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终于到来的地方,人和现事

　　49.终于到来的地方，人和现事
　　陈寄奴思考片刻之后，忍不住评论说道：“道门的寓意虽然不差，但和三教相比，未免太狭隘了些。”
　　梁渠说道：“以前的三教实力不相伯仲，彼此制衡，正所谓‘道行高，佛法远，规矩大’。可惜，最近这些年来，道门人才凋零，声势不如从前。躲进云里，也算是一种闭关避世吧。”
　　面前的石阶曲径通幽，陈寄奴与梁渠边走边聊，迎面遇上了一队巡逻的书院学生。
　　为首的一名学生看到他们两个人，忽然眼前一亮，高声叫道：“是梁渠师兄！”
　　几个学生瞬间认出来他来，连连惊呼：“梁师兄回来啦！”
　　不到半个时辰，这个消息传遍了岐山书院。
　　岐山书院中有一个巨大的湖泊，每每当阳光照耀下来，氤氲的水汽反射着紫色的光彩，水波不兴。
　　一名小童泛舟碧波上，来到湖心岛上，恭敬地踏上白石铺就的路上，敲开一扇门，低垂着眼睛，向里面说道：“先生，梁师侄回来了。”
　　茅屋中一名老者睁开眼睛，问道：“他是一个人回来的吗？”
　　小童如实禀报，说道：“还有一个人，但是没有学生认识，看着面生，不是岐山的人。”
　　老者轻哼一声，说道：“我知道了，你等一下载我去见山主。”
　　小童恭敬地作揖到地，等老者取了剑，出门来，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小舟，一路无话。
　　老者直接面见了山主萧鸣凤，开门见山地问道：“他来了？”
　　萧鸣凤外表看着极为年轻，一身白衣，一双桃花眼却不让人感到他很轻挑，只是因为气质太过儒雅，双鬓生出些许白发。
　　他本来正忙于批阅文书，听到老者的话，便放下手中的笔，说道：“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师弟的衣钵传人，都是岐山弟子。”
　　老者的脸上冷笑，说道：“山龙已经死了，现在我是新的山龙先生。他算是谁的学生？”
　　萧鸣凤长叹一声，说道：“按照规矩，他应该是山龙的学生。即使师弟不幸身死，但他还是岐山的二代弟子。”
　　山龙先生质问道：“山主，你一心想要为那少年争一个‘二代弟子’的名分，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萧鸣凤不理会他的问题，而是说道：“规矩在这里，我说了也不算。”
　　山龙先生怒气冲冲地从凳子上站起身来，留下一句“有我在，他别想蒙混过关”便直接离开了。
　　来到湖边，他对小童吩咐道：“开船。”却看到远远走来两个身影，其中一个是梁渠，另一个是位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梁渠来到他的面前，说道：“岐山四代弟子梁渠，见过山龙先生。”
　　当他开口说出“山龙先生”四个字的时候，老者注意到他身边的少年有些震动。
　　山龙先生视若罔闻地问道：“你才回来，为什么不休息，反而是来到老朽的湖边自找罪受。”
　　梁渠笑了笑，说道：“能够听到山龙先生的教诲，梁渠求之不得。这次特地过来，一是为了感谢山龙先生出剑帮助梁渠破关，二是要感谢山龙先生送剑的辛苦。”
　　老者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说道：“孺子可教，老朽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以后剑道上如果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湖边找我。”
　　说罢，便登上船去，顺流而去，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多看梁渠旁边的陈寄奴一眼。
　　梁渠和陈寄奴两个人目送小舟离开，二人继续在书院中闲逛。
　　陈寄奴问道：“那位先生就是新的...山龙先生？”
　　梁渠点了点头，说道：“我听不易师叔说起来过，师叔祖的老师就是前代山龙先生，所以，师叔祖对此特别介意吧。”
　　陈寄奴苦笑，说道：“说不介意那是假话，尽管还没有打过交道，终究还是会忍不住将他和老师作比较。”
