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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我和我的老师 / 第八章 永远的告别

第八章 永远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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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老师见村长卢正义那么生气,没有理他,只是把眼睛看向别处。毕竟我还是不懂世事,见村长在问,而陈老师又看别处,像是没听见似的,于是,我自告奋勇的抢先说道:“是,是闵师傅,是闵师傅把田老太头发剪了”。陈老师见人说了,用眼光瞟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怒气,我被他吓得没敢再多说一句,退在一旁。
  村长卢正义听说是闵师傅剪的头发,气呼呼的骂道:“那个王八蛋,成天就知道捞点小钱,捡个发的,要不是看他那么大年纪了,我早把他撵跑了,难道他不知道老太的头发是动不得的吗?看来他这回是不想活了”。村长说完,冲着跟着他一起进来的其中两个年轻人吩咐道:“麒麟,麒望,你们再叫上几个人,到四周找找,要是找到那姓闵的,给我带到祠堂去,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麒麟,麒望领令,立刻打算出去找闵师傅,在他们刚要迈出去的时候,陈老师一把把他们给拉住,陈老师说道:“你们先不要急着去找闵师傅,闵师傅我已经叫卢长生(注:我同学卢的父亲)去找了”。
  麒麟,麒望两被陈老师拉住,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看着村长卢正义。村长也是乱了分寸,不知如何是好,气得一挥手,说道:“算了吧,算了吧,那家伙的帐,我以后慢慢再跟他算,先把老祖宗放平了再说”。
  于是,其余几人去到田老太房间,抱出一张草席子,铺在地上,然后又在草席上铺了一床被子,再几个人小心翼翼的把田老太抬到铺好的被子上,放平,也就在他们抄起田老太胳膊的时候,从田老太胳膊中掉下一张皱皱巴巴的字条来,那字条的边缘都有点破旧了,像是放了很长一段时间。村长卢正义连忙捡了起来,展开,只见上面是田老太的字迹,用小楷端端正正的写着:
  卢村后辈:
  老身自乾隆至今,已二百余年,深感老天垂怜,偷取来生岁月。也深受尔等关怀,安享繁华盛世,天伦之幸。虽然二百余年以来,坎坷与危难无数,但卢氏族人始终与我不离不弃,共存共度,甚是幸运与满足。只叹岁月循环不可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终究还是要走了,望尔等不必悲伤。固然我万般不舍你们,尔等也会顾念老身,无奈生老病死,人之常态。在有生之年,能与卢氏几代子孙共存,此生早已足已。近日,很是思念先祖,恐时日不多,写下只言片语,权作留念,感念反哺之恩。
  至于我的离去,不必悲伤,应是喜事,我也终于懂得放弃,其实,退让也是一种进步。并不是因为任何人让我离去,而我早就做好的决定,可我年迈,决心不定,力不从心,还要借助别人帮忙,尔等不可取笑,也不可怪罪任何人,好好感谢才是正道。等待今生渡我之人,若有来世,定当记下他的影子,还他十里春风一世情。再见我所有的不舍,轻装上路,迎接下一段未知的里程。
  公元2010年10月17日
  2010年,那上面留的日期竟然是2010年,现在都2019年了,都九年之多了。莫非田老太早就打算要走了?等村长看完老太留下的字迹后,很不相信。抓着那纸条在空中抖了抖,问道:“你们信吗?老太在九年前就已经写好了遗书,哼,这一定是那鬼闵挑子(因为闵师父几乎天天都挑着个担子,走街串巷帮人剃头,所以很多人都管他叫闵挑子)用的诡计,没想到平日里看他那么老实,竟然还有如此诡计”。
  陈老师从村长手中接过纸条,仔细的看了看,说道:“没错,这就是老太的字迹,想那闵师父是模仿不来的,看来是老太真的要走了”。
  村长见陈老师这么说,连忙从陈老师手中夺过字条,说道:“你说什么,还有人无病无灾的,竟然不想活的?还亏你是老师”
  陈老师被村长那么一数落,也不生气,他知道这村长也不过是口直心快,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口无遮拦而已,可以理解。陈老师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这样子的,老太看来真的是不想活了,毕竟都两百多岁的人了”。
  这时,从门外急匆匆地跑来一年轻卢村小伙,看了看陈老师和我,然后在村长耳旁轻声的说道:“村长,那闵发匠找到了”。
  村长看了那小伙,把眼一瞪,说道:“找到了还不快点把他带过来?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我要看看他是长眼不长眼”。
  那小伙见村长这么一说,面上有些为难,眉头一皱,说道:“这,恐怕他来不了啦,那,那闵发匠现在已经已经人事不省了”。
  一旁的陈老师连忙推开村长,来到那小伙近前,问道:“怎么了?你说什么?闵师父怎么人事不省的?”
