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梅楚曦身上没有任何工具，只能用手顺着“墙壁”四处摸索。当梅楚曦的手触碰到“墙壁”时，他摸到一些滑腻腻的粘稠液体，同时感觉到“墙壁”在慢慢蠕动。梅楚曦不敢把手放到鼻子上闻，因为他知道那味道肯定会让他吐一地。
　　下意识想用手胡乱在身上擦拭干净的，后来想着还是得靠手来探路，就忍住了擦手的动作，继续慢慢摸索。其实这个空间并不大，不一会儿时间，梅楚曦就摸了个大概。他估计自己大概在一个大小不足十平米的幽闭空间，面积跟当初自己的宿舍差不多，不同的是，这里气味更加难闻，有点像蘸着咸鱼味酱料的臭豆腐散发出来的混合型“芬芳”。想到这里，梅楚曦胃里忽地一阵翻滚，喉咙一酸，差点忍不住就要表演龙王喷水。
　　“靠，这地方特么的比茅厕还要重口味，难道河眼是连接着地狱茅坑的？”梅楚曦心想。梅楚曦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平时有空也喜欢看一些稀奇古怪的自然科学类的书籍。不然他也不可能说出外星人和黑洞之类的外来词。他记得看过一个科学理论是讲述风眼和海眼之类的特殊空间，那种特殊空间不同于其外部的性质。例如，在龙卷风的风眼中，风力是很小的，越往外风力就越大。再来说海眼，海眼是洋流连接其他空间中转站，海水可以从这里灌入或流出，但这里受到的压力是最小的。梅楚曦明明被黑水旋窝卷进水底，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没有水的地方，他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三途河的河眼了。
　　既然是三途河的河眼，那就肯定有出口或者入口，只要能从这里出去，就是爬茅坑也得爬出去。梅楚曦又开始四处仔细摸索，这里敲敲，那里听听，因为他从以前电影里知道，想要从密室逃脱，就必须先找到机关一类的东西。梅楚曦来回摸索了几遍，除了满手黏糊糊的液体外，一无所获。正当梅楚曦开始焦躁不安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人的惯性思维就是只会注意到目力所及的地方，看不到的地方往往会被忽视掉。
　　啊，原来急中生智就是这么来得！他于是开始伏下来细细摸索脚底站立的那一面“地板”。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双手遍布恶臭的粘液后，他摸到了一个形状有点像玉佩一类的硬物镶嵌在“地板上”，“嘿嘿，我真TM机智！”梅楚曦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既然机关找到了，现在是左右转动还是上下拔动，梅楚曦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思忖半分后，梅楚曦还是决定先试试左右转动，结果是纹丝不动。那现下只有上下拔动一途了，梅楚曦用力捏住那个玉佩之类的东西，深吸一口气，忽地一使劲，随着玉佩被抽出来的竟是一把类似小刀的东西。
　　这时，“地面”突然抽搐了一下，不住的震动，晃动抖得梅楚曦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坐在地上，随后他又看见之前镶嵌小刀的地方冒出一些黑色的液体。梅楚曦把腿缩了缩，拿起手上的小刀仔细看了看。原来那个玉佩一类的东西就是这把小刀的刀柄，刀柄上面雕刻了一些精美的雷纹。虽说刀刃上早已经被腐蚀得锈迹斑斑，但刀刃上并没有任何缺口，握在手上，梅楚曦甚至还感觉到小刀的锋芒逼人，看得出来这是一柄好刀！
　　“飞是小李飞刀的飞，刀是小李飞刀的刀！”梅楚曦笑了笑，又想起电影里的一句经典对白。事实上这把小刀就是飞刀样式的，因为刀柄很细，不好把握。这么一把小刀插在这地面上又是什么缘故呢？拔出来了也不见什么暗门开启的。想到这里，真是让他一个头两个大。正当梅楚曦想得入神的时候，手中的小刀好像自己跳动了一下，梅楚曦却是没注意到，以为是自己刚才拔刀用力过猛，自己的手指抽筋罢了。梅楚曦甩了甩手腕，继续想怎么才能从这个河眼出去，机关是不是在头顶的那一面上呢？他下意识抬头望望。手中的小刀又跳动了一下，但这次的幅度比前一次大得多，几乎要从梅楚曦手里掉出来。
