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驭灵炼心术

　　“天鸢骑士？”知秋不由得笑着问道：“这么说，它们还能再次被召唤回来，对吧？难道你将九重天罗阵也学来了么？”
　　天落借着灵体之目，仔细地上下左右看了看知秋，见他身上被锋刃划伤之处已然被圣光治愈，只是衣衫被划开了许多裂口。他一面从黑玉长笛中取出一套衣衫，一面说道：“这些战鸢已是驯养精炼，自会列阵，如今已是自由之身，想必日后会更加强悍。”
　　知秋接过天落手中的素色锦帛衣衫，轻蹙双眉，颇为窘迫地说道：“我居然什么都没有拿，就从飞霞峰跳下来了......对了，朝寒路上的黑烟究竟是什么？你怎么知道那道黑烟能够突破禁制？”
　　天落走向站立一旁安静梳羽的玄鹭，若有所思地说道：“那黑烟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应该是某种隐匿之术吧。不过我却知道，有个灵族人试图穿越禁制取你性命，那人的灵识就隐匿于黑烟之中。”
　　知秋将碎裂的衣衫换下，接着不解地问道：“你是想让那人以为我跳入深渊自寻绝路了吗？所以，在我快落地的时候才让碎羽接住我，对吧？他若是灵族，灵识不是亦可探知到我的气息吗？”
　　“他探寻不了那么远。”天落将灵识落在玄鹭双目，悠悠言道：“你虽有主人，却无名字。既然是隐匿之士的坐骑，本君赐你名字黯羽。你先去寻你的同伴罢。”言罢，只见玄鹭伸展长颈在天落手臂轻触，而后嘶鸣一声，展翅离去。
　　见此情景，知秋在一旁嘻笑道：“我就想数一数，你这一路要赐多少个名字罢。你还没告诉我，那个战鸢叫什么？还有，那个逃跑的人是什么下场啊？”
　　天落召出灵狐，让其随碎云一同展翅飞起离去，而后面对玉魄湖盘膝端坐于湖畔，随意说道：“将那人废除修为，剥去听力，放生野外了。”
　　知秋看到碎云远去，走到天落身后问道：“你让碎云去哪儿了？我们不是要离开曦和山吗？怎么又不走了？”
　　“不急，休息一会罢。”
　　知秋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妥，便悄声走到天落面前，仔细打量天落，见他平静淡然的面容之上隐隐有一丝倦怠之色，于是亦盘膝坐下，小心地问道：“天落，你不要紧吧？是不是刚才星辉爆燃的时候受伤了？”
　　天落望向面前的知秋，摇头言道：“星辉并没有爆燃，我又怎会受伤？”
　　“对哦，那人不是言称九重降魔阵是什么绝杀之阵吗？你是怎么应对的？是那些火龙应对星辉的吗？火龙吸收了星辉之势？”
　　“是的。”天落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在《冥海心法》中，有一个被称作九道轮回的驭灵之术。以自己原本修为当作灵引，将驭灵置于身外，吸纳天地间的气息生长。当修行者魂魄欲散、星辉即将归还星海之时，便驭使此灵散裂，将其吸收的气息重新取回，如此一取一还，便是九道轮回。”
　　知秋听完不由震惊地说问道：“你在修行妖族心法？”
　　天落坦然地点头说道：“那夜你也听到了，若是没有修行妖族心法，穿越魔海定然折损修为。”
　　“世人皆说妖族心法乃是邪魔之术，你不怕......”
　　“真正的《冥海心法》全本，在这世间只存在两处，一处是魔海之外的妖王居所，另一处便是悬镜阁。心法本身并无邪魔之处，人心不正才会使之沾染邪气。”
　　“你说的驭灵之术，听起来就挺邪乎的。若是驭灵不是吸纳天地之气息，而是吸纳他人的修为呢？而且，听起来轮回永续岂不是长生不老之术？”
　　“确是如此。方才，我以自己的星辉为灵引幻化火龙，放其游入星辉聚集之处，所用正是驭灵之术。他们释放的星辉之势越强，驭灵成长得越是迅速。直至最后将逃走那个人的修为吸纳一空，废其修为后，驭灵便到寿终散碎。”
　　“那驭灵吸纳的星辉呢？那么庞大的星辉，驭灵散碎之后去了何处？”
　　“悉数归还星海了。”
　　知秋暗自想了想，忍不住说道：“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如果不是归还星海，而是留给自己......”
