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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万事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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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少年睁开双眼,只觉得头痛欲裂。这种感觉虽然不算熟悉,但少年还是记忆犹新。这种感觉,叫宿醉。稍稍一动弹,就碰倒了手边的一个圆滚滚的东西,那东西在地上滚动着,漆黑的空间里只能听见滚动的声音,像是病榻上的老人最后一声呻吟。
  这声音让周离听得有些瘆得慌,便强忍着头痛从地上爬了起来。人在面对黑暗的时候都会有恐惧的,只是或大或小罢了。周离此刻因为对黑暗的些许恐惧而浑身不自在,也无暇多想自己为什么会喝醉,只是能够肯定,他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那么,应该如何找到光?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根本无法辨别方向,周离便只能朝着面前摸索过去。黑暗里的房间似乎变得格外的大,少年觉得自己走了好半天,碰倒了不知道多少东西,才摸到一面墙壁。顺着墙壁又是一阵摸索,经历了两个拐角,才找到房间的梯子。凭着感觉准确地摸向灯台,却找不到火石。
  封闭的空间令人窒息,周离便索性忍着头痛,爬上梯子,推开了地窖厚重的木板。木板上的积雪洒在少年的头上,凉丝丝的,让头痛感减轻了不少。外面,天光大好,看起来应该刚到卯时,空气冷冽且清新。深深吸一口,就像喝进一口清冽的山泉,甚至还带着丝丝甜味。
  地面上,积雪很厚,有几行浅浅的脚印,已经被积雪覆盖得快要看不出来。看脚印的大小,应该是徐胖子和他妹妹的。看起来,这兄妹两个还不是同时来的,只是周离一直都在睡觉,所以没给开门。
  一接触到新鲜空气,宿醉带来的头痛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周离轻盈地跳到地窖外面,回过头,蹲下身子,借着清晨的阳光,看向自己的屋子,只见到满地狼藉。碗碟的碎片混杂着残羹冷炙,将狭小的房间几乎铺满,看上去毫无立足之地。
  “这是……和徐胖子喝酒了?这个死胖子,真没道义!看到他祖宗喝醉了,也不把他祖宗扶上床!”周离低声嘟囔着,看着凌乱的房间,又感觉有些头疼了。
  烦躁地拍了拍脑袋,周离忽然听到街角似乎有人踩着积雪发出的“咯吱”声。稍稍用心感应了一下,却发现正是那肥硕的徐胖子正在往巷子里挤,顿时冷笑一声,身影消失在原地。
  徐胖子只见周离突然出现在面前,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虽然对周离的表情有些不解,却还是松了口气,道:“小祖宗,你这两天跑到哪去了,可担心死我了。”
  “哼,”周离冷笑一声,“灌完你祖宗酒,扔在地上及不管啦?我跟谁能生出你这么个不孝的东西!”
  徐胖子一头雾水,粗短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疑惑道:“我灌你酒?我什么时候灌你酒了?那天早上从你这儿离开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你啊。你是不是睡糊涂了?还是说,那《太离经》真被动了什么手脚?”
  “什么经不经的!你敢说我睡糊涂了?你敢……唔……”周离正欲将徐胖子骂得狗血喷头,却又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那《太离经》听起来格外耳熟。
  思索片刻,终于想起来事情的原委,周离回过神来,却发现徐胖子的手正放在自己额头上,口中正啧啧称奇道:“你竟然还真的能发烧啊,怪不得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发烧?”周离莫名其妙地看着徐胖子。
  徐胖子也是一脸古怪地看着周离,道:“对啊,今天的你,身上比平时要热啊。不像平时那么冷冰冰的。”
  周离抓起徐胖子的手,仔细体会一下,发觉感觉与平时确实有所不同。平日里,尤其是冬季,周离是不太喜欢与徐胖子接触的,因为徐胖子过于臃肿,在他身边会热得难受。此刻,却似乎没有平日里的那种体验,虽然徐胖子身上还是很热,但却不是那么不可忍受。
  少年若有所思,喃喃道:“看起来这《太离经》似乎真的有效果……”
  仔细听了听周离说的话,徐胖子瞪大了眼睛,惊讶道:“小祖宗!你还真吃了啊!”
  “为什么不呢?”
  “吃?听起来就很不靠谱的好吧!更何况,入口的东西更要小心了,稍微带点毒,你可就归西了。”徐胖子大惊失色,“你什么时候吃的啊?”
  周离看着徐胖子那么大反应,倒是不以为然,道:“就是在你走之后。”
  “我的天,”徐胖子一声惊呼,“小祖宗,你平时可是挺惜命的啊!怎么突然就犯起傻了呢!是不是春风阁真对你动了什么手脚了。”
  周离皱了皱眉,道:“不试一下怎么知道真假?这东西这么冷门,上哪打听去?要说动手脚,我在春风阁可一直是小心翼翼的,哪有什么机会……”说着说着,周离想起在春风阁那些犹如梦幻般的经历,有些心虚。
  徐胖子按了按额角,打断了少年旖旎的梦,道:“那你这两天,就一直在睡觉?”
