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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程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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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说你呢,怎么还不睡呀?”米灿腾地站起来,跟老奶德目光相接,话语里多了一份乖僻“不睡就下来呀。”
  老奶德静默了,他不知该说些什么,被臊红的脸针扎般无所适从,只是快速地翻了个身,佯装睡着了。心中埋怨着米芾,本是普普通通的旅程,碰到了普普通通的人,被她这样一问,反倒是像他心中想了什么不该想的龌龊事呢。
  少年心中的情愫便是在不断的话语、误会、矛盾中悄然生根的。老奶德面对着卧铺的冰冷的隔板,挤了挤眼睛,好像是这样的感觉,老奶德自己也意识到,对面下铺正盘腿而坐的女生可能就是他所认可的那种,当然了,判断的依据目前只停留在外表。
  “他呀,我们班的‘忧郁王子’呢,不爱讲话,”米灿一挑眉毛,兴致勃勃地开始介绍,“尤其是对漂亮女孩儿啊,说话就爱打磕巴,我们都管这叫‘故作深沉’。”
  老奶德咽了咽唾沫,不知道什么时候米灿对人家讲起了自己,还是这般语言,他还是蛮介意的,他总是要尽可能的维护自己的形象,虽然各方面普普通通,但也是不允许一些对他有些许云山雾罩的形容。
  其实,老奶德是觉得这话里是有醋意的,且不是三两滴,在他的印象中,米灿对自己虽说不上是爱慕,但多少是有好感的,否则为何总是同他一起上下学,每到自己的破蛋日也要送来礼物贺卡之类的东西。“欸”老奶德轻轻叹气,米灿这个女生与自己是蛮投缘的,同在一个小区,学校之外也是常常碰见,但怎么说呢,米灿就像她的名字般“焕灿”,平日里大嗓门,大咧咧得像个男生,要说节假日踏青、游玩是想不到她的,若是偷出门去网咖游戏厅倒肯定会打去电话。再者说了,已经步入高三,课业的负担也渐渐体现了出来,这种心中对青春的悸动也只能扼杀在摇篮内。
  “哐当,哐当,哐当.......”
  射进车窗的光线和列车行进的声音无疑是最好的闹铃声,从已经捂得热乎的棉被中抽出手来,挠了挠他那已油光可鉴的短发。“这可是青春期男生的正常现象,”老奶德心想,“更何况是个正值十七八岁的高三生呢?再合理不过了。”
  想是这样想,但总归是要注意点个人形象的,老奶德一挺身,赶忙飞下铺子去洗漱,在酒店里带出来的洗漱用具正好派的上用场,当然,是米灿在临行前敲他门反复叮嘱他的,勤俭嘛,从课本和新闻中总是学了不少的。
  米灿在这时也早已经坐定在铺上捧起书去复习近几日因竞赛漏掉的知识了,她自己明白所做的重要性,谈不上无时无刻的学习,但父母对她寄予厚望就使得她比大多数孩子努力一些,而与老奶德相比,更是少了份“形式感”,多了些务实。相较旅途中的颠簸,竞赛场上的绞尽脑汁,米灿更喜欢在学校和卧室做着两点一线的运动,不那么费神,更别说米灿自己很讨厌陌生的环境,就像是空房子里孤零零的雏鸡一样,能感觉的只有凄清的孤独感。
  对面的女孩也已是早早起了,半躺在角落中玩着手机,其实米灿是不怎么喜欢这个女生的,她清秀的面庞上总是化着淡淡的妆。米灿对化妆一无所知,因为年龄和身份并不允许她了解,但她总能看出来粉底和口红的痕迹,照她班主任的话说,学生化妆无疑是“丑人多作怪”,所以米灿一向对化妆及化妆的人视如敝屣。
  列车依旧向家的方向驶去,不断的到站,出站。
  过了宝鸡,车厢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本已是盛夏,车中又无空调,故热度又涨了几分。硬座车厢内手捏站票的人也被热浪搡了过来,体味夹杂着汗渍的盐巴味也爬进了老奶德所在的包厢。
  约莫晌午时,到了定西,车厢第一次迎来了“陌生人”,一对儿中年夫妻,两人颇有夫妻相,矮墩墩,胖乎乎,妇女身着艳红的化纤外套,领子有些跑线,多半个肩膀连着腋下副乳一并露了出来,怀抱大概两三岁的孩子还紧紧地抓着衣领往下扽。老奶德刚抬头起来准备客气地道个好,看到这样“香艳”的一幕,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脑袋,赶忙低下头去继续看书。