　　天落轻叹一声，“所以，要抵挡这种诱惑并不容易。”
　　知秋怔怔地看着天落，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么说来，妖族心法修习的过程，其实就是对心境的修练。这么看来，就算妖王有正宗的心法，却没有纯正的心境，抵挡不了修行过程中的各种诱惑，也算不得真正修成吧。”
　　“这世间，应该从来没有人真正修成心法。能有两三成的修为，便能抵挡魔息穿越魔海，我想便已足亦。今天用到驭灵之术，只是权宜之计。”
　　知秋点点头，有些后怕地说道：“无论怎么看，这驭灵之术看起来都有些邪乎，极易被人误会。”
　　正说着，碎羽带着灵狐飞回玉魄湖畔，还带回不少甜瓜蜜果。
　　天落从灵狐爪中拿过一个甜瓜，忽而冷冷地说道：“本君偶而用用些许邪术，不是很正常吗？何惧误会？”
　　知秋本是非常感激天落，体恤自己自清晨醒来便滴水未进，竟然让灵狐摘来瓜果，感念之情还没来得及漫延，骤然听到他如此言语，不由忿然说道：“天落，你是一天不假扮寒夜君便不痛快吗？是不是还嫌追杀的人不够多？唉，算了，不管你是谁，都有人想要取你性命。哦对了，那些使飞轮锋刃的人又是什么来头？”
　　待天落慢悠悠地吃完甜瓜，才说道：“他们自称是匿刃隐士，其实是以猎杀取赏为生的杀手。在他们眼里，只有猎杀目标，不分善恶忠奸，亦从来不过问猎杀目标的身份。他们向来以猎杀赏金的高低来证明自己价值。”
　　“居然还有人悬赏杀你？那人出了多少赏金来买你性命？感觉你可以出双倍赏金再买回来嘛，反正你又不缺钱。”
　　天落却淡淡地说道：“我打算不出赏金就将他们买来，这样是不是更好一点？”
　　知秋颇为无奈地说道：“是是是，回头再给他们赐个名头。他们的那个大哥叫什么名字？你的性命到底价值多少赏金？你知道是谁要杀你吗？”
　　天落收回灵狐，唤来碎羽，跃上其背，说道：“走罢。午时之前应该可以抵达阆丘。”
　　知秋亦跃上流云，“为何要去阆丘？”
　　“飞刀门正是在阆丘西郊的点砺山之上。”
　　二人乘骑白鹤，不过一个时辰便飞抵阆丘西郊的幽谷竹海上空。竹海占地方圆数百里，仿佛一枚落入凡间的碧玉，与数里之外的点砺山遥遥相望。点砺山延绵百里，起伏的峰顶皆是石壁，在阳光映照之下，好似一把刚从熔炉之中取出的赤色刀锋。此时，竹海上空不时有色彩各异大小不一的飞鸟掠过，在这片翠绿的汪洋之上嬉戏欢鸣，一派热闹洋溢的景象。
　　天落突然缓住碎羽，在竹海上空盘旋数周后，以灵识对已然远去的知秋说道：“你去阆丘镇吃过午膳之后，再来竹海寻我。”言罢，便驱使碎羽俯冲而下，掩没于翠绿竹海当中。
　　忽然在脑海之中听到天落的声音，知秋立即驱使流云侧身回望，眨眼之间，便没了天落及碎羽的身影。他只好一面朝阆丘继续飞驰，一面暗自诽腹：“你这是急着赶去吃竹子吗？你怎么不与我一道去阆丘镇？你是不是担心手伤？总有解决办法吧？”。
　　见天落没有回应，知秋暗自叹息，心中想着：他到底打算如何解决手伤的问题呢？大不了，本公子勉为其难地充当片刻云夕罢了。
　　然而，天落并非是因手伤不便用膳而留在竹海。方才飞抵竹海上空之时，在嬉戏的群鸟之间，他感知到一道不同寻常的气息正追寻着自己。而且他很确定的是，这道气息一定是来自于混在百鸟当中的一只飞禽灵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