  周离点了点头,只见徐胖子伸出两根手指,无奈道:“两天。我从你这儿离开之后过了整整两天。”
  “两天怎么了?”周离不太能够理解,似乎徐胖子对于自己睡了两天有很深的怨念。
  徐胖子声音陡然提高,埋怨道:“小祖宗!你知道你睡了这两天,咱们损失了什么吗?”
  看到徐胖子这样的态度,周离一直有些不痛快,可是细一想,却发现似乎不是那么简单。究竟什么事情,能让徐胖子说成是损失?周离感觉这两天应该出了什么大事,不由得神情一肃,问道:“这两天,出什么大事了吗?”
  “大事?不光是大事,还是能赚大钱的大事!”徐胖子一屁股坐在雪地里,没好气道。“你知道,这两天有多少墨家的人来边城吗?将近三百人!其中修为最差的,听说也有四品。”
  周离心头一凛,忖道,莫不是要来找自己麻烦?却听徐胖子接着说道:“那位让你打得半死的墨家天才,让人给宰了。据说死状极其凄惨,心脏都被活生生地剖了出来。”
  “什么?!”周离听到这个消息,瞠目结舌。
  徐胖子白了一眼周离,又道:“奶奶的!你果然不知道!这两天有位墨家的大人物开出价来,如果谁有关于凶手的线索,报酬是黄金十万两!黄金!黄金!我这两天找了你好几趟,本来敲门不应我还以为你去追查这件事去了呢。谁想到,你竟然干了这么不靠谱的事情。我都想好了,这黄金我都可以少分些,关键能搭上墨家这条大船,边城有这么多游侠,那来钱的门路就更多了。结果呢?天大的好事儿面前,你还掉链子了!”
  周离没有理会徐胖子的埋怨,眉头皱得很深,郑重道:“墨离死的时候,牧边侯在哪?”
  “谁知道侯爷在哪了。侯爷是什么身份,那墨家天才就算来头再大,也不过是个子爵。就算是墨国公受伤,也没资格让侯爷看护啊。不过……墨家倒是有一种说法。”
  “什么?”
  “听一部分墨家来人的口风,似乎这件事情嫌疑最大的是侯爷。他们说,老侯爷寿元不多了,而那位墨家天才刚好还是被人剖出心脏,据说那心脏里有着那位天才的全身精血,至少可以为人延寿二十年……”
  “不可能。”周离一口否认了这个可能。
  徐胖子疑惑道:“怎么就不可能啦?那个倒霉蛋好死不死的一进城就让你打得重伤昏迷,那就是快砧板上的肉,老侯爷万一没忍住,也是有可能的。”
  周离眯起狭长的双眼,幽幽道:“那他为什么选择杀了墨离而不是我周离?我可比墨离效果更好。如果当时在长街上牧边侯用尽全力,我根本逃不掉。我就是因为以墨离的性命做要挟,才能全身而退。如果牧边侯真的对寿元十份渴求,那他不可能如此简单地放过我。如果他选择杀了我,就算墨离死了,也没有谁会有什么正当理由向他发难。”
  “那可不一样,你可是衍国公的至人境弟子啊,比墨离天资更高!”
  “可我现在是妖,而且已经没有了阴阳家道统。”
  “怎么没有,你不是吃了《太离经》了嘛。”徐胖子一瞪眼,随后,又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怎么又绕到这不靠谱的东西上了。”
  周离伸手将徐胖子从地上拉起来,转过身,引着徐胖子往自家院子走去,边走边问:“那牧边侯给出什么交代了吗?”
  徐胖子跟在周离身后,只能看见少年的后脑勺,回答道:“侯府发了公文,说是妖族所为,因为墨离的伤口极其凄惨,看起来像是被爪子或是獠牙撕开的。这些证据,墨家也承认。”
  “明月斋那位妖王呢?”
  “应该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吧。如果是他做的,那他可真是嫌命长了。本来就在浊世被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来了人间只有夹着尾巴才有活路,墨家又跟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他干嘛要扯上这种事?感觉被追杀很刺激?”
  “更何况,昨天我在明月斋还见过他呢!他还隐晦地向我打听这件事儿,开的价儿也不低。”
  “哦?”周离侧头斜了一眼徐胖子,道:“自己的屁股刚擦干净,就有兴致花天酒地了?”
  徐胖子停住脚步,想要摊手,肩膀却被小巷两侧的墙壁卡住。便只能用表情来尽量表达自己的无辜,道:“这不是你交代的嘛,让我多去明月斋逛逛。我昨天就以悼念小六子为由头,请手底下那些人去明月斋放松放松。哪知道刚上楼,就见到那位妖王了,他还试探我好一阵子,不过还是我棋高一着,说话那叫一个滴水不漏,一点儿底都没透出去。”
  “你是被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说不出话吧。”周离头也没回,就拆穿了徐胖子的真面目,脚步不停,继续问道:“对了,墨离是在哪死的?”
