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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外——
张如彻看着唐暮雪竟然出现在了问仙台上，不禁狂喜起来，毕竟此人几乎已经缩在水榭五年未出一步，此番前来定是为了保萧寒一个周全。自己纵使作为接引使首席，在此等场面下恐怕还是没有此人说话分量更重。
而在隔音阵法外的众人，有不少年轻弟子甚至从未见过这个高大而又长发似雪的男子，一时间议论纷纷。
“那是何人？”
“不清楚。”
“好像是闲人居那边的。”
“不管是谁，竟然直接破掉掌门师祖的阵法，看来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了……”
“可是他又似乎不是靠蛮力将阵法直接毁掉，像是用什么奇怪的方法在阵法上开了个洞……”
张如彻听着耳边这般的议论声，不由得淡淡一笑。
看来，唐师兄，真的是许久没有出关了，这些年轻的弟子竟罕有人知晓他的手段。
阵法内——
“唐暮雪？！”
王悟芝一看到此人，顿时蛇眸蒙上了一层仇恨的色彩，从牙缝里逼出来几个字：“你来做什么？”
唐暮雪也不答话，只是先对着凌步涯作了一揖，道：“师父。”
凌步涯一笑，嗯了一声，说：“我还在惊讶是谁能轻描淡写地就破掉我的阵法，这么想来天下似乎也只有你有这个本事，听你所言，你愿意教导这个孩子？”
“是。”
“你凭什么就能擅做主张，将此子收入门下，别忘了他连灵剑都没有。”
唐暮雪听着王悟芝的责问，回到：“你也算在灵湖待了一辈子了，你不知道我的弟子都是些什么人吗？”
王悟芝刚想答话，唐暮雪便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我的弟子，均是灵剑在剑谱之上毫无记载，且门属怪异之材，我想，这萧寒未获取灵剑，说不准，也正是这剑谱上无记载的一种可能而已。”
凌步涯闻言一笑，说道：“这也不无道理。不过，你许久未出门，这一出便是来主动要求收此子为徒，还真是有些反常啊。”
唐暮雪面不改色地说道：“弟子只是有感于此次玄门之变，想为本门出点力罢了。”
凌步涯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周遭的众人，说道：“你们对此，可有异议？”
这一次，连王悟芝也并未说些什么。
“嗯，那便先如此，只是，暮雪……”凌步涯说道，“我要先与此子长谈一番，才可交付于你，毕竟兹事体大，事关灵湖的未来……”
唐暮雪作了个长揖，后长袖一摆，又祭出了那把古剑破阵而去，而阵法之外的张如彻，此刻也于踏剑而去的唐暮雪交换了一个眼神……
应该是保住了……
张如彻这般思忖到，还好，萧寒总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如何发落。
正当张如彻这般考虑的时候，阵法悄然收起，凌步涯站起身来，声音虽然和蔼但是不自觉地透出一股威严——
“经商议，暂定萧寒先收于唐暮雪门下，如何处置，再做商议。”
此言一出，整个剑谷的普通弟子心中均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为何？这萧寒可是毁去了千百年灵湖立派的根基，也是未来弟子获取灵剑的唯一途径——玄门啊！看样子，好像还把他当做了正常弟子。
这事别人想不通，张如彻也同样想不通，他认为萧寒顶多保下来一条命，绝不会善了。而此番决定，对萧寒而言似乎是最好的结果了。只是，掌门为何作出此种决定，让张如彻怎么想也想不通。
凌步涯说罢，便宣布了审问结束，对着在阵法外候着的随从说道：“文峰、卓寒，你们将萧寒带到闻风阁，我还有话要问……”说着，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萧寒，看着他并未大多波动的神情，暗自点了点头，又继续对诸位堂主说道：“……今天就到这吧，你们此番回去，也要想想如何修复玄门，或者说找到代替玄门的方法，毕竟剑境不在了，可我们的门派还要传承下去……”
众人称是，四位堂主皆躬身送走了离去的凌步涯、木天南和孙伯清等人，因为低头，四位堂主每人的表情都暗自起了一番变化。
“那，我便不留了。”谢惊流待三人走后，起身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日拂堂的弟子回去，继续说道，“诸位，请吧。”
四位堂主一齐行了个礼，便带着各自的随从朝着不同方向走去，心中却都在揣摩着这次大会的深意……
霞落堂地界——
“师父……”郑秋璇的随从弟子燕洵再确认周围无人之后，实在无法忍受心中的疑惑，出言问道：“……为何，就这样将毁去玄门的罪人放了？还收做了唐师伯的弟子……”
郑秋璇莞尔一笑，道：“你看不出来吗，掌门这是要保这个孩子。这次大会，掌门所有的话，其实都是对我们说的，总结下来就一句，这萧寒，动不得。”
