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变故

　　年假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小蒂提着包兴冲冲地赶到姑姑家。拉着表姐就想去看林茹，表姐拉住小蒂轻轻地说，林茹走了，没打声招呼就走了，她表姐说她回家去了。小蒂一下子愣住了，呆呆地，想起林茹送别她时那拼尽生命挥手的样子，不安涌上她心头。
　　小院子里传来方脸闸刀老公和石头倩嬉笑声音，方脸闸刀老公搭着石头倩的小腰惹得石头倩嘻嘻大笑，身子轻轻一扭，左手顺开他的手，眼角微凝了一下对方，轻声骂道，死相，随之轻飘消失在小巷子尽头。
　　晚饭过后，庭院里服装店老板娘挺着大肚子，晃悠悠地跨进姑姑家，慢吞吞地坐下，“小蒂，林茹妈妈生病了，本来呢，她要照顾我到生下肚子里的娃娃再走的，实在也没办法挽留，走得太匆忙，让我和你打个招呼。”
　　“姐，你啥时有娃了呀？几个月大了呀？”小蒂好奇地问。
　　“瞧这孩子说的，姐是女人有娃是正常的事，有五个月了，五月初就会生了，到时你来吃素面汤。”说着用手轻轻抚摸着肚子，一幅吃力的样子。小蒂看着煤炉上烧开的茶壶，略有所思地轻轻站起来，打开热水瓶盖，把开水倒进去。服装店老板娘起身，走到小蒂身边，轻拍了一下小蒂的臂膀走了。小蒂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晚上，表姐和小蒂躺在床上迟迟睡不着，看着窗户对面的服装店老板娘家隐约的灯光，两人迷迷糊糊睡去。半夜里小蒂梦见林茹趴在对面的窗台上朝着小蒂使劲招手，小蒂睁开双眼，周围一片黑暗，窗户外业已看不到对面灯光，只听到风声呼呼吹过，打着窗台上沙沙作响，又迷糊睡去。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小蒂就早早醒来，轻轻穿上衣服，下楼走出庭院，风刺骨吹过，小蒂缩着脑袋，轻轻打开姑姑楼下的门，洗好米，打开煤炉，把高压锅放上。对面石头倩家灯也已经开了，不一会石头倩拉着一个拿着大行李的男人走出来，不停地说着话，一幅依依不舍的样子，不时擦拭着眼角，终于那个男人转身大步离开，石头倩缩着脑袋哈了一口气，看了小蒂一眼，缓缓走过来。“小蒂，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起呀？”
　　“是呀，倩姐，你刚送走的是你谁呀？”
　　“傻瓜，还能是谁呀？”说着一脸甜蜜的样子，扭摆了一下身体。“当然是我老公了。”忽顿了一下，看着天空，呼了一口气，“小蒂，隔壁那女人昨晚上找你啥事呀？”
　　“没有什么事，只是说她表妹走了。”
　　“嘿嘿，她表妹才没走，我昨天一大早在医院还看见了呢，嘿嘿，你小孩子真好骗。”说完风一样地旋走了。
　　小蒂不知所以的茫然着，洗好脸刷好牙，天已经渐白，庭院里已经闹哄哄起来了，不禁走到服装店老板娘家，女主人在做饭，看到小蒂过来，热情地招呼着。“小蒂，一大早找姐呀，干嘛，一脸苦相。”
　　“姐，我昨晚上梦见林茹在你家窗台上向我招手，我有点想她。倩姐说昨天一大早在医院看到林茹了，林茹怎么了呀？你不是说她回家了吗？怎么回事呀？”
　　“你瞎说什么呀？林茹妈生病了，她早回家了。怎么可能昨天一大早石头倩在医院看到。这个石头倩想干啥。”轰地起身跑到庭院外，边走边嚷着石头倩的名字，小蒂吓得赶紧追出去制止，女人发起疯来，一般男人也是追不回来的，何况是小蒂。
　　服装店老板娘指着石头倩的鼻子就是破口大骂，一口一声石头倩，骂到筋疲力尽，口干喉哑，石头倩只是呆呆着看着她，庭院里的人们各个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在各自家门口倾听着热闹，小蒂吓地只是叫着，姐，我只是问问，你干嘛发火呀？姑姑也跑过来拉着服装店老板娘往庭院里走，不停地安抚着她，小蒂眼泪都出来了。终于服装店老板娘砰地一声关上了她家的大门，庭院里的人们一下子清醒，各自忙上各自的手头活，又恢复了往日的气息。石头倩靠在自家门口微微欠欠身，呼了一大口气，“奶的，一口一个口石头倩，谁是石头还不知道呢？”又嘀咕了声“装，全装的，以为本姑娘看不出来，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呀。”小蒂被姑姑拽回了家，“小姑娘家，这么多事干嘛？”小蒂委屈地掉出了眼泪。
