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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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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墨家,强至人境。周离在脑海中快速搜寻着关于符合特征的人物,结论很快便可以得出。墨国公首徒,十一岁便踏入至人境的惊世之才,墨留。对于能见到墨留,周离并不感觉太意外,来之前徐胖子告诉过他,墨家来了位大人物,应该也是位至人境。纵然墨家是九大显学之一,甚至人间一直盛传“非儒即墨”,墨家可以与百家之首的儒家一较长短,但至人境也是屈指可数的中流砥柱。并且墨留与墨离同门情深,亲自追查此事也在情理之中。而墨留对自己动手,
  不过,在周离意料之外的事情似乎更多。他没有想过竟会如此凑巧,墨留也会出现在这明月斋,并且招呼都没打就向自己兵戈相向。自己在墨离死亡的这件事情中所扮演的角色,只是一个幌子罢了。这一点,墨家首徒不可能想不到。那么墨留出现在明月狼王这位疑似真凶的地界上,不跟正主打个天翻地覆,却对自己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下死手。
  那墨线勾勒出的方形禁制,是墨家闻名天下的“无逾之矩”,除非强力破禁,或者杀死禁制的主人,否则根本无法从中脱身。以墨留的身份地位,布下禁制的“矩器”必然品秩极高,说不定可困圣人。而杀死墨留,更是天方夜谭,强至人,又最擅墨家的“非攻”之法,就算是超凡入圣之人想杀掉他都极为吃力。周离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的反应灵敏,对那位提醒自己的女子也是倍加感激。
  墨留应该是在自己之前就到了这明月斋,然后与明月狼王达成了某种妥协。从现在的情形来看,应该是这样的。不过,更让周离在意的,是墨留刚才说的话。小叛徒?这个称呼让周离有些莫名其妙。听墨留话中的意思,似乎是和自己认识。可是周离思索良久,却并没有半分关于墨留的印象。阴阳家和墨家庙堂一脉没有什么交集,周离在被天条抹杀之后,一直是与夫子生活在仙山员峤,并没有与墨留见面的记忆。那自己到底是在什么事情上背叛了墨留,才让他对自己有这样的态度呢?
  难道,那次去山海斩妖的事情,和墨家也有关系?
  一想到那件事,周离顿时便有些心虚,不敢再直视对面男孩的眼睛,轻声道:“那次的事,对不起……”
  听到周离的回答,墨留却是一愣,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指着周离道:“你,你不是被天条抹杀了吗?你还记得我?”
  周离听到墨留的回答也是一愣,对方的言下之意,竟然是自己在被天条抹杀之前认识他!难怪自己对他毫无印象,原来竟然是被天条抹杀之前的故人。这是周离最始料未及的事情。关于自己被天条抹杀之前的身份,周离多方打听之下一直是一无所获,毕竟被天条抹杀,牵涉其中的人和物在人间都算是禁忌,知道一些事情的也都是讳莫如深。这墨家首徒是在二十多年前成就的至人境,自己被天条抹杀的时间是十年之前,对方如果跟自己打过交道,那记得自己是完全正常的。一念及此,周离心中狂喜,可以了解自己过去的机会简直千载难逢,一定要好好把握。
  “墨留兄如此人物,在下怎能忘记。”周离决定先顺着墨留的话说下去。
  墨留怔怔地看着周离,喃喃道:“那你当初不成至人境,是算计好了的?”
  周离倒是知道自己被天条抹杀之前,似乎天姿出众,却也被墨留的话吓了一跳。难道自己在被天条抹杀之前,就可以踏足至人领域了?这未免也太惊世骇俗了吧。只是当下没有时间再去归纳获得的信息,多套出些话儿来才是应该做的,周离便搪塞了一句:“当初为何不入至人领域,我也记不得了,毕竟被天条抹杀过,太多事情都有记忆缺失。”
  墨留低下了头,久久都没有说话。
  周离偷偷松了一口气,招来风雪,拂去了自己鼻子上的伤势。再看眼前的男孩,依然默不作声,心下可以断定自己在被天条抹杀之前与墨留应该是交情匪浅。既然有了这层关系,那自己对人家师弟做的事似乎就太过火了些。现在这个局势看起来,打起来的概率很小,但不代表一定打不起来,自己也该向人家道个歉,澄清一下。“墨离的事情,在下实在是对不起墨兄。本来只是看他路子走歪了,想帮墨兄敲打一二,所以下手稍稍重了一些。哪知就让歹人得逞。这事是小弟的过错,请墨兄责罚……”
  “别再说了……”墨留缓缓抬起头来,声音很轻,语气却很沉重,“我问你,《人间志》你写得怎么样了?”