  徐胖子竭力挣扎,才挣脱墙壁的夹击,快走两步追上周离,答道:“北大营啊。他是来就任北大营统领的,侯爷就安排他在营房养伤。”
  “北大营……”周离口中喃喃,止住了脚步,闭上了眼睛。徐胖子却在身后撇了撇嘴,不屑道:“别找了,不会有什么线索的。老侯爷怕你偷偷对墨离下死手,在墨离的营帐外布下手段,十丈方圆不染风雪。”
  周离闻言,缓缓睁开眼睛,却是笑了起来,道:“老侯爷应该知道,我是不会对墨离再次下手的。那么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别以为那天雪大,你在长街上闹出的动静就没什么人知道。我告诉你,第二天,全城的人基本就都知道这边城还有你这么一只厉害的雪妖了。现在只要一下雪,各家各户扫雪扫的都特别勤,生怕走霉运,就让你给吃了。而你跟牧边侯交手的内幕,应该没什么人清楚,而墨离又是被你打成重伤,所以于情于理,侯爷总是要做一下样子的。”
  周离笑着摇了摇头,狭长的眼睛又眯了起来,轻声道:“可是墨离死了啊。”
  徐胖子听得一头雾水,望向周离背影的眼神带着疑惑。
  “所以,墨离的死,跟牧边侯是脱不了干系的。起码,他不想让我知道,墨离究竟是让谁杀的。我猜,当时牧边侯是以他的十丈领域做遮掩,其实在内里布下了足以屏蔽外界一切感知的结界。也就是说,从领域外面看见的一切,都会是虚假的。如果伤口不是伪造的,那么,最有可能的结论就是墨家私底下的那个说法,牧边侯忍不住寿元的诱惑,让明月斋主人下了手。”
  “可是,你刚才不是还说,牧边侯不可能做这件事吗?”徐胖子越听越糊涂。
  “我说的不可能,是指牧边侯做这事的动机,而不是牧边侯不可能做这事。”
  话虽然有些绕,但徐胖子倒是听明白了,不禁眼前一亮,追问道:“那他的动机会是什么?”
  “墨家的那个死鬼可能都不知道。”周离长舒了一口气,道:“这件事已经成了个死结。牧边侯不是为了寿元,那么墨离来到了边城,其实就是必死的。就算墨离没有在城门威胁你,牧边侯也一定会找其他办法让我跟墨离动手,再将事情做成现在这个样子。因为只有这样做,牧边侯才会显得没有充足的动机。咦……”
  说着说着,周离又将自己的想法推翻。“也不对。如墨离那般的武道天才,虽然不多,却也不少。牧边侯如果想以量取胜,也能说得通啊……那为什么不选一个没什么背景的下手呢?在边城也不算太难啊……难道是想拖我下水?也没什么必要啊,牧老头背后的大山那么霸道,没必要拉上我啊……”
  听着少年的碎碎念,徐胖子的头都大了两圈。忍了半天,只觉得守宫巷变得越发狭窄,心情也越发烦躁,正欲出言打断,却见少年颓然坐倒在地,用脑袋一下一下地撞着墙。徐胖子推了推周离的肩膀,只见转过头来的少年哭丧着脸,有些欲哭无泪道:“怎么办啊……越想越感觉这件事好像跟我还有些什么关系。牧边侯好像在算计我,把我套进来了……”
  看到少年无助的样子,徐胖子也叹了口气。刚才听周离分析了这么半天,整件事情还是云里雾里,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够揭开这些谜团,只能安慰道:“算了,实在不行,咱们就躲一阵,避避风头。反正目前也没人知道你具体在哪,不至于打上门来。我又是个小人物,没什么人会来难为我。如果这件事的走向确实跟你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咱俩卷铺盖跑路,反正这些年也挣了不少银子,在人间足够舒舒服服做个富家翁了。”
  “不,你不明白的。如果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少年依旧哭丧着脸。
  徐胖子听到周离的回答,心下忐忑,脸色也是变得难看了起来,担忧道:“难道……更严重?”
  “不是的。”周离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徐胖子看着周离的神态,更加按耐不住内心的紧张,不好的预感在脑海中生成,感觉肯定要出什么大乱子,连忙追问道:“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我……”周离有些吞吞吐吐,“眼下这个机会实在太难得了,我想……”
  “什么机会?”
  周离抬头看着徐胖子,犹豫道:“我想赌一把……找明月斋的那位试探一下,万一他们做贼心虚,说不定能捞到天大的好处……”
  “你是说,另一卷《太离经》?”徐胖子闻言,眉头皱起,显然也是在合计着这种想法的利弊。“如果,真的是他们做的,说不定真的能够让你得手……哪怕没得手,起码也能稍稍清楚一些整件事情的具体细节,对咱们也利大于弊。只是万一他们恼羞成怒,对你下手怎么办……应该好好商量一下,准备个万全之策……”
  周离望向徐胖子的眼睛亮了起来,不住地点着头。徐胖子此刻一脸严肃的样子显得前所未有的可靠,在少年的心目中形象也变得高大。
  “走吧,抓紧时间商量出个对策。谁知道这雪什么时候就又下起来了,这件事早点办早点了结,说不定还能赶上墨家的悬赏呢。”徐胖子像拎小猫一样,拎住周离的领子,帮周离站起身来,催促着他快点回家。天上已经有了云彩,雪,似乎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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