　　梁渠问道：“师叔祖觉得哪一个山龙先生更好呢？”
　　陈寄奴笑着回答道：“我是个念旧的人，更何况，衣不如新，人不如旧。”
　　言下之意，自然就是他的老师更加胜过现在的山龙先生。
　　在陈寄奴的心中一直有个疑问，那就是为什么他们要杀死自己的老师。
　　那天夜里，想要杀死老秀才的人不止是佛门的主持和道门的观主，甚至还有儒门的山主，也就是他即将要见到的人。
　　此外，还有姗姗来迟的慕容，根据陈寄奴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似乎原本是要求慕容出手诛杀老秀才，可是他不肯，所以主持和观主便亲自动手，而慕容本想要援救老秀才，可是却被南海剑阁中的人阻拦住了，这才导致他迟来一步。
　　儒门的山主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到底是念在同门情分，亦或是不愿意开罪佛门与道门，又或者是另有打算？
　　让陈寄奴最为介意的事情是，依照老秀才逃命的本领，就算是佛门主持与道门观主联手，相隔千里万里，只要他想走，谁也拦不住。
　　可是他没有离开，原因是突然出现的灭兽。
　　陈寄奴问安不易，你见过那么大的灭兽吗，安不易的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不仅没有见过，听都没有听过。”
　　灭兽猎人团也曾经说过，上级一品灭兽是极为罕见的，假如处理不善，很有可能会毁掉几十座郡城。
　　平日里灭兽是极为罕见的，上级一品灭兽更是凤毛麟角，无一不是古老而强大的存在，怎么会那么凑巧，就在那个夜里出现在鸡鸣村呢？
　　陈寄奴隐隐能够察觉到，那天夜里发生的一切，背后都是有心人的操纵，只不过他找不到证据，无法查清楚事情背后的真相，揪出害死老秀才的幕后黑手。
　　两个人来到一座阁楼前，梁渠向陈寄奴介绍道：“这里就是山主做事情的地方了，平日里他也会在这里休息。”
　　经过一名先生的通报，陈寄奴跟着梁渠进入阁楼中，终于见到了萧鸣凤。
　　尽管是岐山书院的山主，同时也是修真界中三教之一的领袖，萧鸣凤却是很随和，与梁渠简单的聊过之后，萧鸣凤便示意让他先去休息，同时还特地拿出了一瓶丹药，递给梁渠，说道：“你才刚刚破境，境界还不稳定，需要充盈体内的灵力，这瓶丹药你收好，一早一晚服用一份就好。”
　　等到梁渠告谢离去之后，房间里只留下陈寄奴与萧鸣凤两个人。
　　一个是山龙先生的衣钵传人，一个是山龙先生的同窗师兄。
　　老秀才的存在连接了两个从未相识的两个人。
　　萧鸣凤开口说道：“坐下来吧，不用如此拘谨。”
　　他的声音极其温柔，却有着一种魔力，令人无法抗拒，陈寄奴说道：“哎。”便坐了下来。
　　萧鸣凤坐在他旁边，说道：“我知道你的心里有很多问题，现在我就在这里，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在某一个瞬间，陈寄奴的脑海中翻涌，浮现出无数个问题，新的，旧的，想不通的，猜不到的，一股脑地全都跑了出来，让陈寄奴的脑袋都感到痛苦。
　　最后的最后，一切尘埃落尽，陈寄奴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没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萧鸣凤很吃惊，他没有想到陈寄奴居然如此沉得住气，便对他说道：“不必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心里，有时候说出来会好一些。”
　　他盯着陈寄奴的眼睛，说道：“比如说，关于你的老师。”
　　陈寄奴长吸一口气，说道：“在找梁渠的路上，我在山下的年国呆了一段时间，我感觉到人间有很多无奈的事情，想要却终不可得的。凡人每天都会面对这些事情，我便意识到修行者说不定也是一样，每一个选择，每一个决定都有苦衷。”
　　萧鸣凤忽然笑了起来，说道：“见你这么善解人意，我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他沏了一壶茶，说道：“我需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之前山里的意见是要你来岐山，因为有些人认为，山龙先生的衣钵传人，不能流落在双河郡城里，尤其是出现了那次灭兽潮，我意识到，山下真的很危险。只不过，因为灵枢不同意，所以山里也没有坚持。”