  “《人间志》?那不是夫子写的吗?”墨留突然问出的这个问题,让周离一头雾水。《人间志》是一本史书,记载人间自太古时代启始,到终末之后千载的人间历史,由衍国公所著,周离离开员峤之前还尚未编纂完成。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本书,周离有些听不明白了。
  却见墨留的目光缓缓变冷,漆黑的瞳孔之中似有滔天巨浪。牙齿紧咬,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中崩出来:“你这个叛徒,是我看错了你。”话音未落,墨留的左手上已经出现了一团墨色,右手伸入墨色之中,竟缓缓拉出一把宽若门板的厚重巨剑。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要开打了呢?周离错愕地看着墨留的举动,已经完全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我说错话了?这都是哪跟哪儿啊!周离感觉莫名的委屈,看到那柄厚重得离谱的巨剑,与男孩的搭配极为不协调,但周离丝毫不怀疑,那巨剑在墨留手上绝对有惊天的威力。那么自己手上呢?周离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那把素净的切鱼刀,感觉毫无可比性。
  只听“轰”的一声,男孩的身体撞到自己的禁制上,发出震天巨响,墨线上方出现的光幕一阵剧烈抖动,似乎连带着下方的街道都在颤抖。只是那禁制果然强大,墨留已然使出全力,却还是被震得倒飞出去,直接撞到围着明月斋的圆环墨线之上,又被弹飞回来。
  “我……的……天……”周离低呼一声,墨留刚才冲过来的那一瞬间,眼中的杀意如有实质,落在脸上都会有微微的刺痛感。这到底是唱得哪一出?怎么突然之间墨留就变得如此疯狂,甚至连自己布下的禁制都忘记了。这《人间志》与自己和墨留是有什么关系的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离根本想不通。不过对方杀意之盛,却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周离暗自庆幸,幸亏对方刚才头脑发昏,忘记了自己布下的禁制,才在这一击之下毫发无伤。但这禁制终究是墨留布下的,只要对方撤掉了禁制,自己想要脱身就难了。周离正准备贯彻落实自己来之前的计划,见势不好调头就跑,却发现墨离又被明月斋的禁制给弹了回来,不由得就是一愣。细细打量了一眼绕着明月斋的那一道墨线圆环,发现竟然是墨家另一项看家本领,人间最强的防守禁制之一“墨守成规”!
  看着明月斋屋顶高悬的“规器”与“矩器”,品秩皆是不俗,应该是圣人手制。自己之前的判断没错,这禁制果然可困圣人。只是,周离现在却突然有些想笑。那“矩器”竟然在“规器”之下,也就是说,“无逾之矩”禁制的阵眼,是在“墨守成规”之中的。这本来也算是理所当然,毕竟“墨守成规”的防御力天下无双,保护禁制是再适合不过的。可是,“墨守成规”禁制与“无逾之矩”正好相反,只能出不能进,如果要从外界进去,与“无逾之矩”从里面出来的难度是一样的,甚至会更大!并且“墨守成规”会阻隔外界的一切联系,哪怕是与自己性命相修的物件之间隔着这么一个禁制,也是别想再有任何感应的。而墨留,现在已经出了“墨守成规”的范围,也就是说,他现在根本无法撤销这两个禁制。典型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动静太大,长街两侧的商户都纷纷打开窗户,想看个热闹。然而,在这边城混生活的生意人多少都见过些大世面,一见到虚空而立的两个人,凑热闹的兴致便马上烟消云散了,连忙再把窗户关上,生怕天上的神仙打架殃及池鱼。
  三楼露台上的两位侠客一直在观望,自打墨留一出现便认了出了墨留的身份,正在猜测前因后果之时,却见墨留已经动了手,又被自己的禁制弹了回来,当即对视一眼,身形拔地而起,上了房顶,见到两件品秩之高已经超出想象的阵器,却也是束手无策。
  一楼那一桌游侠客人,听见外面的动静,也匆匆出了门。为首的那位一品老者跨出大门,见到刚刚在空中稳住身形的墨留,以及正与墨留对峙的周离,也是一惊。细一观察,就见到了“无逾之矩”的墨线,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回头再看,只见明月斋的大门前果然还有一条圆润的墨色弧线,自己一伙人已经基本都出了墨线的范围,就算是最后出门的那位少女,也已经一只脚踏出墨线之外了。
  老人连忙示意其他几人不要乱动,自己孤身一人使出轻身之术,窜上了街对面三层当铺的屋顶。回首望向明月斋的房顶,脸色也绿了。他似乎与明月斋屋顶的那两位侠客相互认识,对他们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表明自己也无能为力。
  与老者同行的其他几人应该都是老者的弟子门徒,其中一个身材壮硕的青年修为最高,已有三品之境,瓮声瓮气地问老者道:“师父,怎么回事?天上的那两个都是什么人,怎么还有个孩子呢?”
  “什么孩子!那是墨国公首徒,墨留先生!”老人脸色极差,斥责道。
  跟在壮硕青年身后的,是一个身材同样壮硕,但面容相对稚嫩的少年。听见师傅尊称一个孩子为先生,还为此斥责自家师兄,不由得撇撇嘴,道:“师兄说得没错,明明就是个孩子嘛。”
  “孩子个屁!”老人气得鼻子都歪了,就想破口大骂,却又怕墨留听见,就竭力压低声音,骂到:“你要是有能耐,也给老子飞一个看看!”