　　梅楚曦奇怪了，握紧手中的小刀，仔细从头到尾再看了一遍，刀刃上锈还是那个锈，就是刀柄上雷纹的流光更盛了，好像有了生命一样。梅楚曦搓搓眼睛，刀柄上的雷纹的确在闪动，就像手机未接电话后触发呼吸灯效果一样，一明一暗甚是好看。难道这是个宝贝？他忽然想到了那猴子抢取定海神针的那一幕，难道我今天也得了个定河神刀不成？贪婪的笑容慢慢爬上了梅楚曦的脸庞，他心想“既然是定河神刀，那又该如何使用呢？”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细微的男声钻进了他的耳朵“多谢壮士解救之恩。”“我顶你个肺啊！鬼吓鬼，吓死鬼，你是谁？”梅楚曦被吓得从地上蹦了起来四处张望。
　　“我是你手中的刀”那个声音说道。“哦？难道你是刀神？抑或是刀魂？”就算是刀能自己讲话，梅楚曦也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我不是神，魂也不知道还算不算，只是我的意识还在这刀里而已。”那个声音唏嘘无比。“你的意思是你自己意识附在这刀上？就像鬼附身一样？”梅楚曦问道。“正是如此。”那声音回答道。梅楚曦又问“那你为什么会在这河眼里？你知道怎么出去吗？”“河眼？什么是河眼？”那声音奇怪道。梅楚曦本想解释一番，但他知道无论他如何解释，那把刀也根本不会理解的，那又何必对刀弹琴呢？他转念一想“嗯，你暂且可以认为河眼就是这个黏糊糊房间，这样你比较好理解点。”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房间，我们正在鳇老怪的胃里！”那个声音说道。“胃里？”梅楚曦这下有点呆了。“你说的鳇老怪又是什么东西？”梅楚曦继续问。“他就是那三途河上的摆渡人！原型是一条鳇鱼！”那个声音有点惊恐道。“这么说来，我们是给他吃进肚子里了，是吧？”梅楚曦理解了那声音的意思。“我确实是刚被吞进来了，可你应该早就在他的胃里了，你是什么时候被他吞进来的？”那声音好像在努力回忆“我是什么时候被吞进来的？我只记得我在秦王殿上被万剑穿心，然后就来到这里渡河，再后来就掉进三途河中，最后就是记得摆渡者变成一条鳇鱼把我吞了，到我再次醒来，就在这里了。”
　　“秦王殿？你说的是秦始皇吗？他为什么要杀你，你到底是谁？”梅楚曦问道“你认识那个暴君？”那个声音有点激动地道。“我不认识他，我只是在史书上看过有关他的事，灭六国，建长城，还有荆轲刺秦王。。等等”梅楚曦娓娓而谈“我特别欣赏描写荆轲的那一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那种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真是让人由衷佩服！”
　　“哈哈哈，想不到还有人记得我荆轲！”那把刀发出的笑声有点落寞。“荆轲？你说你是荆轲？”梅楚曦对着那把刀不可置信地问道。“我就是荆轲，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荆轲大侠，你当年行刺秦王之举可谓是流芳百世啊。我觉得奇怪，为什么你那时跟秦王的距离近在咫尺，而你却未能杀死他呢？如果你当时杀了他，历史就会改变了。”梅楚曦感叹地问道。
　　“我不是不能杀死那个暴君，而我那时只想活捉他，以他的性命来要当作燕国的筹码。唉，可惜我失败了”那声音显得是唏嘘不已。“荆轲大侠你也不必自责，天命如此，是谁都阻止不了的，再说了，秦始皇最后也没得善终，被赵高和李斯给设计谋杀了。”
　　听到梅楚曦说秦王不得善终，荆轲终于也得到一些慰藉“报应啊，报应！多行不义必自毙！”接着又说到“多谢恩公解救，并告知我秦王被谋杀之事，荆轲却无以为报，真是惭愧。。。”梅楚曦却说“荆轲大侠，不要再叫我恩公，我愧不敢当，事实上我很敬佩你的仁义之德，所以请你不要再说什么报答之事，你我相识就是缘分。我们还是想想法子怎么从鱼肚子里出去再说吧。”
　　“恩公想要出去着实简单，你就用我所附的“不归”在四壁开洞即可！”梅楚曦一想也对，他为鱼肉，我为刀俎，刀不正是拿来杀鱼的吗？既然出去的方法已经想到了，梅楚曦心下宽慰对荆轲说道“荆轲大侠，我说了不必再叫我恩公，我对你也是很敬仰万分。你如若不嫌弃，我们可以兄弟相称，你年纪比我大，我就叫你荆大哥如何？我姓梅。”
　　荆轲本也是性情中人，听到梅楚曦这么一说，自当是很高兴，说道“就依梅兄弟所言！我们先从这里出去再从长计议。”梅楚曦紧握着“不归”屏气运劲，体内真气从丹田发散到全身各个脉络，传到梅楚曦手里时，就如有一股真气注入小刀里一样，小刀顿时像被唤醒了一般，闪着寒光。小刀里荆轲的魂感觉到了真气的传来，也是精神百倍。
