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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清澈的眼睛果真正向上望着。
四月没想到雷画文会回头，她只不过就偷看了这一眼，就被逮住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傻傻的样子，还伸出手朝雷画文摆了摆，掩饰着自己的尴尬，身体就消失在了楼梯的拐角处。
雷画文嘴角带了笑意，眼睛停留在了楼梯的拐角处。
“画文，你看什么呢？”美萍顺着雷画文的眼光看去，什么都没有。
雷画文没有说话，转过头，朝屋子里走去。
四月下了楼梯，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站在一楼的楼梯口停了一会儿，才让自己偷窥的的尴尬劲彻底消散了。
暗暗骂了自己一句：人家两口子多日不见，自然要亲热些，你好奇个什么劲？
她走到了三姨太的门口，并没有直接敲门。她从门外闻到了香火的味道。
三姨太一定在屋子里又烧香了，虔诚的不知道在跪拜什么。
三姨太十分迷信，她不信佛也不信外国人教堂里的教，总是偷偷拜一些什么东西。
雷一山是不信这些的，所以警告三姨太不许在家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三姨太没怀孕前收敛了很多，自从怀孕后，又开始了。
不过雷一山在家时，她是不敢的，只要雷一山出门走上几日，她就会做一些自己平日里不敢做的事情。
四月捂住了鼻子，身子往后撤了撤。
这时，走廊尽头的方向传出来嗤嗤的肆无忌惮的笑容，噼里啪啦物体掉落的声音，接着是微不可闻的几声说话声。
发出声音的方向住着雷一山唯一的亲儿子雷画栋。
她转身走了，脚步轻松，心想：自己这是犯得哪门子贱，出门还要跟一个姨太太打招呼？
月茹她也不找了，直接走向了大门。
看门的人笑着跟她问好，她说：“我出去溜达溜达。”
“小姐不带个丫头吗？一个人不要去太偏僻的地方，城里热闹的地方安全得多。”
“我……我去看我妹妹，学校那里热闹着呢！”
看门人打开了大门，没有再说什么。
四月对她一笑，扭着靓丽的身姿走出了雷府。
门外站岗的士兵，背着枪一动不动的站着。
四月看了她们一眼，走了。
凤城是省城，雷一山部队的总部就设在这里。
这几年虽说到处都不太平，像省城这样的大城市有部队驻扎，仍旧是一片繁华祥和的景象。
每个人都在这乱世之中，用白日里的车水马龙，黑夜中的灯红酒绿迷幻着填满心中的安全感。
外国人建造的教堂在城北面，在护城河的对岸。
四月坐着人力车，好一会儿才到了城北的护城河。
拉人力车的男人是个憨厚的中年汉子，瞧着手中四月给的一块大洋，心里又是感激又是开心，一张满是沟壑的脸上有些潮红。
“姑娘，这里偏僻了点，你一个人万万不能走那些小路，早早的办完事情，快些回家。”男人说。
“我去教堂看看。”
“你去教堂？那我就在这等着姑娘吧！你给了一块大洋，太多了，我将姑娘送回家。”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四月不想让穿着浑身补丁衣服的男人等他，她坐人力车的时候，已经意识到自己今天穿得太扎眼了。
来得路上，卖力拉车的男子这身破旧的衣服占满了她的眼睛。
四月也不想解释钱的问题。给男人一块大洋的车钱自然是太多了，那是因为她身上没有零钱。
四月独自朝教堂方向走去。
红砖尖顶的教堂安静的矗立在河岸边。
岸边的柳树已经泛了黄，风一过，柳树叶就飘啊荡啊的浮在了水面上，顺着水面旋转着溜走了。
她被这个建筑物吸引了，想看看这样的房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为什么总是有人慷慨的给它捐钱？
四月的双脚踏在了护城河上的拱桥上。
桥的中间位置，有两个年轻的男孩背对着她正在画画，一边画着，一边交流着。
拱桥不是很宽，两个男孩占了半座桥的位置。
四月从旁边走过，眼睛瞟了一眼他们的画。
画上呈现的是教堂模糊的轮廓。
她收回目光，脚下没有停留，心想：教堂这么大，要画到什么时候才能画完呢？
“嗨！停一停！”一个带有青春气息的男人声音。
四月顺声转身，看到拿着画笔的男人正冲着她喊：“小姐，就这样不要动，很好，很好。”说完他牙齿咬着嘴唇、眼睛盯着她，头微低微抬，手中的笔在画架后飞舞起来。
四月眉头一皱，嘴巴绷得紧紧的，暗叫道：这是在画我？真是讨厌！于是转身就要离开。
“哎哎！小姐，别走！”
四月加快了脚步。
她身后响起了男人沉重的脚步声和叫喊声。
她的脚步更快了，拳头攥得紧紧的，想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子若是近了自己的身，这拳头非得落到他的身上。
没有四月预想的自己要发泼的场景。
“哎呦，你们怎么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打人。”是男人因愤怒而有些变了音调的声音。
“打得就是你！”
四月向后看去，手中的拳头慢慢的松开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她刚才怎么没有看到雷画文在自己身后？
那个跟四月说话的年轻男人被两个男人按倒在地。
他已经放弃了挣扎，手中的原本潇洒的画笔，孤零零的躺在远处。
另一个画画的男子，有些惊恐的站在那，身子已经靠在了拱桥的护栏上，惊呆的模样有些痴傻。
“你怎么一个人跑这么远？”雷画文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上这里干什么？”
“看教堂。”
雷画文朝教堂看了眼。
“画文哥，你来这里干什么？跟着我来的？”
雷画文没有回答四月的话，却转身对身后的人说道：“将他放了。”
四月顺着雷画文的方向，看到他带来的那两个男人身上挂着手枪。
“他们两个带着枪呢！带着枪来干什么？你们要抓人吗？”四月很好奇，“抓什么人？”
“我受朋友之托去教堂办些事情，看到你站在这里。”雷画文又将话带到了原来的对话上，仍旧没有回答四月刚刚问得问题。
“还以为你来抓坏人。”四月抿着嘴巴笑了。
“以后出门让管家派几个人跟着你，不许一个人独自出门。”
四月觉得他这话说得有些霸道，仿佛她们真是兄妹似的。
“这外国人建造的教堂真是气派，看着舒心多了。”四月嘴角含着笑，微仰着头将眼光从雷画文的脸上迅速划过。
她说完就迈着松散的步子朝教堂方向走去，将身后的男子晾在了那里。
那两个画画的男人已经悄无声息的逃走了，她也想着离这个雷画文远一些才好。
雷画文嘴角向上挑了下，他盯着四月纤细的背影瞧了会儿，才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