  少年见老人似乎是真的生气了,不情不愿地低下头,嘟囔道:“臭老头真是小看我,我迟早也能飞的……”
  最后出来的少女是二八年华,面容姣好,一身劲装英姿飒爽,双腿修长,且因为常年练武而没有一丝赘肉,笔直得惊人。少女与那少年同是四品修为,似是因为年纪略轻,气息稍微弱了一些。但女孩相对早熟,听自家师父的话也似乎明白,天上的那个黑衣男孩是自己人。那么,与师父口中的墨留先生对峙着的白衣少年,又是何人?
  “师父,那白衣少年又是何人?”遇见不明白的事情,少女第一反应便是询问师父。
  然而,老者却是面色铁青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也是一位至人境。刚才他进门的时候我注意过他,应该不是明月斋的那位妖王。难道,他是打伤墨离先生的那只雪妖?”
  “他让小厮去找明月斋的妖王,结果没过多长时间,墨留先生就突然出现,二人似乎说了两句话,然后就成了这个样子。”之前弹剑的那位侠客向老者解释起前因后果。
  被尊称为柳老爷子的老者闻听此言,思索片刻,明悟道:“看来,墨留先生早就来到了这明月斋,亏得咱们还在楼下坐了这么长时间,想要将那明月狼王引出来。现在看来,不光白费功夫,还趟进了浑水里。”
  禁止内外,风雪正酣,周离看着那犹如困兽黑衣男孩,感觉对方眼中的杀气此刻也有些可笑。“哈哈哈哈……”周离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对方作茧自缚的样子充满了喜感,加上此刻的天地更是自己的主场,边城当下的三位至人境强者有两位都被这阵法困住,哪怕牧边侯也掺和上一脚,周离也完全可以从容脱身。一念至此,周离有恃无恐。
  墨留的脸色差得可怕,阴沉得犹如烧焦的锅底,望向周离的眼神杀意纵横。周离指了指明月斋的屋顶,笑道:“我可没动什么手脚,是你自己布阵的问题。”
  墨留顺着周离的手指,看向自己的阵器摆放,再次望向周离的时候已经气得浑身颤抖。“明月!吴伊!收了‘矩器’!”
  “不好意思,没那么大的本事。”明月斋楼顶的两位侠客只听身后传来了沙哑的说话声,连忙回头,只见身着华服的瘦削中年人就站在他们身后的“矩器”旁边,似笑非笑。
  三楼的露台,吴伊凭栏而立,看到如此尴尬的场景,心里已经快要笑岔气了,脸上却不好表示得太过夸张,只是娇笑道:“实在不好意思,既然狼王大人都是无能为力,妾身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墨留颤抖得更加厉害,牙齿都快要咬碎。周离向城主府的方向望去,细细感应,发觉牧边侯并没有什么动静,更是放下了心。空着的那只手虚握,手中便出现了一个雪球。周离轻笑一声,将雪球掷了出去,白光一闪,雪球瞬间便飞到楼顶那两位侠客的面前,然后“砰”的一声巨响,在禁制上炸成一团雪雾。
  “墨留兄,这次小弟学聪明了。刚刚那两位大侠一直相互传音,想要对我下手,做些杀人越货的勾当。您说,这不是给你们墨家摸黑嘛。正好有这‘墨守成规’护着,小弟给他们一点教训,也就不会失了分寸了。”周离嘴上说的客气,脸上的笑却是越来越不怀好意。
  “你这个!叛徒!你我之间不死不休!”墨留怒吼一声,举剑便砸,却再次被禁制挡住。只不过这一次,禁制的光幕明显有了裂缝,看得周离笑容都凝固了一瞬。不过,“无逾之矩”终究不是浪得虚名,那裂缝转眼复原,再次将墨留狠狠地震了回去。男孩倒飞回去砸在明月斋的光幕之上,地动山摇,明月狼王、吴伊与柳老爷子脚下似是生了根,纹丝不动。但柳老爷子的弟子却都被震倒在地,楼顶的那两位侠客直接一个站立不稳,跌下屋顶,直接落到了“墨守成规”之外,摔了个七荤八素。
  在天上翻滚良久,墨留才稳住了身形,看向周离,却见白衣少年的手上虚握,再次出现了一个雪球,轻轻掷出。白光一闪,之前弹剑的那位侠客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到禁制的光幕之上,弹出去好远,落到地上,生死不知。
  “喏,这才是教训。”周离再次握出一个雪球,向之前那位唱歌的侠客掷了过去,却见黑影一闪,那枚雪球砸在墨留身前的一点墨色之上,留下了一个不小的白印。
  之前唱歌的侠客刚刚缓过神来,脸色惨白,望向周离,却见对方正戏谑地对自己眨着眼睛,不由得吓得一魂出窍二魂升天。
  “你这个卑鄙小人。可敢进来与我一战!我墨留保证,不用别人插手,就能将你碎尸万段!”墨留冲着周离怒吼道。
  周离轻笑着,手中又攥出一个雪球,叹了口气,道:“故人相见,欢否?我曰欢,你曰否。所以,我现在的答案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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