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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凶宅不动产 / 兔子 八

兔子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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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或者说小幽变成的老人——和除灵师一起离开了事务所。他急匆匆的样子,似乎比除灵师还要着急。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人,以及一地面粉。
  不知怎的,竟有种落寞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重新打开唱碟机,坐到椅子上,闭起眼睛,静静倾听「SweetGirls」的歌声,明快的旋律中,充满了青春的能量。我并不知道妹妹为何如此喜爱这只偶像乐团。她的性格,明明和乐团的女孩们截然相反——沉默少语,很少见到她的脸上浮现笑意。
  或许是应了那句话吧——得不到的,才是最美好的。
  我苦笑,思绪渐渐沉入歌曲之中。不久,我睡着了。
  我做了梦。
  梦境中,下着倾盆大雨。雨水遮蔽了世界的一切色彩,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灰和白。我和小幽在大雨中奔跑,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无论跑到哪里,都躲不开劈头盖脸的雨滴。
  终于,小幽停止奔跑。她拉住我的手。
  我停下来。大雨彷彿将我俩隔绝在一个独立的时空。
  她开口,似乎说了什么。
  雨声凄凄,我没有听清她的话,只能分辨出她说了一个字。
  是「爱」吗?
  还是——「死」。
  我从梦中惊醒。
  除灵师和小幽都已站在眼前。而老爷爷不见了。
  我看看表,原来时间已过了两个小时——居然那么久,梦中好像只有几分钟罢了。
  他们想必已经成功了吧。
  「小幽,你回来了。辛苦了。」
  妹妹轻轻摇头。
  「Hey,Man!怎么都不问问我?」
  「贡献身体的又不是你。」
  「可累成Dog的人是我诶!」
  「好好,辛苦了,老兄。」我敷衍一声,又问,「怎样,可顺利?」
  除灵师伸出大拇指,撇嘴露出一弯白牙:
  「药到病除!」
  「老人呢?」
  「已经送回原本的世界了,要不你妹妹怎么会在这里。」
  「也是呢。」我伸了个懒腰,「那么,别墅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还是问你妹妹好了,她好像和老爷爷聊了不少呢。」
  「诶?怎么聊。」
  「当然是心灵上的交流了。」除灵师大笑,挥挥手,朝门口走去。
  「喂,你去哪?」
  「当然是回旅馆了。」他拍着肚皮说,「除灵师也是人,也得吃饭睡觉上厕所嘛。」
  「等一下。」我叫住一只脚已迈出大门的除灵师,指着地板冷冷地说:「麻烦你先把这里打扫干净。」
  第二天,我邀请那位太太来到事务所,还特别叮嘱她,一定不要带上小景。
  她穿了一身淡紫色的长裙,同样端庄得体,除此之外,她的嘴角还增添了几许笑意,看起来亲切了很多。
  别墅里的灵异事件得以解决,想必她也得以安心了吧——如此思索,我有些犹豫,不知是否该讲出后面的话题。
  「先生,敝宅的事情,真是辛苦您和那位除灵师了。没有你们的帮助,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太太优雅地而一笑,随后说,「按理说,应该主动前来道谢的,却让先生提前联系,有失礼数,实在是抱歉。除灵师那边的费用我已经支付过了,这边请您开价便是。」
  「啊,不不。请您来并非这个意思。」我摆手说道,「这次的事情,我并没有出太多力。除灵什么的,也并非我的主营项目,费用就不必了。」
  「这怎么说得过去呢…….」
  「我这边都是如此的,请您放心便是。」
  为了不再纠缠于费用的问题,我转移了话题:
  「太太,那天除灵的时候,您是否在场?」
  「啊,没有在场,除灵师先生叫我回避,所以我……」
  「那么,关于地缚灵的事情,除灵师是否已告知与您?」
  「这个,除灵师先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摆了个手势,说声OK就带老爷爷离开了。」
  「哈,果然是那家伙的风格。」我苦笑。
  「对了,那位老爷爷是谁呢?看起来人很好的。」
  「哦,是位鬼魂。」
  「啊!」太太惊呼一声,差点跳起来。
  「不必担心啦。幽灵也有很多种,其中大部分都很好的。」
  「也就是说……」太太的声音还在发抖,「我竟然请幽灵……喝了茶?」
  「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那位幽灵,其实同太太您也有些渊源呢。」
  「渊源??」
  「是的。」我向前探了探身,两肘架在桌面上,「关于这件事,除灵师大概并未对您提起——也许根本没有发现,或者觉得没有让您知晓的必要。可我觉得,还是把事情解释清楚为好。」
