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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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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梦,一个属于过去的梦。
  还是那间昏暗,逼仄,静得仿佛空气都凝固下来的囚牢。
  囚牢的石床上坐着两个人,一老一少。
  老人已经很老了,雪白的头发披散着,几乎盖住了他半个身子,脸上的皮肤粗砺得像又皱又干的老树皮,似乎只要被人碰一下,便会立马脱落,露出里面白森森的脸骨。然而老人的眼睛却没有因为岁月而变得浑浊反而很亮很有神,光芒仿佛都盖过了石桌上那如豆般的烛火。
  很长很长一段时间,老人一直都是少年心中的光,是燃烧着的火。
  然而如果薪柴没了,火也终将会熄灭。
  老人已经凭大毅力燃烧了十年,没有人能一直这么燃烧下去,总有一天,时间的风会让他停下。
  不过也还好,老人终究把毕生之所学都教给了眼前这少年,他很欣慰,因为总算后继有人,不枉来人世走一遭……
  老人动了动嘴唇,声音虽弱,却一如既往的清晰凝练,一丝不苟。“少胥,这是我能教给你的最后一课了,在此之前,我且问你,道是什么?”
  “道是上天给的梯子,只有找到这梯子,才能修得长生,与天同寿。”
  老人摇了摇头。“再想想……”
  “那么便是一座桥,只有跨过这座桥,人才能斩断尘缘,脱胎换骨。”
  “还是不对……再想。”
  “我知道了,道就像太阳,万物得其生,而自其荣。”
  “太局限了……我且问你,这鬼道、妖道、畜生道、也如太阳一般光明正大,惠泽万物吗?”
  少年沮丧地叹了口气。“老师,我觉得您已经很累了,需要休息……道是什么,不能明天再说么?”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虽然你生于这天道所赐的一线生机中,但没有人心,终不能体会这道之所往,万化归一的玄妙啊。”老人竖起一根手指。“道是什么?道便是一。”
  “天地万物,宇宙洪荒都是由这一演化而来,道士修仙,武人练武,儒士养浩然之气,禅门破因果业力,所有的所有都只为了追求这个一字。三千大道便如无数的溪流由这天道之海所发,人求长生,不过钻一捷径溯流而上,就如鱼从小溪迁至大海,自以为眼前所见便是天道,岂不知不过是从小井跳了出来见识到更广阔的天地罢了。想当年我道家老祖惊才绝艳,领悟这道之真谛,也不过是用道可道非常道,六字真言而笼统概括,而自己也并没有成为这天道的一部分,反而人寿以终。所谓寻天道求长生,不过是人世凡夫追逐的幻影罢了……”老人顿了顿,休息了一会才最后总结道:“天道是这究极的一,是无中的有。我们人能做的只是窥探这一线天机,战胜本心归化自然罢了……所以少胥……生死并不是件值得悲伤的事。”
  “老师我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心便不能悟道呢?”
  “等你有了人形,去这世上走一遭便能懂了,现在不明白没有关系,只要把为师的话记住,多想想,总有一天你会懂的。”老人有些放心不下,又重复一句。“记住,遇到事情要多想,死生亦大矣,虽然死并不可怕,但活着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老师,那你会死吗?死了,又会是什么样子……会和那个读书先生一样,不能和我说话,慢慢腐朽么?”
  “咳咳,我不是说了吗,生死如常,没大不了的……不要伤心……我死之后,为师还得送你一样东西呢。这东西会在危急关头保你一命,你可要好好珍惜。”
  “老师已经告诉我好多自保的手段了……只要你别死,别让我再寂寞的呆在这里几十年……我宁愿不要你的礼物。”
  “傻孩子,这不是一般的礼物……这可是……为师的道心啊……”老人笑了笑,笑声与说话声渐渐低沉,仿佛扔进深海里的石子,回响之后带来的是无尽的静默。
  囚牢消失了,阳春客栈的客房里,少年起身点燃风灯,望着那明灭不定的烛火,想着方才的梦境,不由一阵恍惚,不知不觉,静坐到了天明。
  **
  清晨。
  卯时刚过,客栈的大堂经昨夜连番整修,现在已经恢复了原样。此时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就座用餐。张少胥随便寻了僻静处,打算吃完饭后便去大毛家看看。
  昨天傍晚的时候,因为调解温笑与展妍儿的争端,张少胥无暇抽身,只得让客栈伙计跑腿去医馆给大毛一家捎个信,说自己暂时住在这里。
  而过了一夜,离那三日之约也更迫近了,也不知他们家会不会出了什么变故。正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也只有让他们平安渡过明日,自己才能抽身做自己想做的事。
  “少胥兄弟,昨晚睡得不好吗?怎么一脸的颓然,像是被十几个姑娘轮番上阵,弄得体力不支,困倦不堪的模样。”温笑熟门熟路地坐到张少胥的身边,瞧着脸色打趣道。
  “诸事烦扰,梦长夜短,当真没睡好啊。温兄弟今天倒是焕然一新,神清气正,昨天的气都消了么?”