　　“荆轲十字斩！”梅楚曦轻喝一声，用小刀在壁上深深的划了两刀，黑水顿时把十字染黑色，同时整个空间剧烈抖动起来。梅楚曦又差点被晃倒，忙用小刀用力一插在壁上稳住身形。随后又用力往下一拉，“唰”的一声，壁上被拉出一道深深口子，黑血四溅。这时，空间抖动更剧烈了，梅楚曦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胡乱的又插又拉，整个肉壁就像鱿鱼肉被切的碎肉乱洒。梅楚曦正切得起劲，突然他听见一声悲惨的求饶声“盘绫上人饶命啊。。。”“哦？是鳇老怪吗？你不是要吃了我吗？刚才你不是很得意吗？”梅楚曦恨恨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上人不与小人计较这些，饶了我一命吧。”
　　梅楚曦不屑道“你当年把荆轲大哥吃进肚子里的时候，你想过要饶他性命吗？你把那些阴灵奴役在这三途河里的时候，你有半分怜悯之心吗？我之前在竹筏上苦苦哀求你时，你有恻隐之心吗？不！你就是一个铁石心肠，杀鬼不眨眼的刽子手。我盘绫上人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斩杀了你这个虐畜，以祭这千万年来无数冤死在这三途河的阴灵，你乖乖受死吧！”说完举刀就切。
　　这时哀嚎声四起，整个空间不停剧烈颤抖。梅楚曦感觉到每一次的颤抖，好像都会从肉壁裂缝上释放出一些哀号的阴灵。而那些被释放的阴灵都纷纷围绕到自己的身边，他明白那些哀嚎声正是对鳇老怪最严厉地控诉。此刻，梅楚曦像是要把所有的愤恨都发泄出来一般，手中的刀锋舞动得更快更狠。终于，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在梅楚曦耳边响起，整个空间的震动慢慢停止下来，四处都是黑水，碎肉，以及粘稠液体的混合物，整个空间就像修罗场般惨烈。
　　梅楚曦停止了挥舞，“不归”的光芒也渐渐黯淡下来。梅楚曦稍稍用力就可以扒开内壁，就像撕烂已经霉变的烂布条般轻松。梅楚曦穿出鳇老怪的肚子，外面空间豁然开朗，不过依旧是腥臭无比。鳇老怪现在就是一条垂死的巨大鳇鱼侧躺地飘荡在三途河上，梅楚曦在大怪鱼的腹腔内能感觉到鳇老怪的微弱的一呼一吸。
　　真是舒坦，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梅楚曦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有一丝孱弱生命正在渐渐消逝，他看了看手中的“不归”问道“荆大哥，你还好吗？”荆轲微弱的声音缓缓说道“我还好，梅兄弟，只不过刚才鳇老怪即将要死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魂魄也在慢慢消失。我想我是报不了兄弟的解救之恩了，因为这么多年以来，我的魂魄估计已经和鳇老怪的元神融合在一起了，只要他一死，我也就会魂飞魄散了。不过我还是很有幸能认识梅兄弟，你也帮我报了仇，可惜我。。。”
　　“荆轲大哥，你先别泄气，我想我有办法能保住你的魂魄。”梅楚曦安慰荆轲道。接着又说“刚才我切开鳇老怪肚皮的时候，我感觉那些被他吸收的阴魂都被释放出来了，我想他肯定有个地方是用来储存阴灵能量的，我们应该在他腹腔找找看有没有那一种东西。”荆轲问道“你说的那种东西是什么？”梅楚曦说“应该叫内丹吧。”
　　梅楚曦记得以前看神鬼类电影时，那些修炼千百年的妖精鬼怪之类的都会有内丹之类的东西。其实，在正常动物里也有这种内丹，有些犬类能在胃里结成结石类的东西，人称狗宝。同样的，牛也有这类结石，人称牛黄，这两种都是名贵的中药材。那些动物吸收了大地日月精华，慢慢的就结成了内丹。这个鳇老怪既然早已修炼成精，体内肯定会有内丹。“要是师姐在这里就好了，至少我可以问问她如何利用内丹来保魂护魄。”梅楚曦心想道。
　　荆轲感激地道“梅兄弟，你如此对我，让我何以为报？你不但解救了我，现在还费心为我保魂。我实在是。。”梅楚曦说“好了，荆轲大哥，你我不必见外，相遇就是缘分。今日我若能救你，他日你或许也能救我于水火之中。人在江湖走，全靠有朋友，不是吗？我们还是到处看看这鳇老怪是否有内丹吧。”
　　话说完，就往大鳇鱼的鱼口方向走去。梅楚曦经过这一战后，已经慢慢学会如何使用体内真气了，这也使得他对接下来的冒险更有把握。他相信，日后只要他勤加练习，他的能力会得到进一步提高的。俗话说，勤能补拙。正当梅楚曦在总结战斗经验的时候，荆轲的声音响了起来“梅兄弟，我忽然觉察到有一丝非常熟悉的声音正在与我交流，好像他曾经是我身体里的一部分，感觉非常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