梦做成水晶球,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一对新人在球里跳舞,就像很多音乐盒里的小人一样。除了最近梦到的巫女,我的梦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
  初步判断这个买卖还挺划算于是我爽快地答应了他。丘僮明显愣了一下,他这一愣让我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个赔本买卖。大概是怕我反悔,他急忙转身走进了便利店,还将店门从里边给锁了起来。。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马路对面传来。只见王大妈跟一群手戴红袖章的老年志愿者正在清理电线杆上的小广告。夕阳照映在她们脸上泛着光彩比商店门口的海报明星还要美。
  “我可没赔本。”学着丘僮的样,我也一副怕他反悔的样子急忙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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