  男人踮起脚,安置好了大包小包的行李便也转过身来,从孩子他妈怀里接过孩子,把儿子放到中铺上来和他逗趣儿。女人则用手掸了掸身上似有似无的尘土一屁股坐到齐嘉佳的铺上了。齐嘉佳最鄙夷这样,倒不是说歧视所谓的乡下人,只是觉得床铺的所有权就应该在个人的手里,就像卢梭说过的:主权是不可转让的,亦是不可分割的,那么下铺怎么就能够一分为二呢?若是再将孩子抱着,这不是赤裸裸“三分铺位”了吗?所以这样不请示便心安理得的坐下是齐嘉佳难以接受的,但自己又不是那种据理力争的人,况且万一对方刁蛮一些岂不是回程的心情也会大打折扣?齐嘉佳只得把被子往自己这边又拉了拉,紧紧地靠在角落里,继续把弄着手机,不停地在搜索引擎上查找了诸如“如何让他人别坐自己的座位”,“怎么劝阻火车上的不文明现象”等问题,拇指在手机上频繁的跳动,给密友大倒苦水,夸大着所遇见的一切。
  男人哄睡着了孩子便交与女人,从裤兜里摸出一盒兰州便急急火火地到车厢的吸烟处过瘾去了。女人有些怨气地看着她那口子的背影,又把目光移到孩子红扑扑的脸蛋上,县际班车整整一夜的颠簸别说孩子了,大人也颇感劳顿。女人左胳膊肘垫着孩子的脖颈儿,右手将脚下的一双嫣红色布鞋勾掉,今年的兰州异常的多雨,看得出一路上走的泥地与水泥路是不成正比的,她的肉色真丝袜子和脚踝已经难分彼此了,混合的气味渍进鞋里的水汽一股脑儿地冒了出来,惹得老奶德也赶忙用书册遮住了鼻口,好似这番景是前所未见,本着不形于色的原则是得遮一遮的。
  女人见得释放了脚确实轻松,便在空气中活动活动了这十个脚趾,像是警察审讯犯人时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子,接着就将腿盘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这糟糕天气,前天夜里还下得跟盆泼似的,今早就变了大晴天一样,你说这老天也是够杂怂的。就让人逼着往水里趟呢,弄着脏的泥点点一身,欸!”可能是声音大了些,抑或是这糟糕的负面情绪,影响到了孩子,还未睁眼便哇哇的哭闹了起来,女人赶忙轻拍安抚,可却像是连点着扩音键似的,孩子的哭声转成了嘶号,还杂加着抽噎感。女人嫌闹,有些假意地扇着孩子的屁股,
  “哭,就是哭,哄不好了是不?吵着大姐姐了,打扰人家咧!啥时候才能长大,好好学习,跟这姐姐一样,当个大学生。”
  齐嘉佳向来是不喜欢小孩的,尤其是咿呀学语的小孩,不懂得丁点道理,只会哭闹,而且她也颇嫌这一家子大大咧咧没礼貌,不文明。但却也和气地说:“没事儿,没事儿,弟弟别哭了。”转手拿起了桌上的一块巧克力,剥开包装纸,递给孩子:“吃这个,甜甜的就不哭啦。”孩子并没伸手抓巧克力,反而四肢开始扑扇,哭闹得更凶了,右手在空气中划拉的同时拍掉了那块象征着友好的巧克力,本就红扑扑的脸被憋得更红了些,嘴里咕哝着“不、噗、不、噗”的字儿,好像这甜腻的巧克力是那夺人性命的毒苹果,而对面的齐嘉佳便是身居城堡,用心险恶的皇后。
  巴尔扎克的《十三人故事》中说:“人的重要的行动往往就是在愤怒中萌芽、产生。”,而他的“愤怒”就集中在鼻子内部,等待着汇集——爆发,鼻腔中的仿佛有成百上千个小丑,齐心协力地吹着同一个“气球”。齐嘉佳瞪大了眼睛,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鼻涕泡,更别说见证了鼻涕泡从无到有的过程,从出生到毁灭也仅仅不过数秒,而威力恰似投入广岛的原子弹般,不给人逃命喘息的机会,这足以使得齐嘉佳将这件事写进她人生中的《至暗时刻》了。。
  泡泡的“炸裂”让齐嘉佳慌了神,赶忙用手捂住上半身,都顾不得已脱手的手机。
  “哐啷、啷”手机角与火车地面的敲击声在哭声中显得颇有些喧宾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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