  「您说的是什么事情?」。
  「这事,还要从三十年前说起了。」我做了一次深呼吸,继续道来:「三十年前,别墅中曾发生一起恶性绑票事件,一个六岁的男孩在事件中丧命。」
  「原来是恶性绑票?」
  「是的。」我点头,继续说,「死去的男孩也出生在有头有脸的上层家庭,从小就受到很好的教育,是个聪明懂事的好孩子。男孩的父亲整日忙于工作,很少有时间陪他,他几乎是由爷爷一手带大的,与爷爷亲密无比。
  「可有一天,男孩和爷爷吵架了。他出了水痘,爷爷要他在家修养,而他偏哭着闹着,要去幼稚园找他的哥哥。最后,他一气之下打翻了桌上的差距,抱起他最喜爱的兔子玩偶跑出家门。爷爷立刻吩咐佣人出去追赶。可大约过了一小时,佣人方才回来了,并报告说,哪里都找不见小少爷的踪影。爷爷急坏了,决定亲自外出寻找,可跑遍了附近的街巷,也没能找到孙子。他心脏本就不好,加上奔波劳累和急火攻心,当晚就病倒住进了医院。
  「然而,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第二天,男孩的父亲在公司收到了一封恐吓信。信上称,儿子在他们手里,目前没有生命危险,若想让他平安归来,就必须将公司的债权合同全部销毁,并且在媒体公开声明,无论任何人欠下公司的债务,统统一笔勾销。倘若三日之内未能达成条件,就只能为男孩收尸了。若是报警,结果也是一样。
  「信封里还付了一张照片。男孩的嘴巴被胶布封住,怀中仍紧紧抱着兔子玩偶,看起来可怜极了。
  「事情一出,无疑对整个家庭造成巨大的打击。男孩的父亲,本就是靠经营私人借贷而起家的,假如按照绑架犯的要求,放弃所有债权,公司无异于宣告破产。整个家族也将一无所有。经历一番艰苦的抉择后,男孩的父亲未能舍弃半生苦心经营的产业。他报警了。
  「警方介入后,首要怀疑的对象,是那个被吩咐追赶男孩的佣人。那佣人也着实没有骨气,稍加审讯就乖乖招了供,承认自己被一家欠债大户买通,伺机绑架小少爷,而小少爷的出走,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在警察面前,佣人老老实实地供出了买通者的身份信息,甚至连长什么样、操什么方言、开什么车子都一五一十地招了出来——如果绑匪知道他收买的对象如此不可靠,一定会后悔到骨子里吧。通过这些情报,警方轻而易举地锁定了绑匪的住所。而绑匪居然头脑简单到把人质关在了自己家里。当天晚上,数十名警察便把绑匪的别墅团团围住。大局基本已定,可在交涉一整夜无果后,警方决定,派遣特警小队潜入别墅。可当特警打开最后一道门时,看到的是一片猩红的血泊。血泊中,绑匪已挥刀自刎,身边是身中多刀已然断气的男孩。」
  「在此之间,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道。目睹这一切的,唯有坐在墙脚,冷眼旁观的兔子玩偶。然而,玩偶并不会讲话,甚至身体溅上男孩的鲜血,依旧冷漠地笑着。
  「这次事件,本该令警方名誉扫地,可不知为何,事件被压了下来,没有任何媒体进行报道。死去男孩的父亲,不知用怎样的意志力撑了过来。他的公司没有破产,还照旧起诉了已死的绑匪,作为追偿,绑匪名下所有的财产,全部划归于公司名下——包含那座血染的别墅。
  「至于男孩的爷爷,并没有儿子那样钢铁的意志。当他方才从下人口中,逼问出发生的悲剧时,病情刚有好转的老人听到消息顿时昏迷过去,经过两天的抢救,终究在第三天的傍晚,陪伴他最疼爱的孙子,一道魂归天际。」
  这些,就是小幽从老爷爷那里,获悉的真相。而我,将那发生在遥远过往的悲剧,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太太。
  太太沉默不语,眼圈却湿润了。失去子女的悲恸,所任身为父母亲的人,大概都能够感同身受吧。
  我把脸埋在交叠的双手后面,任忧伤的氛围在事务所中默默沉淀。
  几十秒钟后,太太才开口说道:
  「那个男孩死后,灵魂并没有升天,而是留在别墅中,变成了地缚灵,对吗?」
  「是这样的。」
  「那位老人,就是男孩的爷爷吧。你们把他召唤来,是想请他劝说男孩,安心升天吧?」
  「大体上,可以这样理解。」
  太太点了点头,泪水仍在簌簌地流下。
  「可怜的孩子,经历那样恐怖的事情,就算充满怨恨,也怪不得他。我想,我已经原谅他了。」
  太太所说的原谅,一定是指附身在小景身上的事情。
  「不,太太。那个男孩并没怨恨谁。」我不无歉意地解释说,「他并不是怨灵,是我搞错了。抱歉。」
  「诶?」太太瞪大眼睛看着我,「可他附在小景身体上的样子,很可怕的。」
  「我想,那是因为他还无法熟练的控制身体而已,所以表情和动作都显得相当僵硬。但仔细想想的话,他根本没有做任何攻击性的举动,不是吗?」
  太太略加思索后,点了点头。
  「他只是一心想去找爷爷而已,他有一句无论如何都想对爷爷说的话。所以,当他见到了爷爷,说出那句话后,就很毫无牵挂地欣然成佛了。」
  「他说了什么话?」太太问。
  「他说——爷爷,别生气,是我做错了。」
  话音落下。我仿佛听到男孩那稚嫩的嗓音,看到他和蓄着白色胡须的老人紧紧相拥,一起落下感伤却又不失欣慰的泪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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