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相遇是个巧合

　　今日，雷画文与四月在这里相遇是个巧合。
　　他手下有一个副官，姨母在教堂做了修女。
　　姨母有些积蓄保存在副官那里，写信称教堂要修缮，急需用钱，让副官将自己的积蓄送过来。
　　副官本来要回凤城看望自己的姨母，被他又派到了别处办事。
　　于是雷画文带着副官的钱，来了教堂。
　　两人在教堂的大门口暂时分了手。
　　雷画文独自去找修女，将两个手下留给了四月。
　　四月看着身边面无表情，穿着短袍马褂的男人，他们腰部的衣服都被手枪撑得鼓了起来。
　　他们的姿势站得很挺拔，目不斜视的样子，看起来很严肃。
　　四月让他们在教堂门口等自己。
　　两个男人不说话，只是点头，但是四月前脚刚踏进教堂里，他们就迈进了大门。
　　她心里明白：这两个人不可能听自己的话，雷画文的话才是命令。刚才雷画文已经发号施令了‘你们要一步不离的跟着小姐’。
　　四月不再理会他们，当他们不存在。
　　教堂的空气中流动着美妙的音乐声，流到了四月身边的一排排长椅上，又流向了走道尽头的拱形门处，最后缠绕在了一个大大的十字架上。
　　十字架上有一个男人双手张开的被钉在了那里。
　　她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于是想看个仔细。
　　她走过一个女人身边，又走过另一个女人身边，教堂里只有她们两个。
　　终于看清了，那是一个面色平静的男人。
　　四月不知道他被钉在那里，为什么仍旧显得那么平静？
　　她转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女人上手握拢，抵着微低的下巴，眼睛闭得紧紧的，一动也不动。
　　她明白女人是在许愿，向十字架上的男人。
　　于是，四月也学着女人的样子坐在了椅子上，既然来了，那就许个愿吧!自己可是有很多愿望想实现呢！
　　四月是坐着雷画文的汽车走的。她没坐过火车站里的火车，这是她第一次乘坐这种可以发着响亮笛声的铁皮壳子，觉得既新鲜又刺激。
　　她透过车窗往外看，觉得自己在飞一般，偷瞄了一眼身边的雷画文。
　　他腰板挺得直、双腿微张，虽然穿着寻常的长衫，仍旧是一副军人的姿态。
　　四月心想：这车比人力车快多了，又气派又舒服。怪不得雷一山的姨太太这么多，谁都不愿意离开雷府。还有那个美萍，花儿似的女儿也当别人的小老婆。
　　她这样想着，转头偷偷看向雷画文。
　　雷画文瞧见她看自己，也看向她。
　　四月急忙说道：“画文哥，你还去克西县城吗？”
　　“暂时不会去。”
　　“若是你下次去，带着我行不行？”
　　“你想回家？不在凤城陪季美上学了？”
　　四月笑笑，“我是觉得这里有三姨太陪她，我在这里又没什么事情，还是回家的好。”
　　雷画文看了她一眼，就将头转头了别处，“我听美萍说，你和季美年龄相仿，若是觉得没有意思，也可以去女校学习。”
　　“我......不想读书。”
　　雷画文没有再说话，目不斜视的坐在座位上。
　　四月又瞄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了。
　　两人回到雷府后。
　　林潇潇正坐在别墅前面的遮阳伞下喝咖啡。
　　林潇潇是雷画文亲身母亲妹妹家的女儿。
　　雷画文虽然过继给了雷一山，但是与原来的家人并未断了联系。
　　雷一山也不在乎，雷画文与他本就有血缘关系，两人平日里也很亲近，而且一笔写不出两个雷子，他过继的这个儿子与谁来往都无关紧要。
　　“表哥，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干什么去了？”林潇潇打量着四月。
　　“我在路上碰上了画文哥。”四月说道。
　　“你怎来了？”雷画文问道。
　　“表哥的话怎么听着像是不欢迎我呢？”林潇潇语气有些撒娇。
　　雷画文没有说话，朝屋子里走去。
　　林潇潇跟在他身边，笑容满面的说着话。
　　四月仍旧站在原处，没有跟过去，她朝别墅侧面的扶梯走去。
　　雷画文转头向她看去。
　　四月看了他一眼，继续走着。
　　林潇潇顺着雷画文的目光也看向四月。
　　四月瞧着二人，心想：都看我干什么？
　　她这样想着，略微低了头，与两人的目光错开了。
　　四月顺着扶梯上了楼。
　　在二楼看到美萍正坐在回廊中间的椅子上看着外面。
　　她今天穿了一件碎花粉白底的旗袍，上身披着一件雪白的披肩，微微露了一节紧致的小腿，侧身坐在回廊里，像一幅画报上的时髦女郎。
　　四月不禁多看了几眼
　　“四月回来了。”美萍笑颜如花的说道
　　“姐姐坐在这里干什么呢？”四月问道。
　　“看外面的风景。”
　　四月朝外看去。在回廊里，可以看到地上碧绿的草坪、远处的苍翠的柏树，还有柏树旁那条宽敞的水泥路。水泥路蜿蜒着一直延伸到别墅前。
　　“二楼的回廊倒是像一个景观台。”四月站到了栏杆前说道，“这的景色真漂亮。”
　　美萍站了起来，用手拢了拢身上的白色披肩，也靠在了栏杆前，说道：“看多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四月看向她，说道：“我倒是觉得挺好的。”
　　“你只住了这十几日，当然觉不出这景色的乏味了。”
　　四月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也就不说话了。她瞧见月茹正在窗户旁朝她挥手，脑子里想着怎么离开这里。
　　“四月，都去哪玩去了？”美萍看着她。
　　“去教堂看了看。”
　　“路这么远，一个人出去也不带着月茹丫头，遇到点事也没个帮手，多危险呀!”
　　四月打量了一下美萍，也笑了：“我在克西县经常一个人出去，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多亏在教堂遇到了画文哥。”
　　“哦，”美萍用手抚了两下脸颊，舒心的笑了，“我就说嘛，他早上说要给他的副官的什么亲戚捎些东西，去教堂一趟。”
　　“我和画文哥一起回来的，林潇潇来了，他们在了一楼。”
　　“在这坐得我腰酸背痛的，我可懒得去看什么潇潇，”美萍用手又拢了拢波浪似的头发，“四月，教堂这么远的路，来回也够累的，你不回屋歇歇？”
　　四月急忙说：“我正也觉得累呢，姐姐，我就不陪你了，先回房间了。”
　　她说着离开了二楼的栏杆，朝屋子里走去。
　　美萍扭着水蛇腰，脸色愉悦的也回了屋子。
　　四月进了屋子，才算舒了一口气。
　　月茹走到四月的身边，说道：“小姐，美萍没有怎么着你吧？”
　　“你这是什么话？”
　　“刚才孙静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