  那年轻人被陈老师这么一问,心情紧张,言语显得有些磕磕巴巴:“唲,是,估、估计是那闵发匠害怕了,急忙想跑,没、没想到跑村口井里去了”。
  跑井里?闵师父又不眼瞎,怎么会跑井里,对于这一点,我是不相信的。我诧异的问道:“他怎么会跑井里呢,他又不瞎,难道他脑子坏了?”。
  村长气愤的说道:“这还不简单,一定是那家伙害怕,才想到畏罪自杀的”村长说到这,转而问那年轻人:“那他人呢?”
  那年轻人说道:“现在还在井边呢,也不知道回过来了没有”。
  卢村村口,聚集着一帮子男女老少,他们围成一圈,正在那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见村长过来,连忙留出一条道来。村长带头,我和陈老师以及村长带来的那些村民,都走进了他们圈子。等走近一看,只见一人正趴在一口大锅上,嘴巴中还在流着口水。那趴着的人正是闵师父,村长看了看闵师父,又看了看众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卢村的一个被人称作“四大爷”的人说道:“哦,那正义啊,我看这闵发匠是犯病了,我看见他竟然好好的就往这井里钻,还好当时我看见,叫人把他给捞了上来”。
  陈老师蹲下身子,轻轻的摇晃了一下闵师父的身子,说道:“闵师父,你怎么啦?好些了吗?”
  闵师父像是死人似的,没有吭声。陈老师见状,连忙把闵师父从锅上摞了下来,让他躺在地上,开始给他做胸外心脏按摩。慢慢地,闵师父才有了点知觉。微微的睁了下眼,能后又闭上了。在围观的一个女人见闵师父睁眼,连忙上前问道:“闵发匠,你没事吧”。但是闵师父没有理她,依旧是紧闭着双眼。
  陈老师看了一眼那女人,说道:“没事的,他已经回过来了,你让他休息一下”。
  那女人说道:“哎呀,真是吓死人了,这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好端端的,唉”
  旁边的一些人又开始附和着:“是啊,是啊,我看他就有病”。
  “想钱都想疯了”
  “哎,好像老太也被他害死了”
  “不对,不对,是老太求着他剪的”
  “这家伙真该死”
  。。。。。。
  村长扫视了一下大伙,伸手摆了摆,说道:“唲,大家都散了吧,这热闹有啥好看的”然后示意几个小伙,说道:“你们把他给抬到老太家去,嗯,那个乔俊,你到这闵发匠家去一趟,把他家里人也叫来”。
  ***
  我看着躺在地上的田老太,小声的问着陈老师:“老师,这老太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剪个发会剪出人命来呢”。
  陈老师想是被提醒了似的,连忙走到村长面前,说道:“卢村长,尔,那个我可不可以弄点老太的头发呀?”
  村长卢正义怪异的看着陈老师,眼光中似乎夹杂着一丝愤怒,说道:“你要老太头发干嘛,你没看见老太都没有了吗?”
  陈老师连忙解释道:“哦,卢村长,你别误会,只是我这学生不小心中了曼陀罗毒,想要老太的头发来克制下”。
  村长卢正义看了我一眼,我本能的往后缩了一下,因为村长那眼光像一把利剑,都能把人的心脏刺穿。村长伸手抓过我的手腕,摞起我的衣袖,看了一眼,说道:“没用的,老太已经不在了,她的头发已经失去灵性了”。
  陈老师说道:“而,村长,我想试试,总不能看着这孩子,就这样子吧”。
  村长说道:“他怎么会中曼陀罗毒的,一定是他太顽皮了,中了中毒,也怪不了谁,这叫自作自受”。
  陈老师试探的说道:“村长,没办法呀,你看——就让我弄点?”
  村长无奈的说道:“好吧,反正老太都不在了,就当是老太最后做件好事,但应该是没用的,我以前听说,只要老太的头发剪下,超过一个时辰,就没什么作用的”。
  陈老师冲着村长卢正义一抱拳,说道:“那谢谢了”。说着话,拉着我跪在田老太的身旁,说道:“老太,您大人有打量,我今日实在是救人要紧,多有冒犯,还望老太体谅”。陈老师说完,从身上摸出一把小剪刀,走近田老太,小心翼翼的抓起田老太一小撮头发,稍微剪下了一点点。然后,又跪在地上,虔诚的说道:“多谢老太成全”。。
  然后,起身,对着村长说道:“卢村长,多谢了”
  卢村长淡然的说道:“陈老师,没用的,你不信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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