　　萧鸣凤拿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继续说道：“如今你突然来了，可是山里却没有你的位置。那位师弟出关，接任成为了新的山龙先生，再加上你的学识水平不会太高，如果跟着同龄人一起上学，可能跟不上进度。”
　　陈寄奴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和自己说起了学习的事情，他只能老实交代，自己在老秀才的手下只学了一年而已。
　　萧鸣凤笑了笑，说道：“我已有心理准备，所以我的想法是要过一段时间，等蒙学馆开馆，你和入门的童子一起学习蒙学。”
　　正如萧鸣凤说的那样，蒙学是蒙学馆中专门供孩童学习的内容，陈寄奴作为岐山书院的二代弟子，辈分其高无比，如今却要和孩童们一起学习，不免会引人非议。
　　然而陈寄奴却是如释重负，长嘘一口气，说道：“山主的安排很好，我...学生没有意见。”
　　萧鸣凤继续说道：“那就这样吧。另外，你二代弟子的身份玉牌可以继续保留，现在距离蒙学馆开馆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多去书楼里看一看。如果有遇到疑问，可以问我或者是其他的老师。”
　　他像是一个喋喋不休地老人，不厌其烦地对陈寄奴叮嘱了许多事情，梁渠在阁外等到心焦的时候，才看到陈寄奴走出来。
　　听到陈寄奴说自己会去蒙学馆，梁渠惊呆地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陈寄奴宽慰他说道：“我本来就没有多少学问，从蒙学开始从头学习，最合适不过了。”
　　梁渠说道：“既然师叔祖没有问题，那我就不担心了。走吧，我带你去书楼。”
　　岐山的书楼在校舍北边，与双河郡城书院分部的书楼一样，共计三层楼。
　　一楼里都是学问的书籍，陈寄奴和梁渠没有逗留，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里没有学问的书，全都是修行的功法，和拥挤的一楼相比，二楼明显人很少。
　　陈寄奴对梁渠说道：“看着这些，我想到了你给我挑选的《武道尊决》，那本功法很好，我每天都在练习。”
　　梁渠有些疑问地说道：“我倒是没有注意过，还以为师叔祖早就不学了。”
　　陈寄奴说道：“最开始是每天一万拳，要花大半天的时间才行。后来练熟了，只要几个时辰就做完了。至于现在，只需要不到两个时辰。”
　　梁渠有点震惊，说道：“和剑法相比，师叔祖似乎更适合学习拳法。”
　　梁渠没有再为陈寄奴挑选功法，而是要他自己看。
　　陈寄奴忽然问起三层楼的事情，梁渠挠了挠头，说道：“二代弟子应该可以去，反正我是没有资格上去的。”
　　在向打理书楼的先生出示了“金风玉露”牌，表明自己的身份之后，在一众学子和老师诧异的目光中，陈寄奴独自一个人走上通往书楼三层的楼梯。
　　“啪。”
　　清脆的声音在二楼传开来，梁渠向那边望去，看到一个学子整理仪容，仿佛是刚刚从书海中登上了岸，来到他身边，问道：“梁师兄，这位是谁？”
　　听到他开口了，一众学子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梁渠对那名学子说道：“他是前代山龙先生的关门学生。”
　　那名学子掰着手指头数道：“山龙先生是山主的师弟，也就是书院的一代弟子，那他，居然真的是二代弟子！”
　　梁渠说道：“如假包换。”
　　那名学子若有所思地问道：“不知道他的剑术如何？”
　　梁渠想了想，说道：“剑道上应该并不入流，但剑术上水平很高，这是毋庸置疑的。”。
　　他说的自然是肺腑之言，据梁渠所知，陈寄奴并不能够修行，所以剑道上是不入流的。
　　可是，陈寄奴每日都在练习败将教给他的“英雄剑图”，而且还能够以凡人之躯，施展出道门的无上秘剑“太乙十二剑”，剑术水平不可谓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