燕洵闻言心中大惊，继续问道：“可，他是毁掉玄门的罪人啊，甚至连灵剑也没有带出来。”
“这便是我也不懂的地方了，若是平常，莫说掌门，就是孙师叔见自己一辈子都在守护的玄门毁在这个小辈手上，按照他的急性子也断不能善了，可偏偏今天孙师叔都一反常态，面对掌门的决议一言不发，这也就是说，这个萧寒身上，的确有着什么我都不知道的秘密……”
另一边，日拂堂——
谢惊流此刻正端坐在日拂堂大厅的主座上，不同于在掌门凌步涯面前那般儒雅淡然，狭长的鹰目飞速转动着，手里握着一只茶杯的盖子，有节奏地在手边的乌木桌子上敲打着——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习惯，也正因如此，他旁边的几个等待差遣的日拂堂弟子连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
片刻后，谢惊流心中有了算计，向身边的弟子问道：“接引萧寒的，你们可知道是谁……”
“是张如彻师叔……”
“是他？……”谢惊流微微一惊，短暂的迟疑后说道：“快到问仙台去请他过来，便说我找他叙旧……”
“是。”
另一边，云遮堂——
王悟芝此刻早已将身边的人打发的一个不剩，正发了疯一般，在他自己的书房，独自一人翻寻着自己多年来记下的日记——这是他聊以消磨时间的习惯，没想到在这一刻起到了作用。
“十年前……十年，十年……”
“……这里！”
王悟芝翻到了自己在十年前记下的一篇日记，飞速浏览之后，双瞳骤然收缩，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般变了脸色，嘴张着，嘴唇都在颤抖……
“萧寒……萧寒……这绝对不是巧合！”
王悟芝此刻心中顿时涌入了千百条十年前那他不愿再回想起的记忆，深呼了一口气，才遏制住双手的颤抖，慢慢将那已经泛黄的日记合上，而他的嘴角，也勾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笑意。
“可算让我找到你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快忘了……聂师兄，你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王悟芝双眸闪过一抹厉色，手一抖将那本日记抛起，一道碧绿色的剑芒划过，那本日记顿时发出嘶的一声，好像水滴在了火烤过的石头上一般，就那样瞬间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另一边，问仙台——
唐暮雪此刻正在闻风阁外，等着凌步涯与萧寒把话说完，此时距离萧寒进去已经过了三个时辰——这不禁让唐暮雪心中起了疑虑，前日张如彻对自己所说的话，如若属实，难道自己的师父，灵湖剑谷的掌门凌步涯，也已经瞥见了端倪？
唐暮雪对于玄门被毁，倒没什么惋惜的情绪，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心死者”，本就已经获得灵剑的他毫不在意这次玄门的崩塌，相反地，他倒认为若是张雨桐的孩子，这萧寒说不准还真的有这个本事。而最让唐暮雪心系的，还是这个孩子的安危，如果他能保下来萧寒，他日与这孩子的父亲相见之时，也能缓解下心里的愧疚。
正在唐暮雪思考之时，闻风阁的大门打开，凌步涯与萧寒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唐暮雪不着痕迹地看了萧寒一眼——这个少年的神情仍旧如常，不悲不喜，也没有强撑着谈了三个时辰的疲惫之意。
“暮雪啊，你便将这孩子带走吧，今后可要好生教导……”凌步涯说道，又在唐暮雪躬身称是的时候，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与这孩子的交谈内容，你不必问，若他人有意探取，你便禀报于我。”
“弟子遵命。”
凌步涯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并无再看二人一眼。
唐暮雪待凌步涯走后，起身对着萧寒说道：“今后，我便是你师父了，但不必行礼，我不会教你任何功法，也不会指导你任何剑道，你便在我闲人居的门下，做一个闲人即可……”
萧寒闻言，收起正要行礼的架势，问道：“闲人居？不知那是何处，请师父赐教。”
“到了你自会知道……”
说罢，唐暮雪一挥衣袖，示意萧寒跟着，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问仙台。可就在虹桥之上，萧寒不禁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了已成一片废墟的玄门一眼，若有所思……
“看什么？走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