　　时间过得好慢，这几天小蒂有时夜里会不知所以地醒来，醒好久好久，第三天实在受不了，小蒂穿上棉衣，端了条凳子坐在窗户口借着月光看着书。夜是静谧，月光下外面的房子发出清淡的光，灰蓝的天空稀疏的几颗星在闪忽着，风吹过，树叶倏忽一闪，发出窸窸窣窣的低鸣声，小树，连排的高高低低的砖瓦房子在月光下相互叠印着投下黑黝黑黝的阴影，如魔鬼虚晃的身影摇曳着，有高大的有矮小的，充斥着整个大地，偶听汽车远远地飞快地驶过马路轰轰的声响，时不时连带着房子微微震动一下。
　　咚咚咚，，，，轻轻地敲门声，小蒂寻声，不禁趴到窗户上，月光下方脸闸刀老公缩着身体，站在石头倩家侧门口，双手放在嘴前，不停地呵着气，依稀听到石头倩下楼的脚步声，不一会门开了，方脸闸刀老公闪身进去，门轻轻关上，窸窸窣窣听到两人上楼梯，石头倩的房门嘎地一声关上。夜一下子静下来，小蒂心突突地跳着，缩回被冻得冷冰冰的脑袋，大口吸了一口气，轻手轻脚走回了房间。
　　第二天早上，小蒂被表姐推醒，匆匆穿上衣服下楼，走到庭院，不禁看了一眼方脸闸刀家一眼，方脸闸刀蹲在庭院砊上刷着牙，老公摆弄着煤炉，炒着菜，哼着小曲，全身扭动，双脚晃着，露出从不示人的笑脸。小蒂不禁皱起眉头，匆匆走开，不禁嘀咕，奶的，睡了个女人这么乐。
　　庭院里，人们还是那样的早起晚归，井然有序，各无瓜葛，只是气氛一下子静了下来。唯有石头倩照样穿着高跟鞋，扭着她的小腰，哼着小曲，飘然出门。
　　清明节很快过去，服装店女老板肚子越来越大了，天气也越来越热了，她把自已包得严严实实地，小蒂有时真怕她闷坏了，她还象个一直打转的陀螺，永远操心着她的店铺，进货卖货，一刻不停歇。石头倩换上了平底鞋，穿上了宽松的衣服，嘴里照样哼着小曲，只是走路不再那么飘了，方脸闸刀老公有时凑上脸去，石头倩一脸不耐烦，重重推开，方脸闸刀老头一脸无趣地走开，嘴里愤愤念叨。
　　快到端午节时，小蒂听到服装店老板娘家时不时传来小孩子的哭声，阳台上晒起了小孩子衣物，只是小蒂忙得没有去吃素面汤。出月时庭院里每家每户都分到了她家的满月礼，当分礼的人把满月礼送给石头倩时，石头倩欣然收下，嘴里不停地说着好话。石头倩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有时会过来和小蒂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会天，摸着凸起的肚子一脸幸福的样子。
　　春天很快就过去，夏天炎热地叫人透不过气，石头倩穿上薄薄的两件套，半晚时分就在庭院里走一会，有时裤子会掉下来一点，露出那鼓鼓的肚皮，她也从不介意，服装店老板娘请了个保姆照顾小孩，自已照常早出晚归地守着店铺，偶见男主人会抱着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出来玩，石头倩不计前嫌地夸着小孩子，有时会忍不住地接过去抱一下，亲亲小家伙，和小蒂一起抱着小家伙乐呵着，小家伙一逗，就会裂嘴呵呵笑了，那一笑小蒂闷地一声，想起了林茹，如此相象，尤其那眉目间，石头倩轻轻示意地推了一下小蒂，想啥，看小家伙多可爱。小蒂回过神来，继续玩弄着小孩。
　　秋天很快就过去了，冬天倏然而至，石头倩也生了个胖胖的男孩，小蒂和表姐去吃了回素面汤，石头倩一脸幸福样，冲着小蒂她俩开心地乐着，“小蒂，你说姐现在还是石头倩吗？”小蒂和表姐相视一笑，
　　“其实我才不在乎是不是石头，我只要我能和我老公在一块就好了，你看小家伙多象他爸爸呀，以后我仨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块，他爸看见小家伙肯定会幸福得晕过去。”小蒂和表姐呵呵地笑。
　　来年，小蒂回家和哥哥们在家里办起了一个电器厂。服装店老板娘搬了家，住进了镇上刚建的商品房里，石头倩跟着老公带着儿子三人幸福地去了外地，打拼事业。庭院里剩下一群租户，姑姑在那个庭院呆了十年，中间老的租户相继买了镇上的商品房，买了本地的土地出去发展，最后她也走出了这个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