  “嗨,谁跟女孩子置气啊,今天我得去迎接师父,所以昨晚早早就睡了。我师父这人刻板得很,他常说人的操守就好像佩剑,必须时时磨砺,不放松懈怠才能成就大器。他最讨厌我没个正经的样子了,所以我早上还沐浴了一番,舒舒服服地搓了个澡,又换了一套衣裳。你瞧瞧,是不是看起来也有几分正人君子的风范。”温笑今天看起来确实改变不少,不仅换了蜀山剑阁弟子行走江湖的帮服,还腰间佩玉,就连头发也束了起来,倒是的的确确英武沉稳许多。
  张少胥正想夸赞温笑有个严己律人的好师父,却忽然听到一阵妩媚的女声传来。
  “嘻嘻,不过是像你们华族说的猴子戴上帽子,装得几分人样罢了。温笑你再怎么打扮也比不上少胥小哥一分的帅气啊,何必自取其辱呢?”展妍儿人还没过来,讥嘲的话儿倒是说得飞快。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温笑的脸色顿时变得僵硬,过了一会儿才反唇相讥道:“我想了好一阵才明白展姑娘说的是,沐猴而冠这一成语。岂不知历史上最初说这话的人其下场何如?”
  展妍儿不答,睨了温笑一眼,便施然然地依着张少胥坐下,端着一碗稀粥暖手。
  温笑的眉毛挑了挑,自己给出了答案:“说这话的人被烹成了肉粥,煮的过程厨师一刀一刀地割他的肉,他疼得叫唤,厨师就倒热汤他嘴里……这人啊直煮得骨白肉烂,成了比小米还细碎的肉糜,厨师才善罢甘休……”
  温笑说得活灵活现,十分生动,仿佛整个过程他就一旁观摩记下了每个细节似得,说了两分钟才把这烹煮过程讲述完毕,
  他越说展妍儿的脸色便越发难看,仿佛自己端着的便是那被烹煮的人肉粥,不由感到一阵恶心,然而为了不让温笑那个混蛋小瞧了自己,硬是强撑着忍住。
  “说起这饮食之道,我们云州也很擅长呢。你可知我们云州女子是怎么给蛊虫喂食的嘛?一般情况呢,我们是不会给这些可爱东西喂活食的。但是如果碰到话特别多,一直说个没完的人,我们便会在他喝酒的杯子里藏一只蜕芙。可别小看这蜕芙,他会顺着酒水隐蔽在人的舌下,人吃东西它吃人的精血,只需一天的功夫,便能繁殖成千上万之数。然后这些好像白色斑点般的小虫子会爬满这个人整条舌头,到那时味觉会消失,舌头也仿佛不属于自己,变得奇痒无比……你用手抓,只会徒劳扯下片片的烂肉。这种痒是深入骨髓里的,就算你拔出了舌头,只要还有一只蜕芙,它就会沿着腔壁,钻到你的鼻子、眼睛……”
  “呵呵,到那时……”展妍儿诡异地笑了笑,那笑容让温笑只觉得头皮发麻,魂飞天外。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然而又不敢拿杯子喝水,不由心里暗骂自己:唉,真是得罪谁不好,偏得罪这么个煞星、要是她真在自己身上下蛊,那可当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两人斗嘴弄得张少胥彻底没了胃口,他放下碗筷,起身说道;“妍儿姑娘,温兄弟,我有事要忙,这便先行告辞了。”
  没想到展妍儿却跟了上来,“左右无事,我能同小哥一起去吗?说不定也能帮上忙呢。”
  张少胥不置可否,展妍儿便当他已经默许了。
  看到展妍儿要离开,温笑终于松了口气,他理了理衣裳,对张少胥说道:“我师父差不多也该到了,我得去门市那儿等候他老人家。少胥兄弟晚上若能早点回来,大可过来喝几杯。”
  张少胥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还没尝过这酒的滋味呢,若有闲暇,一定奉陪。”
  “嘻嘻,到时也加我一个……”展妍儿拍了拍手掌,表示也想凑这热闹。
  温笑与张少胥的脸色却都变得古怪起来,估计心里同时想到展妍儿家乡那神奇的“饮食习惯”。
  温笑揉了揉眉头,小心翼翼地劝阻展妍儿。“这个不好吧,展姑娘不是在官府设的驿馆歇息嘛,何必为了喝酒,半夜辛苦跑来一趟呢。”
  “无妨的,不过是赶来吃份宵夜罢了,说起来你请我一顿饭也不过分吧,忘了昨天打坏的桌椅门窗是谁赔付的?”
  所谓拿人手短,温笑顿时没了脾气,只盼到时师父在场能压住场面。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一队全身披甲,铁流般势不可挡的骑士当街横冲而过,弄得烟尘弥漫,咳嗽四起。。
  出门看动静的客人,看到那骑士背负的乾字玄青旗,全都大惊失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相互问旁边的人,几乎都是相同内容:
  “老兄你看清没,是乾字营吗?影卫司,乾字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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